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橋洞那里耽擱了不少時間,但蘇譽還是幸運的趕上了末班車。
他獨自坐在空無一人的車廂里,地鐵在茫茫夜色中急速前進。
走出地鐵站,轉(zhuǎn)乘夜班公交,兩三站之后,他走下公交。
穿過馬路,再走一段數(shù)十米距離的坡道,便是他的家。那棟位于坡頂被成片的綠蔭遮住的古典洋房。
蘇譽在兩側(cè)都是老樹的坡道上行走,思考著流浪漢的話。成為魔法師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雖然他對于魔法本身并沒有太強烈的興趣,但是為了今后能睡個好覺,沒興趣也要學(xué)下去。
因為昨天沒有休息好的關(guān)系,此時的蘇譽可以說是非常的疲憊,眼皮已經(jīng)沉重的要睜不開了。
他不得不狠拍自己的臉,否則真怕自己像個醉酒的人一樣,沒走幾步就踉蹌的摔倒從坡道上麻溜的滾下去。
夜空中突然有振翅聲響起,與之而來的還有那讓人極不舒服的難聽叫聲。
困倦中的蘇譽腦海中瞬間閃過烏鴉振翅飛翔的畫面,緊接著是昨天深夜,站在洋房門口的神秘黑衣人。
蘇譽猶如被人潑了一盆冷水,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
在坡道頂端,他家門口前,那個昨晚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的高大神秘黑衣人赫然在列。
蘇譽停下腳步,望著前方那個充滿危險氣息的神秘人,他把手放到兜里,握緊了手機。隨時準(zhǔn)備報警。
雖然不確定對方的來意,但是蘇譽可不認(rèn)為正經(jīng)人會連續(xù)兩天大半夜堵在別人家門口。說不定還不止兩天。
他把目光放到神秘黑衣人肩膀上的那只烏鴉,這已經(jīng)是他第三次見到這只烏鴉了。換句話說,黑衣人起碼出現(xiàn)在這里三次。
蘇譽很想鼓起勇氣上前質(zhì)問對方干什么的,但是理智告訴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按兵不動。就這么上去,他這小胳膊小腿可擰不過對方。
就在蘇譽猶豫著要不要報警打破僵持之時,黑衣人突然走了。臨走前,他轉(zhuǎn)頭看了坡道下的蘇譽。
他的半邊臉隱藏在爵士帽里,用圍巾把下半張臉也遮住了,里里外外透露出的氣息就和好人不搭邊。
他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讓蘇譽心生一種被野獸盯住了的錯覺。仿佛在面對一頭披著人形外衣的可怕猛獸!
黑衣人離開后,鐵門被推開,小黑探出半個腦袋,眼神迷茫的來回張望,兩只貓耳也像探測器一樣豎直。
在看到那個可愛少女的那一刻,蘇譽有種劫后余生的幸福感。
小黑也看到了不遠(yuǎn)處的蘇譽,她穿著拖鞋,衛(wèi)衣和睡褲混搭,頭發(fā)凌亂,張開雙手像個沒心沒肺的瘋丫頭一樣跑來。
在距離蘇譽還有半步的時候停下,張開的雙手也停在半空,猶豫著最終還是背到身后。
“主人,歡迎回來?!彼鹛鹨恍?。
蘇譽摸了摸鼻子,“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p> 小黑模仿著他的動作,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得意的說:“小黑聞到了主人的氣味?!?p> 蘇譽搖頭說:“別忘了你是貓,別搞錯自己的設(shè)定了。”
“笨蛋主人!貓貓的嗅覺也很靈的好嗎?”小黑有些不滿。
“是是是?!?p> 蘇譽走到門口,“晚飯吃了嗎?我說過要是回來太晚,你不用等我的?!?p> 跟在身后的小黑點點頭,語氣埋怨的說:“一個人吃飯好無聊,貓貓想每天都和主人一起吃飯。”
蘇譽也想早點回來,只是今天先是處理車禍的事,又是到流浪漢那里。時間確實不夠充裕。
好在事情總算有點轉(zhuǎn)機,雖然未解之事還有許多。
……
深夜,蘇譽再也抑制不住困意,他一頭栽倒在書桌上,桌面上好幾瓶空了的灌裝咖啡掉落在地。
不出意外的,他又一次來到了那片望不到邊界的黑色汪洋。
頭頂上的巨大明月散發(fā)著冰冷皎潔的光芒。
他站在海面上,心中有些郁悶。只能說事情的發(fā)展變化,總是讓人措手不及。
看著遠(yuǎn)處那只探出海面的蒼白之手,蘇譽的內(nèi)心有一種沖動,想要將那只手拉出來。
他很想弄清楚關(guān)于這里的一切。也許那只危險的手,能提供他一點信息。
但最終還是理智戰(zhàn)勝了沖突,他沒有貿(mào)然行動。
不過,今天的那只蒼白之手也和上次有所不同。不再釋放那種可怕的詭異蠱惑之音。
周圍風(fēng)平浪靜,平靜的讓人覺得不安。
在這種讓人緊張、不安的壓抑氣氛之中。蘇譽看到,在前方那只蒼白之手附近,又一只蒼白的手從海里伸了出來。
在他驚訝的短暫時刻,第三只手伸出。
蘇譽驚愕不已,然而這一切還沒有結(jié)束,甚至只是開始。
一只又一只,更多的蒼白之手從海里陸陸續(xù)續(xù)伸出。
那些蒼白的手就像是病毒一樣蔓延,很快就鋪滿了附近的海域,甚至還向著更遠(yuǎn)處擴散。
這一切都發(fā)生在轉(zhuǎn)瞬之間,快的讓人感到恐懼。
蘇譽想要邁步,然而附近全是蒼白的手,他根本無法移動半步。
也就在這時,他的腳踝感受到了被人抓緊的感覺。
低頭一看,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已經(jīng)緊握住他的腳。他還沒來得及掙扎,便被拖入海里。
“噗通——”
冰冷刺骨的寒意透過肌膚,直入骨髓,血液的流動都變得停滯,仿佛凝固的油塊。
蘇譽艱難的想要擺脫拉住他的手,重新回到海面,然而在海里他難以發(fā)力,極低的溫度又不斷消耗著他的體能。
他逐漸感覺到力量難以為繼,體能下降,掙扎的力度也弱了許多。
刺骨的惡寒來勢洶洶,從四面八方?jīng)坝慷鴣?,仿佛一張又一張密不透風(fēng)的網(wǎng),層層疊疊,不斷纏繞包裹著蘇譽。
不僅僅是身體的寒冷,就連精神、心靈上都感受到那種刺骨的冷意。
“嘻嘻……”
“他快堅持不住了。”
“再加把勁,我們很快就可以吃到甜美的血肉啦~”
“我先來,我先來,第一口肉一定要給我!”
“都別擠,大家都有份?!?p> 令人毛骨悚然的,仿佛惡靈般的聲音密密麻麻,不斷在蘇譽周圍響起。
他艱難的睜開眼,看到在一片漆黑翻涌的混沌之中,一張又一張扭曲的面孔掙扎著浮現(xiàn),它們組成形形色色的臉。
“林醫(yī)生,陳瓔,魏曉東……”
蘇譽望著漂浮在面前猙獰的熟人面龐,除了這些經(jīng)常來往的。
就連班主任、教導(dǎo)主任、門外、經(jīng)常見到的公交車司機等等,這些或者來往雖然交往不深,但也經(jīng)常遇到的面孔也清晰的出現(xiàn)。
甚至,他還看到了他的父親。
那張熟悉的落魄、不修邊幅,充滿學(xué)者氣質(zhì)的中年男子的臉。
而不論是熟悉的朋友,血緣相關(guān)的親人,經(jīng)常遇到的陌生人。雖然每一張臉的情緒都不同,憤怒、哀傷、痛苦、壓抑、歇斯底里種種情緒狀態(tài)皆有。
唯一相同的是,全都充斥著無比原始純粹的恐怖負(fù)面和瘋狂惡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