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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張故事館

009修路

小張故事館 立在雞群的鶴 1922 2021-12-09 09:25:41

  大王莊地理位置偏僻,位于全鎮(zhèn)最邊緣地帶,田間地頭與其他鄉(xiāng)鎮(zhèn)相接。這個僅有百十來口人的村,唯一與外界通連的只有一條不足三米寬的泥巴路。每到陰雨天,那條路就被人和牲口踐踏成稀泥漿。因此人們戲稱此路為“水泥路”。

  要把此路修成真正的水泥路,已經(jīng)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村主任深入農(nóng)戶,動員大家集資籌款,把那條路修好。村主任的這一提議,除了老王頭以外,大家都積極響應(yīng)。老王頭像個魚刺卡在了修路方案的咽喉里,人們的滿腔熱情也被活生生哽噎在那里。老王頭不集資籌款修路,是因?yàn)樗兴娜缫馑惚P。老王頭的兒子與女兒分別在無錫、昆山、上海三處地方打工,他們在外混的腰也圓了,背也直了,紛紛在各自打工的城市里買了房子。老王頭有七個子女,唯一一個女兒嫁在本村,但也在外買房子了。兒女都有了各自的家庭,然而,這個大家庭,都由老王頭當(dāng)家做主。他家族的人員占有本村的半壁江山。修路籌集資金是按人頭平攤下來的,要是老王頭不拿錢出來修路,修路的事情只好泡湯了。

  村主任三番五次來到老王頭家做思想工作。村主任擺出道理“要想富,先修路”……“修路造福子孫,方便自己”說得口干舌燥,老王頭的頭搖得像撥浪鼓,口中嚷嚷:“俺的兒女不要修路,他們在城市里買了房子,當(dāng)老板的當(dāng)老板,做生意的做生意。俺的子孫萬代也不會再窩在這個窮鄉(xiāng)旮旯里了。你讓我掏一大筆錢出來修路,我瘋了是不是?”村主任無奈地?fù)u搖頭離開了老王頭的家。

  老王頭逢人就神氣活現(xiàn)地嚷嚷:“讓我拿錢出來修路,沒門!我家的人以后誰還會走這路?我的兒女在外混的有了幾個錢,有人就眼紅,就想榨我的油,我不吃這一套,想得真美!”

  村主任做老王頭的工作沒有進(jìn)展。修路這件事就像一艘船擱淺在海灘。

  一天傍晚的時候,老王頭的小女兒開著私家車風(fēng)光十足地回來了。這回是特地回來接老王頭和他的老伴到城市里享福的。吃晚飯的時候,外面雷電交加,狂風(fēng)大作,大雨滂沱。停電了,老王頭家只好點(diǎn)支蠟燭把那頓飯吃了。外面雷聲更緊了,鋪天蓋地下著大雨。一家人圍攏在桌子邊談話,老王頭的女兒突然感覺肚子翻江倒海似的絞疼,豆大的汗水像外面的雨點(diǎn)一樣,從她的臉上滑落。老王頭和老伴驚慌失措,哆哆嗦嗦問女兒話,女兒只是喘粗氣,不能應(yīng)答。老王頭的老伴哭喪著臉,對老王頭大嚷:“快出去喊人,把女兒送到醫(yī)院,救人要緊!”老王頭這才如夢初醒,一頭扎進(jìn)大雨里,一邊走,一邊喊:“快來救人啊,快來救人啊……”雷聲、雨聲、老王頭聲嘶力竭的哭喊聲攪和在一起,在整個村上空回響。大家聽到老王頭的呼叫聲,紛紛冒雨從家里匆忙跑出來,圍攏在失魂落魄的老王頭身邊,詢問他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老王頭哭喪著臉,語無倫次道:“閨女……我閨女……在家里……不……行了……”大家聞訊,顧不得瓢潑大雨了,拉著踉蹌的老王頭,沖進(jìn)他家中。只見微弱的燭光里,老王頭的老伴摟住氣若游絲的女兒,已經(jīng)泣不成聲。大伙趕忙撥打120急救電話,七手八腳地把昏迷不醒的老王頭的女兒抬上床上,幾個人各扛一個床腿子,沖進(jìn)外面傾盆大雨里。黑燈瞎火,泥濘的道路又很滑,大家喘著粗氣,艱難地晃蕩在路上。好不容易把老王頭的女兒抬到柏油路的路口。救護(hù)車早已經(jīng)在路口等著。在村民和醫(yī)護(hù)人員幫助下,老王頭奄奄一息的女兒被抬到救護(hù)車中。車子在雨簾中呼嘯著駛向醫(yī)院。

  車子來到醫(yī)院,有個力氣大的村民抱起老王頭的女兒,向急救室跑去。由于路上耽擱了時間,老王頭的女兒呼吸和心跳已經(jīng)停止。老王頭一下子跪在醫(yī)生腳下,呼天搶地的哀嚎:“醫(yī)生,救救我的女兒,救救我的女兒……”醫(yī)生沉著地說:“大家不要哭鬧,保持安靜!”說完,立刻推入手術(shù)室進(jìn)行緊急搶救。經(jīng)過積極搶救,患者終于從鬼門關(guān)闖了出來。醫(yī)生一邊用手帕擦著汗,一邊說:“要是遲來一步,這條命會白白搭上,謝天謝地,總算有驚無險……”老王頭抱著女兒,老淚橫流道:“我這是作孽啊,我的閨女差點(diǎn)被我親手殺死啊。如果不是我從中阻攔,那條路早已經(jīng)修好了,如果耽誤閨女搶救的時間,要了閨女的命,我不就是劊子手嗎?……”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雷聲更緊了……

  女兒出院后,老王頭和老伴宴請了全村的人作為答謝。在宴會上,老王頭說:“明天,我就要到大城市享福了,我的兒女都在大城市里買了房子,做著生意。但是,大王莊永遠(yuǎn)在我心里,這是我的根,是這里濃濃的人情味滋養(yǎng)了我的枝葉……”

  翌日,老王頭和老伴投奔兒子去了。

  幾天后,一支道路施工隊伍浩浩蕩蕩地開到大王莊。狹小的路開始忙碌了,車來車往,拉來的石料堆積如山。巨大的攪拌機(jī)就放在老王頭的曬場上。經(jīng)過施工人員連續(xù)奮戰(zhàn),一個多月后,一條寬敞嶄新的水泥路就與省道連接上了。這條路的投資者不是別人,正是老王頭。

  自從這條路修好,幾年過去了,也沒有看見過老王頭一家人回來,但那條路每年都有施工人員進(jìn)行修補(bǔ),把路保養(yǎng)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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