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罰銀奉上
大理寺的判決文書定期都會公示出來。
關(guān)于駙馬身亡一案的文書一出，本就對花家就十分忌憚的各家各戶，更是絲毫都不掩飾看笑話的惡意。
就連花文曄每日上朝，都時不時有自持背后靠山硬挺的同僚，不懷好意的問他“是否需要借賬賒賬”。
更別提人人可欺的花文昊了，好好走在大街上，都有不知哪家的紈绔小子故意左撞一下，右絆一腳的。
這段日子以來，也就唐明堔邀他做客，他才能不那么憋屈的透一口氣。
而花家也“不負(fù)眾望”的讓整個京城都看足了熱鬧。
花夫人蘇氏帶著花家兩位小姐頻頻出入各大典當(dāng)行，錢莊以及珠寶行，每每都是抬著箱子進(jìn)，空著手出。
那架勢，人人看了都說，若非宅邸乃陛下御賜，花家恐怕恨不得連宅子都賣了，以湊齊那二十萬兩罰銀。
而始作俑者的鄭貴妃更是快意。
嬌鸞殿內(nèi)點著清甜馥郁的鵝梨香，幽香盈室卻不見半點輕煙，顯然是寸縷寸金的上上品。
鄭貴妃年近四十，卻面若二八少女，身著艷麗的桃粉薄紗褶裙，同色的褙子長及腳踝，與褶裙糾纏在一起，層層疊疊，慵懶而隨性。
她歪坐在貴妃榻上，斜睨著坐在下首的鄭彩瑩，略有些不滿道：“這都過去過久了？花府是藏了金山銀山？到現(xiàn)在還沒變賣干凈？”
鄭彩瑩撅了噘嘴，嗤笑道：“花家上下都沒臉沒皮的，大理寺又干不出催債的事兒，可不就讓他們能拖一日是一日了嗎？”
“大理寺不催，盧氏那群蠢貨也不催？先前不是蹦跶的厲害，說什么七大氏族該同氣連枝，鄭氏不該拿他盧氏族人作伐子，怎么這會兒對著花家就成了縮頭烏龜？”一想起那攪屎棍似的盧氏，鄭貴妃便氣不打一處來。
“怎么沒催？”鄭彩瑩瞪著杏眼，忿忿道，“盧氏那群人跟見了腥的貓似的，怎么肯善罷甘休？文書送去花家沒兩日，他們就在路上攔了花夫人?！?p> “當(dāng)街?jǐn)r人？”鄭貴妃不由鄙夷的撇了撇嘴，盧氏果然是沒落了。
不過，這于她有利，她自然不會替花家打抱不平，“人都攔了，罰銀都沒要到？”
“可不是嗎！”鄭彩瑩同款撇嘴道，“姑母您不知道，那花錦鳶有多伶牙俐齒！說什么大理寺罰銀最短也有一個月期限，期限沒到，便是告到陛下那里，盧氏也不能從花家拉走半個銅板！
盧氏那幾個老頭當(dāng)場就被氣得暈過去了，陛下還特意派了太醫(yī)去安撫呢！”
“沒用的東西！”鄭貴妃頓時更加鄙夷了，“好歹也是盧氏族老，竟在一個小丫頭片子手上吃癟！縱然真有一個月期限，如今也快到了。我倒要看看花家想賴賬到什么時候?！?p> “興許就是這兩天了吧？”鄭彩瑩微微挪了挪大腿，有些坐不住了。
要不是今日鄭貴妃召見，她本來是想在家等著看熱鬧的。這兩天她日日都派了小廝去花府門口蹲守，就是想第一時間吃瓜呀！
正在此時，便有嬌鸞殿的宮女領(lǐng)著一個小丫鬟快步走來。
鄭彩瑩眼睛一亮，來人正是自己身邊伺候的丫鬟，莫不是花家終于有動靜了？
就見小丫鬟匆匆走到兩人面前，“撲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行了一個大禮，然后頭也不抬的說道：“貴妃娘娘日安！”
鄭貴妃不認(rèn)得她是誰，卻認(rèn)得她身上穿的衣裳，心知這是鄭家的丫鬟，便隨口問道：“有事便說。吞吞吐吐作甚？”
“可是花家想出什么花招要賴掉罰銀了？”鄭彩瑩興奮的追問。
小丫鬟不敢抬頭，仔細(xì)看去就會發(fā)現(xiàn)她甚至還有些瑟瑟發(fā)抖。
“沒……沒有……花大人剛剛親自押著好幾車銀子出門了……”
“花家竟然真的湊齊二十萬兩白銀了？”鄭彩瑩瞬間瞪大了眼睛，“這些年陛下的賞賜，他們難道一點都沒花用？怎么可能！”
京城各家之所以篤定能看上花家的笑話，便是詳詳細(xì)細(xì)算過花家的家底。
蘇氏出身貧寒，父親不過只是花文曄的啟蒙恩師，只有舉人功名而已，嫁妝能有幾百兩銀子就頂了天。
花文曄的俸祿，得的賞賜，更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往多了算，花家能湊出十五萬兩便已是極限。
這還得賣了剛剛開業(yè)的“山鳥”！
可“山鳥”背后明顯是有陛下?lián)窝f不定就是陛下的私產(chǎn)，花家哪兒敢說賣就賣？
而如今“山鳥”也確實還在正常營業(yè)，花家到底是從哪里湊到了這么多銀子？
難道……
“陛下暗中借錢給花家了？”鄭彩瑩驚呼道。
“不可能?！编嵸F妃想也不想的白了她一眼，“陛下的私庫早空了?！?p> ……
鄭彩瑩縮了縮脖子，不敢吱聲了。
總覺得自己不小心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呢！
鄭貴妃看向下方的小丫鬟，“你接著說，花侍郎押著銀子去大理寺了？可曾清點完畢？二十萬兩可是一文不少？”
小丫鬟頓時抖得更厲害了。
“不……不曾……”
“銀子不夠？”鄭貴妃有些不耐煩的追問起來，“快說！磨磨蹭蹭的！鄭家的規(guī)矩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小丫鬟無法，只得咬牙道：“花大人不曾去大理寺，而是押著銀子去了公主府。當(dāng)場清點出了十萬兩白銀，說是盧氏要求的賠償?！?p> “只不過駙馬既已入贅皇室，上了皇族的族譜，這賠償自然不該由盧氏領(lǐng)取，而是應(yīng)由公主接收?！?p> “然后，花大人又押著剩下的十萬兩，徑直去了西郊大營，將銀子悉數(shù)交給了崔統(tǒng)領(lǐng)。說……”
“說這是抵了他家三弟流放之罪的罰銀，本該交給大理寺，不過日前陛下有旨，西郊大營的軍餉欠了好幾個月了，這筆罰銀就先填補(bǔ)給眾位軍士?！?p> “還……還讓花大人一事不勞二主，直接將銀子送到，省得戶部勞累，多轉(zhuǎn)一道手續(xù)，浪費(fèi)人手……”
小丫鬟磕巴了兩下，好不容易一口氣說完。
整個嬌鸞殿都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