這半月,其他賀圖部的伶人都在學習樂器與舞蹈,如若有做不好的免不了一頓責罵鞭打,可只有這七人免于學藝,整日被好吃好喝好穿的養(yǎng)著,只想著如何將她們變得更美,再無其他。
甚至連馮兆娘都格外關心她們,若是哪個面色憔悴半分,她都要去罰照顧她們的人。然后再溫聲細語的詢問她們哪里不舒服,再找人來為她們調(diào)理。
在精心照料下,白音賽汗恢復了往日七八分的容顏,馮兆娘十分滿意。她竟來了她們住的屋子,捧著白音賽汗五黑長發(fā)替她梳頭。
白音賽汗就是木偶一般任她擺布,馮兆娘透著鏡子里瞧她的模樣手上梳子用下力,扯的白音賽汗身體向后仰了仰。
“明明是個美人,怎么偏偏不會笑?”馮兆娘憐愛的摸她頭頂“你叫什么名字?”
白音賽汗眼神終于有神卻不回答,馮兆娘微笑著將梳子按在她頭頂繼續(xù)用力“嗯?”
“白音?!卑滓糍惡雇吹穆曇纛澏痘卮?。
“白音,那你那個姐妹呢?”馮兆娘看向身后站著垂頭的青格勒“她可比你聽話多了。”
“青格勒”白音賽汗繼續(xù)說。
馮兆娘松手笑著替白音賽汗抹胭脂“對,這樣才乖?!?p> 下一刻白音賽汗抄起一整盒胭脂灑在馮兆娘臉上,她半邊臉都是紅粉,滿屋的脂粉氣嗆得人咳嗽。
“這樣乖嗎?”白音賽汗問。
馮兆娘深吸一口氣不急不慢的用絲帕擦臉,她抖落胭脂揚起嘴角“你該謝謝你這張貌美的外族人的臉救了你。”
屋外站立的馮兆娘隨身的人將白音賽汗拖了下去,不知帶到何處,回來時白音賽汗已經(jīng)面色蒼白,雙手指甲皆有一道貫穿的血跡。
棠梨捂著眼睛整張臉都皺起來了“這手指是被針扎了進去,十指連心,這該多痛啊,你何必去惹教坊使。她有一千種方法讓你看不出傷痕卻痛不欲生?!彼仆魄喔窭铡澳憧靹駝衲愕慕忝??!?p> 白音賽汗癱在床上悶聲苦笑“青格勒我不需要你任何關心?!?p> 青格勒坐到她床邊壓低聲音低語“你的死活與我何干,我也沒想關心你。可白音賽汗你既然想死,又為什么要放棄你是誰活下來?!?p> 白音賽汗不答,她難道會說是父母求她一定要活下來,而現(xiàn)在的情況讓她無法忍受只能如此反抗才會做出這些行為?她不能,她為什么要同一個婢女解釋。
棠梨拉過青格勒,她不禁質(zhì)疑“為什么你這么聽話,她那么倔強?我在這里見過許多嬌氣的大小姐,卻沒見過她這樣的,比那些大小姐的脾氣還要大幾倍。”
她是公主,這不奇怪,青格勒暗自感嘆。
“棠梨,”青格勒突然喚她“你一直遲遲不肯同我說的事是什么。”
棠梨眼神慌了一瞬,她躲開青格勒目光“能有什么事,是你自己想的多罷了,有這追問的時間倒不如讓我教你多練幾曲。”她邊說著邊喝水,嗆得咳了幾聲。
練棠梨如此堅決,青格勒悠悠道“你喝這水可有澀感?”
棠梨不解“什么?”
“剛在你水里下了些東西,如果沒有解藥便會手指腫脹彈不得琵琶。你實話實說,我便把解藥給你?!鼻喔窭照f。
棠梨拍桌“你!”她盯著水杯心想剛才匆匆喝了一口水,哪里在意是否發(fā)澀,又不敢再喝只得憤憤罵“你竟也是個狠心肝的!”
“說嗎?”青格勒繼續(xù)問。
棠梨坐下深吸一口氣“每次有異族女子進教坊司,馮兆娘都會挑選相貌尚佳的去后院刺青再用好好養(yǎng)著??蛇@些人卻都在一段時間后消失,不知究竟去了哪里。阿七說他曾在亂葬崗瞧見個女尸,那腰上就是阿七親自刺的字。那些消失的人都死了。”棠梨嘴唇都變白“你們也不會例外。”
青格勒扶額,果然事情沒那么簡單。
棠梨連忙討要解藥“我都說了,解藥呢?”
青格勒自己倒了杯水喝下“根本沒毒?!?p> 棠梨氣的小臉煞白“好啊你!”她欲罵些什么,青格勒又替她倒水“你何必和我這個要死的人計較?!?p> 棠梨心想也是,壓下不悅拿起杯子剛要喝水眼睛一轉又猶猶豫豫放下,捧著琵琶出去了。
青格勒知道定然不能如此坐以待斃,夜里偷偷端來幾盆涼水從頭澆下,然后在站在屋檐下吹風,折騰了三日果然高燒不退。
馮兆娘聽說她病了就立即將她單獨放在一個屋子里,又派萬青山來察看她究竟是否真病,萬青山帶著大夫來到房間,由大夫診脈。
大夫很快就斷定“這是夜里受了風寒,吃幾服藥就會有好轉。”
萬青山在床邊一言不發(fā)眺著青格勒,大夫也自覺退了下去,她這才開口“你是個聰明人。”
青格勒猛咳裝傻充愣,萬青山輕笑問“你和魏清懷是什么關系。”
“我不認識他?!鼻喔窭盏拇_是第一次聽到他的名字。
萬青山從懷中拿出一封信讀了一句“……望你照拂青格勒……”
魏清懷,姓魏?那位小魏將軍?青格勒回憶起他的面容,她再仔細的回想起魏清懷,突然驚詫的發(fā)覺賀圖那夜殺了侍衛(wèi)救她的人正是魏清懷。
青格勒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晉朝貴客走了以后,闖入賀圖殺了晉朝小皇子的人也正是魏清懷小將軍。
這晉朝的天下,波濤詭譎,甚至比東洲各部之間的斗爭還要厲害。是人是鬼,是敵是友,魚龍混雜,是非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