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考驗

　　鋼鐵的特性是什么?

　　是鋒利，冰冷，堅韌，且經久耐磨。

　　當闥闥的血肉之軀撞擊在阿麗茲的鋼鑄之身時，發(fā)出的是沉悶的嗡響。

　　鋼鐵之所以堅韌，是因為它的品質均勻致密。

　　用一定的力量擊打，作用力會在均質體上漸次擴散，反作用力則會施還于始作俑者。

　　常人要與一塊鋼鐵去硬碰，無非是以卵擊石，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但如果是闥闥……

　　在沉悶的撞擊聲后，兩人都未退一步——鋼鐵固然可靠，武道家的凡軀也強大得令人驚嘆。

　　這般正面較量，阿麗茲與闥闥似乎勢均力敵。

　　他們會繼續(xù)硬碰硬嗎?

　　一次兩次的正面打擊還試不出深淺。

　　呼吸間，這二人就以陳墨生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飛快地對撞了十多次。

　　如果說阿麗茲的鋼鐵之軀是基因異化帶來的天賦，那么闥闥的強悍的打擊力量與抗打擊能力，是讓大多數(shù)武者仰望的層次。

　　兩人身形交錯間，沒有花里胡哨的招式，只有拳拳到肉的對拼！

　　在陳墨生眼中，這種打法并不好看，但也正是這樣，才能見得阿麗茲在權力施為！

　　他們在試招！

　　阿麗茲此時心下一沉。

　　如她所料，闥闥不是異化人，卻是個比普通異化人更難纏的對手！

　　闥闥甚至……可能比自己還要強……

　　她清楚明白，在正面對決中，自己全身鋼化的異化能力，應當占絕對優(yōu)勢。

　　但這種這種優(yōu)勢，在闥闥面前蕩然無存！

　　他的身體素質強得簡直超出常理！

　　一個凡人，如果僅憑肉體就如此強大，那么他的格斗技巧應該更加精進。

　　如果自己的長處，與對方的短處處于同一水準，那么這場戰(zhàn)斗還有必要嗎？

　　阿麗茲覺得，此時，她已經輸了一籌。

　　可這種差距并非天塹。

　　阿麗茲能夠確認，對方的實力雖強，但強得也有限。

　　具體要強多少……

　　搏斗中的兩人拉開了距離，互相審視。

　　“女士！”闥闥叫住阿麗茲。

　　他突兀一笑，恢復到浪蕩公子哥的做派：“雖然，吾輩同樣期待，能夠在深夜，與您這樣的佳人進行一些更親密的接觸……”

　　“但是，此間非只你我二人，期望您讓我這個做兄長的，能在弟妹面前保留一絲體面。”

　　這話說得俏皮，且不見外。緊接著，闥闥又遞出了個臺階。

　　“如果您確實想和我切磋，是否能另擇個時候……阿麗茲小姐，我想在深夜，人們應該更需要溫暖的床鋪，而不是一場激烈的睡前運動——就像您，此時的您更需要一副湯泉來驅散一整天都勞累?！?p>　　然而，闥闥貼心的關懷，未使阿麗茲眼中的冷色融化一分。

　　這位伯鱷的身邊親信，大約早就忘記休息、假期，和旁人的恭維，這些是怎么一回事了。

　　阿麗茲很樂于擺正自己的位置。她從來把自己視為伯鱷大人最鋒利的刃。

　　刀刃是不需要恭維的。

　　只有見血，才能夠證明這把利器的價值。

　　可再鋒利的刀刃也需要主人的悉心保養(yǎng)，而作為會思考的工具，她是不樂于在一些小地方，特別是旁人見不到的地方傷到自己，卷了刃，被主人拋棄。

　　那毫無價值。

　　所以阿麗茲選擇接納闥闥的建議，就毫不見外——作為職業(yè)秘書，她總能理性地做出最利于自己，也最利于主人的選擇。

　　阿麗茲清楚明白，在剛剛的對抗中，對方夠強，比自己強上一線，但強不過伯鱷大人。

　　這種恰到好處的強力人才，正是他們所急需的。

　　“明天，我的助手道森會來帶伯鱷大人的指令，幸運的話，你們會有面見伯鱷大人的機會?！?p>　　阿麗茲如常說道，誰也猜不透她冰冷的眼眸中暗藏著什么。

　　“外鄉(xiāng)人，這入城的第二項考驗?！?p>　　“很高興，你們通過了。”

　　——

　　“看來她已經達成目的，她心滿意足?！?p>　　闥闥三人又圍成一團，就剛剛的遭遇，做出猜測。

　　墻壁上的時鐘指向凌晨4點。

　　“這個時間真是見鬼，”米里煩躁不堪地說，“你們說，這些秘書助理，明天什么時候會再把我們拉起來，又給個考驗?”

　　按闥闥的說法，修仙嘛，在真正辟谷之前，都不可取——武者通常精力充沛，但只有養(yǎng)精蓄銳，才能讓身體維持到一個比較理想的狀態(tài)。

　　阿麗茲的意外出現(xiàn)，讓米里的休息時間縮短了一大截，這實在令人惱火。

　　闥闥：“米里，你的擔心是有道理，但麻煩的是我們，不是你。我和我們的小客人才是難兄難弟，那位女秘書已經試探過我倆，我想她的目標是我。”

　　“那我呢?”陳墨生問。

　　闥闥：“你今天的表現(xiàn)，比我想象中更加亮眼，就是有些太亮眼了?！?p>　　陳墨生也知道自己錯處：“對不起，是我的考慮有欠穩(wěn)妥，我沖動了?！?p>　　在生理年齡近乎打了個對折以后，陳墨生的性格與思維方式，都更加接近他16歲的狀態(tài)。

　　他并不拒絕這種狀態(tài)。沒有人能夠拒絕更青春的活力，與更加頻繁跳動的靈感。

　　誰說，換一種人生，就要按照曾經的想法來過?

　　他有更遠的野望。

　　甚至，這種年輕的狀態(tài)，是他刻意要保持的。

　　他也不吝嗇于付出代價，去為自己“少年人的沖動”來主動買單。

　　何況，這種沖動是符合一個少年天才的行為邏輯的。

　　來到星際以后，陳墨生有意識的，要塑造出一個屬于“李唯一”的個人立體形象。

　　他可以天性純稚、反應機敏，但不可以沉沉暮氣、遇事退縮。

　　這不合理，也不討人喜歡。

　　陳墨生要塑造的，就是一個少年天驕。

　　而無疑，闥闥是欣賞這種人才的。他崇尚強大、進取，同時拒絕機械改造。他相信自己肉體的力量。

　　闥闥有著屬于自然人的自豪，還有著獨屬于武者的勇氣。

　　自己一個沒有根底的失憶者，要憑借什么，才能贏得對方的認同與期待？

　　要靠近似，甚至相同的信念，來證明，他們是屬于同一個道路上的行者！

　　“這不是什么麻煩。”闥闥沒有在意地說道，“如果你表現(xiàn)得過于孱弱，反而會出問題。這個時代接近末世，弱者沒有生存的價值，更不會愿意前往異化人的城市，背離大多數(shù)人類。”

　　“但我們接下來的麻煩也不少，異化人和純人類天生不同，他們會分割我們和米里?！?p>　　“現(xiàn)在想來，沒有毫無緣故的試探，阿麗茲口中的那位伯鱷大人，可能有什么更新鮮的的事，讓我們做?！?p>　　“我猜測，這會是新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