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之行一頭青絲染白霜,五官?得清秀完美。可以看出他年輕時,是個光潔?皙的帥哥,臉上透著棱?分明的冷俊。顧之行的渾厚沉穩(wěn)和滄桑內(nèi)斂,收放?如?云流?,身上透出儒雅氣質(zhì)來。
此時,顧之行坐在自家大廳里喝茶,而坐在顧之行對面的是小弓,小弓身體一直哆嗦著很緊張樣子,感覺空氣中彌漫著尷尬氣息。
小弓萬萬沒想到,眼前人農(nóng)民伯就是大名鼎鼎顧之行,剛才在藥田里差點失禮了。
他們之間許久沒有言語,顧之行只低頭泡茶,而小弓眼睛四處張望著,發(fā)現(xiàn)顧家的陳設(shè)很書香門第,因為他們一進門,就看到每面墻上都裱著不同時期的畫作,如牡丹富貴、九魚圖、竹林七賢、荷花大觀園等國畫。
顧之行突然開口問道:“你叫什么名字?”他把泡好的茶遞給小弓。小弓點頭微笑感謝道:“謝謝,我是小弓。”小弓接過茶杯斟酌小口。
“那你知道他們是怎么認識嗎?”顧之行喝小口茶繼續(xù)問著,他意思是指在房間沒出來的蕭君和柳兒。
小弓哽咽道:“呃…叔叔,他們是…”
在顧柳兒閨房里。
蕭君從進房間開始就讓柳兒擺弄衣服指揮著,他很好奇房間陳設(shè),因為他是第一次來女孩子房間。房間很簡潔又清新,各個用具擺放有條有序還粘著便利貼小紙條,墻上掛滿照片,都是一家三口,還有顧柳兒拿書詩畫比賽的榮譽證書和獎杯。
此時,蕭君一身白色休閑裝和鞋子都染上泥土和藥草汁液,加上臭氣熏天的。讓顧柳兒一臉嫌棄說道:“看來洗不掉了,你明知道穿成這樣,還進去藥田里搗亂,不臟才怪。”她把蕭君旋轉(zhuǎn)三圈,拍著他全身衣服污漬。
蕭君笑嘻嘻說:“我只是想進去幫忙,沒想到,他是你父親啊,可把我嚇一跳呢!”顧柳兒拿了一套淺藍色農(nóng)民裝給蕭君,并且催道:“吶,將就換上吧!這是父親的衣服,平時,他去藥田里,都會穿這套衣服。你趕緊去洗一洗,臭死了。”顧柳兒推著蕭君進衛(wèi)生間里。
“哦,好吧!”其實,蕭君有點想退縮,不想穿黑白色以外的顏色的衣服。但現(xiàn)在情況有變,蕭君只能乖乖順從顧柳兒安排了。
過一會兒,蕭君差不多洗完了。
顧柳兒在衛(wèi)生間外敲門道:“蕭君,你洗好沒有?你先把衣服丟出來,我再把漂白粉給泡一下衣服。”
蕭君正在穿衣服時聽到柳兒聲音,他正想回應(yīng)柳兒,但突然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他便驚嚇道:“咦!柳兒,沒內(nèi)褲?!?p> 這下把顧柳兒臉蛋給刷成紅了,她不能拿父親給他穿吧?她只能害羞道:“那你…把你那條穿回去??!”
蕭君回答說:“脫的時候不小心掉進水里了?!贝_實是如此,掉進浴缸里頭又拿起。
“呃…那你還是不要穿了,你先不要出來。我先去找小弓吧!你等著??!”顧柳兒臉紅耳赤樣子跑出去了。一向很純情直率的蕭君,在女孩子面前發(fā)生這種事情,他一點都不覺得尷尬,反而一本正經(jīng)說道。
半個小時后。
小弓急忙從小區(qū)超市買了一條四角褲給蕭君,解決沒有內(nèi)褲危機。
蕭君從衛(wèi)生間出來,他頭發(fā)濕答答用毛巾擦拭著,沒想到,他穿著這套淺藍色棉麻衣服顯得更加帥氣掠美,身上縈繞著一縷清新的農(nóng)家男孩的氣息,令顧柳兒沉淪一瞬間。
蕭君把頭發(fā)擦干后,直接抱住顧柳兒,聞著她發(fā)香嘴嘟嘟說道:“柳兒,我好想你,你有沒有想我?”剛才是因為衣服臟了不敢抱,現(xiàn)在他就想把這三年來的思念給抱回來。
顧柳兒被他這樣抱著,心跳加快不已,她委屈說:“一點不想,這三年來,你去哪兒,了無音訊。這些年,你知道嗎?我好心累,我都不知道怎么聯(lián)系你,當初說好的…還以為你是在騙我呢,呼呼…?!彼f完,就哭著用手戳著他胸膛,結(jié)果蕭君任她戳著,蕭君解釋道:“對不起,柳兒,我沒有騙你。我一直都在忙池子閣的事情,我不敢聯(lián)系你,怕會分心?!笔捑此藁樀臉幼樱奶塾趾蠡谀傲?,這是他第二次看她哭了。
蕭君輕聲安慰道:“好了,柳兒,別哭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p> “什么好消息?”顧柳兒停止淚花雨,她擦干眼淚疑問望著他,有點期待樣子。
蕭君壞笑說:“嘻嘻,我們可以回家了,開心嗎?”顧柳兒踩了蕭君一腳說:“什么回家?回哪家?這里就是我家??!”
“?。 边@一腳踩得讓蕭君疼不得了,他立刻蹲下身子撫摸著腳趾頭。
蕭君很艱難說:“柳兒,你謀殺親夫要有個度,不然怎么帶你回去。我這次來就是帶你回蕭家啊,我父母和親人們都想見你?!?p> 顧柳兒說道:“哦,你們家真是很古怪,見面都要預(yù)約好久似的?!彼€不知道蕭君的家人到底是怎么樣子。
蕭君嚴肅認真說:“我家確實很古怪的,一堆東西,以后你都要去學。到時,我會幫你怎么搞定我家人們,不過,我現(xiàn)在遇到的難題,就是馬上出去搞定你父親?!?p> “哦,啊?!?p> 蕭君牽著顧柳兒從房間出來大廳里。
蕭君牽著顧柳兒來到顧之行面前,顧之行看著自己女兒和蕭君牽手舍不得放開時,終于明白了女大不中留啊。
小弓在對面傻眼盯著眼前一對人舉動,簡直就是吃瓜觀眾。
蕭君鞠躬敬禮說道:“伯父,對不起,我來太晚了?!鳖櫫鴥嚎粗矍澳腥讼蜃约焊赣H道歉,眼眶濕潤了。顧之行被蕭君突來道歉舉動給震住了,一時半會,他不知道怎么回這小子話了。
蕭君彎腰著繼續(xù)說:“伯父,真的很對不起,我這次來,就是想帶柳兒見我父母和親人們?!彼\心致歉行禮讓顧之行刮目相看,對眼前乳臭未干小子身上一點毛病都找不到。
顧之行突然呵斥道:“小子,你想得夠美,我辛苦養(yǎng)大的女兒,你說帶走就帶走???柳兒,你過來,不能跟他走?!鳖欀凶哌^去拉著顧柳兒,分開他們,不讓她靠近蕭君。
“伯父,這…我是真心的。”蕭君很誠懇說道。而顧之行就是不理會蕭君表白的真心。
結(jié)果顧柳兒勸道:“父親,我喜歡他,你就不要阻攔了。我從小受你教育下,循蹈規(guī)矩學你一筆一畫一行,做個有擔當明白事理的女兒,所以,現(xiàn)在我很清楚自己選擇?!鳖櫫鴥喊堰@些年想說的話都說出來了。
“柳兒,你…真的決定跟他走?”顧之行驚訝不已,第一次聽女兒反駁自己,看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是的,父親。”顧柳兒點頭微笑挽著蕭君手臂。蕭君突然牽回她手,當兩個墨玉手鐲相碰那一瞬間時,發(fā)出劇烈碰擊“叮當”聲音來,十分悅耳。
顧之行勸女兒道:“柳兒,這小子是什么來歷,到底做什么的?你了解嗎?”顧之行不想女兒走自己后塵,當年他和柳兒母親離婚就是因為彼此不夠了解,才會離婚下場,他難免擔心自己女兒。
顧柳兒回道:“父親,不管他是什么來歷,我都喜歡,而且我已經(jīng)知道他身份就是奴家?!?p> “什么?他是奴家?”顧之行難以置信眼前乳臭未干小子就是女兒常掛嘴邊那個奴家?
沉默許久的蕭君突然開口:“是的,伯父,我就是奴家?!笔捑龔乃凵窨闯鲆蓱]不解,又說道:“伯父,我說太多甜言蜜語,就算諾言滿嘴,你都不會信的,但請你放心,奴家會用一生來待柳兒?!笔捑苷\懇請求顧之行,而在旁的小弓也幫忙接道:“是啊,是啊,奴家閣主一向是注重言行,是說到做到的人。”
小弓真會看風向,他看出顧之行有點被說動心了。
顧之行不屑說:“傳說你琴棋書畫,詩酒花茶各項都很厲害,下筆速度驚人,敏捷性極高。那你畫一幅作品出來,限時半個小時畫出,我瞧瞧,你到底是不是真有這個實力。如果你真有這個本事,那么我也不攔著了,你們想干嘛就干嘛去?!贝嗽捯怀?,讓他們都傻眼了,這時候了,顧之行還想著怎么為難蕭君,其實從另一個角度看,顧之行也是想留他筆墨而已。
顧柳兒很護短說:“父親,你不講理,現(xiàn)在阿君哪有心思去繪畫,你分明是為難人家?!?p> 顧之行回道:“那是他問題了。”
這時,蕭君松開顧柳兒手,輕聲細語的安慰顧柳兒一句:“沒事的,柳兒,放心好了?!?p> 蕭君上前應(yīng)道:“好,我畫,只要我半個小時內(nèi)畫出來,伯父是不是不攔我?guī)ё吡鴥???p> 顧之行冷血道:“對,如果超過一秒的時間,你和他滾回老家去?!鳖欀惺种钢嘲l(fā)上坐著的小弓。
“好?!迸龅竭@樣的岳父,蕭君只能認栽了。
不一會兒,顧柳兒帶著蕭君去了畫房,畫房是中式風格,有幾道屏風掛著山水畫工筆。簡直就是點屏成蠅、丹青不渝。
蕭君贊道:“這畫好,以云勢助山勢,線條剛?cè)嵯酀?,畫云都分出陰陽來。柳兒,你看,上面是云頭為陽,筆線疏少,下面是云腳為陰,筆線密集濃厚,這樣勾出的陰陽云,有韻味感?!鳖櫫鴥簺]想到蕭君一眼就看出父親畫境,她心更加激動了,顧柳兒開心回道:“是的,這是父親的佳作,他追求靜動兩方面來描述畫境?!彼麄冑p畫耽誤不少時間。
小弓在旁邊欣賞一番,突然提醒道:“十六哥,已經(jīng)過去十分鐘了,沒時間了,你趕緊下筆吧!”小弓急忙來到案臺邊,開始研磨起來。
“好,備墨?!笔捑⒖贪鸭垙堜佋诎概_上,而顧柳兒也幫忙調(diào)顏料色,就在她準備拆顏色包時,蕭君卻阻止了“柳兒,不用其他顏料了,來不及了,只用水墨?!彼f完立刻把拿起一支小羊毫筆打濕??梢娝缫褱蕚浜迷趺蠢L畫了。
“啊,你不用顏料,那我不弄了,隨你?!?p> “嗯?!?p> 顧柳兒看蕭君已經(jīng)開始點墨勾線,用筆自如,他很認真繪畫樣子真的很帥氣,讓人癡醉不已。
顧柳兒和小弓在旁邊靜靜觀摩著,不敢出聲打擾蕭君繪畫。
但顧柳兒發(fā)現(xiàn)蕭君有個習慣性姿勢,他每次繪畫和寫書法時,都會站姿來完成。這個習慣性讓顧柳兒疑惑不解。
此時,門外站著是顧之行,他把畫房所發(fā)生的過程看在眼里。顧之行吐槽道:“嘖嘖…不錯,這小子,居然用站姿來提升速度。”顧之行一看出蕭君繪畫風格,他習慣站姿,站姿繪畫比坐姿繪畫速度更快,因為站姿身體旋轉(zhuǎn)自如,手臂抬起空間弧度大。難怪傳說他速度驚人,原來這樣子。
到三十分鐘后。
蕭君終于放下筆了,就去洗手了。
小弓看他停筆了,就知道畫完了,他看下手表時間,就很開心說:“時間剛剛好?!?p> 顧柳兒全始全終看著蕭君繪畫過程,讓人嘆人觀止,手法嫻熟,無一浪費紙墨,全憑一支筆和紙墨,就把《銀花》給畫出來了。
小弓見過蕭君驚人速度,所以不以為怪。
小弓越看越覺得很熟悉,他疑問道:“這銀花好熟悉啊,是不是藥田里那棵?”
顧柳兒接道:“就是它,他把山銀花給靈現(xiàn)畫出來了,還提上一首七絕詩?!鳖櫫鴥豪^續(xù)研究此詩意境,想知道蕭君用銀花來表達什么?
小弓點頭讀道:“五月銀花結(jié)善果,臨床瘴氣繞繁枝,無暇夙雨來拂拭,愿把清香四溢時,好詩?!?p> 門外的顧之行突來進來看畫,沒想到,顧之行看許久后,就突然呵斥道:“臭小子,虧你想得出來。你詩中有提到瘴氣,這個瘴氣是不是明指我?銀花本來開花結(jié)果,突然跑來一個瘴氣礙著開花結(jié)果,你是不是這樣意思?”顧之行點破詩意境來。
“呵呵…”沒想到蕭君一臉笑嘻嘻樣子看著大家,大家心中明了。小弓偷笑不已,顧柳兒對父親和蕭君兩人互相傷害,表示很無語了。
其實,顧之行這樣做,就是想考驗蕭君的品行,沒想到,他才思敏捷,落字提按分明,線條細微。
不過,蕭君畫出這幅《銀花》確實是表達一種高尚醫(yī)德?;ㄏ?、果香、來不及藥香。山銀花本來就是藥草,懸壺濟世,用好藥治病救人是善舉,往往透出一股清凈的藥香。
顧之行看出其中道理,便對蕭君刮目相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