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齊聚
第二日醒來,酒已經(jīng)清醒,陳暮白與君沽酒馬不停蹄地去縱橫棋宗找場子。
站在宗門之前,百里留機似是早就料到他們會來,命棋童子在門外引他們進來,倒也是省了一頓打砸。
他們原本是想打進去的!
縱橫棋宗宗門是一處頗為宏大的府邸,穿過四門八廊,才到達百里留機居住的棋廬。
四天子中,百里留機年紀最長,今年正好二十九歲。
與君沽酒的清秀、陳暮白的冷冽不同,他是個溫潤神采、神瑩內斂的男人,此時正執(zhí)黑白兩子,與自己對弈。
百里留機手指修長有力,夾黑白雙子如秋雨飛快在棋盤落下,陳暮白不懂手談之道,但亦能從他這盤棋中看出磅礴殺氣。
“嘿,下棋的有殺氣,準備要殺人了?!标惸喊诐M不在乎走上去,取了一枚白字落下,將百里留機這盤棋局打斷。
“人到了,棋也無法下了?!卑倮锪魴C百無聊賴抬起頭,隨手揮掃,黑白兩字整齊回到原本棋盒中。
收好棋盤,百里留機站起來,直面陳暮白,氣勢淡然:“怎么,神仙峽沒殺夠,要來我縱橫棋宗殺人了?”
陳暮白走上去,一腳將他棋盤踩翻:“在神仙峽擺了我一道,這筆賬先記著,遲點跟你算?!?p> “秋水伊與楚夢魚這兩人相信你都知道?!?p> “這兩個娘們現(xiàn)在準備去打開人影兩境的通道,讓影境大軍長驅直入,你棋天子算無遺策,既然能萬里設局神仙峽,肯定知道那九處通道?!?p> “說出來,今天我走?!?p> “不然呢?”百里留機淡淡看了眼地上被踩翻的棋盤,挑著眉問道。
“不然我就拆了你這縱橫棋宗,殺光你們這群下棋耍陰謀的王八蛋。”陳暮白沉聲道。
滿場殺氣,無人敢懷疑他說這句話的認真態(tài)度。
若殺人能解決事情,他是真的不忌于將縱橫棋宗的人全部殺光。
“你還是聽他的吧,他是真的能將人殺光的?!本辆埔苍谝慌哉f話,聽起來似乎是在為縱橫棋宗考慮。
百里留機似乎是被陳暮白的氣勢所震懾,他退了一步,躬身從地上撿起被踩翻的棋盤,仔細擦了擦上面的鞋印,然后放好。
他嘆了一口氣:“你們倆,黑臉白臉的,為何覺得我會被你們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給嚇到?”
“自我創(chuàng)縱橫棋宗以來,多少人,或登門拜訪,或留書邀戰(zhàn),或陰謀算計,與我縱橫棋宗過招的人不計其數(shù)?!?p> “或陽謀,或陰謀,這些人中,有愚、有慧、有勇猛如林中虎、有狡詐如澗口蛇,但縱橫棋宗始終傲立,而這些人都已經(jīng)化為白骨。”
“你們啊,到底是小瞧了我,還是小瞧那些死去的人。”
百里留機嗤笑。
陳暮白知道自己跟君沽酒的小心機被識破,他并不窘迫,反而氣勢更甚道:“那些人死了,是因為他們殺不了你。而我能威脅你,是因為我真的能殺你?!?p> “是嗎?”百里留機挺直身軀,他從棋盒取出一枚黑子,在手中輕輕把玩。
因為他這一輕微舉動牽引氣機,陳暮白已經(jīng)握住了逍遙游。
劍拔弩張,隨時可能拔劍殺人。
“咳咳~你是不是忘了我了?!本辆茖擂慰人粤藥紫?,對于被忽視他有些生氣,再怎么說他也是頂了個醫(yī)天子名號的高手,就如此不被重視嗎?
“下棋的,你跟阿白算是勢均力敵,能打個平手。”
他雙手攏在寬大的袖子里,輕描淡寫分析,說完前半句頓了頓,語氣拉高,立刻一個回轉。
“那你說,這諾大的縱橫棋宗,除了你之外,還會不會有人能是我的對手?我殺光其他人需要多少時間?”
君沽酒笑瞇瞇,看著溫和無威脅,但若是真的有人就這樣小看了他,那才是真正的不明智。
天下四天子各有所長,醫(yī)天子雖長以醫(yī)道,但論起殺人,他也從來不會弱于其他三人。
百里留機將視線從陳暮白身上挪開,轉向君沽酒,灑脫道:“你的對手可不在縱橫棋宗。”
他剛說完,果然有一道女聲在廬外傳來:“陳暮白、君沽酒,停手!”
“瞧,已經(jīng)來了?!卑倮锪魴C不再管他。
君沽酒錯愕看向門外,見到一名著金黃戰(zhàn)甲,顯露王者霸氣的女子。
正是帝天子帝厲。
君沽酒一見是帝厲,便扯開嗓子叫喊:“兇女人,你是哪邊的,居然幫著下棋的?”
帝厲持長槍將軍令,聞言往地上重重一拄,頓時海巖鋪就的地板龜裂一大塊,她道:“你們昨日進城,陛下便知道你們倆會到縱橫棋宗,特命我?guī)銈冞M宮。”
“今日之事到此為止,百里留機由皇兄保下了。”
“你們還不隨我速速進宮。”
帝厲又厲喝一聲,君沽酒隔著距離看向陳暮白,詢他意見:“怎么辦?打還是不打?!?p> 陳暮白收起逍遙游,道:“打個屁啊,原本二打一還能占點便宜,現(xiàn)在二打二有什么好打的?!?p> 君沽酒亦跟著收斂氣息,向百里留機比了個殺人的手勢,狼狽為奸也跟著威脅道:“我也會再來找你?!?p> 百里留機收棋歸盒,對這兩人威脅毫不在意,他笑了笑,在兩人背后忽然開口:“第一個通道就在甌鹿,三天后封印打開?!?p> “你們能否阻止,我拭目以待。”
帝厲目光寒冷如雪,不知道在想什么。
之后這幾人不再糾纏,陳暮白與鉅穆隨帝厲入宮,而百里留機重新擺下棋局,與自己對弈。
在陳暮白完全走后,一道人影從棋廬內堂走出,隨意坐在百里留機對面,他要執(zhí)黑棋落子,被百里留機出手打斷。
“落了子,便下場了棋局,想再退也退不出來了?!卑倮锪魴C提醒道。
那男子大概四十來歲,身材魁梧,肌膚微黑,五官與帝厲有些相似,在不經(jīng)意的眉目間有股掩飾不住的威嚴,正是帝厲的皇叔,中山王帝為修。
帝為修哈哈大笑,粗曠聲音毫無遮掩,他亮出牙,將棋點落宮位,聲音粗曠道:“難道在先生看來,本王還沒下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