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到李輝，申公豹第一反應(yīng)是哭笑不得，才把注意力放到李輝話語上。好奇問道：“大天尊降的什么法旨？”
李輝知道法旨是借刀殺人之計，也不確定申公豹知不知道南離火海是陸壓道場。不想把話說得太過明白，只道：“大天尊欲封申公為元貞君，執(zhí)掌南離火海?！?p> “我于天庭寸功未立，于人間無有功德，大天尊為何封我為君？”
申公豹一臉困惑，忽的想起南極仙翁和敖丙，目中浮現(xiàn)思索神色。
南極子是瑤池之臣，敖丙的“東海三太子”是天庭神位。
無緣無故的，玉皇為何要讓他執(zhí)掌南離火海，這里頭有什么深意？
申公豹想了半晌想不明白，皺著眉頭道：“真人遠道而來，先隨我回朔方城歇息幾天吧?！?p> “申公……”
李輝才喊一聲，便被申公豹打斷話語。
“此處豈是接旨的地方？天使就不怕冒犯了大天尊?！?p> 李輝閉口不言，眼角余光看到四下光景，也覺得自己太過心急一些。
申公豹轉(zhuǎn)過身吩咐道：“石磯娘娘，有勞你帶四海瓶中門徒先行回返離朱山，我等不日便至?！狈愿涝椋骸百t弟，你回梅山領(lǐng)上六個弟兄，也到東海之濱等我?！?p> 石磯接過龍吉手上四海瓶，領(lǐng)命飛走。
袁洪應(yīng)一聲“是”，化作清風(fēng)遠去。
緊接著申公豹、龍吉、方叔彥、青佘子，還有李輝、三忠，八人結(jié)伴回到朔方城。
矮山上黃滾見了天上霞光去向，也發(fā)命令，率領(lǐng)兵將返回朔方。
太華山事還有許多手尾需要處理，申公豹本意是盡早趕回離朱山，將敖湘復(fù)活，為闡截論道做準備。誰知會有玉皇法旨降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回了朔方城，申公豹將李輝安排在一所小宅中，暗地里命令三忠將其軟禁，不許隨意外出?；氐椒秸?，將方叔彥、青佘子喊到靜室說話。
青佘子拿手一拍方叔彥，笑道：“師兄，別愁眉苦臉了，師尊可不像你想的那樣?！?p> “師尊手段未免太過?！狈绞鍙┟碱^緊皺，略有些不滿道。
言語太過突然，惹得申公豹都是一愣，才用詫異目光看向方叔彥，苦笑道：“前不久我那話半真半假，確實對你二人門徒不抱希望，能有千余人留下，已是意外之喜。這千余人今后若犯門規(guī)，逃不過一個‘死’字。但如今，已經(jīng)算是我再傳弟子?！?p> “師尊！”
方叔彥喊一聲，咬了咬牙，說道：“死去的那些人，未必都是無可救藥，怎能因一次貪欲，就讓他們身死道消？”
申公豹將袖袍一揮，滿臉無奈，失笑道：“你啊你！道行比之青佘子多有不如，唯獨這副好心腸，青佘子比你不過?！?p> 方叔彥仍舊苦著張臉，語氣十分不好道：“師尊為何不肯給他們改過機會？”
申公豹臉上笑容收斂，揮揮手，說道：“出去吧?！?p> “師尊……”
“出去！”
方叔彥跪地磕了個頭，轉(zhuǎn)身離開。
青佘子看看門外，看看申公豹，勉強笑道：“師兄從前是文人，難免有些迂腐，并非存心要惹師尊生氣?！?p> “不提他了?！?p> 申公豹沉默片刻，淡淡道：“我教你召集門徒，只讓你說太華山上有不死藥。你為何自作主張?zhí)羝馉幎?。青佘子，你可知道白龍子就是貧道？?p> 青佘子額頭滲出一滴汗來，把心一橫，說道：“這難道不是師尊想看到的？”
師徒二人對視良久，一聲輕笑。
忽的申公豹右手五指收攏，一拳打出。
“師尊！”
青佘子屈膝跪在地上，壓住一口逆血，低聲叫道：“師尊若要人對門徒之死負責(zé)，青佘子愿將性命付出，以全師尊美名！”
“為師可不像你想的這般心腸歹毒。”
申公豹伸手點在青佘子眉心，心中思緒萬千，有些不忍下手。
青佘子揣摩他的心思倒是其次，想到陰暗處并且付諸行動，大錯特錯。
若將來他對離朱山上哪位神仙表現(xiàn)出不滿，青佘子定會盡心竭力為師“分憂”吧。
更嚴重一些，申公豹有一日不幸遭劫，青佘子會把心里的野心釋放，欺師滅祖么？
良久，良久。
“去太華山下把肉體尚且完好的門徒收集起來，帶去離朱山。”
申公豹從囊里取出迷殊鑒，交付青佘子，吩咐道：“屆時我會用起死回生神通復(fù)活門徒，由你統(tǒng)管，于離朱山下新開辟一處洞府，供門徒日夜演練斗戰(zhàn)之法。”
青佘子拱手下拜，感受著殘存在眉心的一抹涼意，心中百感交集，斬釘截鐵道：“弟子遵命！”
天亮了，陽光燦爛，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龍吉在院里找到申公豹，問道：“你對玉皇法旨如何看待？”
“正想問你呢?！?p> 申公豹拿了蒲團，和龍吉一齊在大槐樹下落座。
龍吉抬手揉揉眉心，俏臉浮現(xiàn)一抹愁容，嘆道：“南離火海是陸壓道君修行之地，你若接了玉皇法旨，勢必惡了陸壓。若是不接，又落大天尊顏面。真?zhèn)€是左右為難?！?p> 是借刀殺人，還是驅(qū)虎吞狼？
申公豹目光一凝，立時知道拷問李輝事發(fā)，才有這一封天詔。暗嘆一聲，太白金星不愧是天庭第一紅人，竟惹得玉皇親自出手為其謀劃。
心下稍一轉(zhuǎn)念，申公豹便知道今日不接法旨，明天就得面對不可預(yù)知的玉皇后招。是以問道：“若我受了天庭官職，是否會惡了玉虛？”
“你真打算當這元貞君？”
龍吉大吃一驚，話出口才意識到有些失態(tài)，皺眉仔細想了半晌，松一口氣。道：“受封元貞君執(zhí)掌南離火海，只會惡了陸壓。沒旁的不好，難道你還真跑去統(tǒng)轄南離火海不成。”
申公豹偏頭一笑，沒好氣道：“你這話說的，忒看不起人了?！?p> 當天傍晚，申公豹吩咐方叔彥，在朔方城南門外結(jié)彩懸花，搭建一座蘆篷席殿，焚香擺案，令童男童女立在道路兩旁吹吹打打。
李輝把心中大石放下，換了一身朝服，等到太陽下山，將黑不黑時，領(lǐng)著三忠歡歡喜喜去到南門，只見著方叔彥一人。問道：“申道長呢？”
“給天使見禮。”
方叔彥跪下，俯伏在香案后，語氣里聽不出悲喜。
“小道的師尊走前留下話語，若天使不肯這般，請將法旨丟進臭水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