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病美人
秦慕青捏著扇骨的手一頓,他這什么意思?她侯府什么時候牽扯到此事了?
她爹如此正直愛民的人,簡直是權(quán)貴界一股清流,絕不可能動這軍餉,尤其是西北重地。
于崇表現(xiàn)的有些明顯了,就連曲澤文也發(fā)現(xiàn)了異樣。
于崇兄為何針對秦兄?
他們之間明明應(yīng)當(dāng)未曾見過,畢竟于崇兄之前一直在衛(wèi)所里待著。
“不知于千戶是何意?我淮安侯府光明磊落,再者這事我侯府也插不進手?!鼻啬角嗾Z氣肅然地回敬道。
她淮安侯府不是什么臟水能往上潑,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污蔑的。
她爹對她從不隱瞞,府內(nèi)的事皆在她掌控中,絕無可能參與此事。
“這水混的很,誰知道水底下是什么魚呢?!庇诔缒笾票伙嫸M,挑眉看向秦慕青。
眼見兩人越聊氛圍越不對,曲澤文想緩和一下氛圍,話還沒說說出來,于崇便說衛(wèi)所有事,起身離開了。
于崇離開后,三個人又聊了些科舉方面的事,用了些飯菜,秦慕青也離開了如意樓。
靠在馬車上,秦慕青想著之前于崇對他的態(tài)度。
于崇這人看上去不像是是非不分就對人惡意滿滿的人,倒像是知道了些內(nèi)情,懷疑她淮安侯府。
只是這于崇為什么會覺得她淮安侯府與這事有關(guān)?
罷了,讓瀚玥他們查一查。萬一有人借她侯府的名義,或者有人蓄意陷害,到時候案子突然查下來殺她個措手不及可就不好了。
“吁——”
馬車一震顛簸抖動,秦慕青險些撞到腦袋。
“主子,方才前面路口有輛馬車突然出現(xiàn),險些撞到咱們。您沒傷到吧?”青桑在馬車外稟報完,關(guān)心地問候了句。
方才他們是直行,都已經(jīng)漏出了一半車身,那馬車卻突然橫沖直撞沖了出來。
那馬車?yán)锏娜讼氡厥菣M行霸道慣了,居然絲毫不顧及。
“我沒事,讓他們先過去吧?!彼F(xiàn)在對軍餉的事更感興趣,既然她沒傷著,便是無關(guān)緊要。
青桑領(lǐng)命后等了片刻,結(jié)果對方也不走了,他懷疑他們故意的。
也就他們家主子脾氣好,他已經(jīng)想上去掀了那車廂了。
但是不可以,不可以給主子惹事。
秦慕青感覺到馬車一直沒動,掀開簾子看向?qū)γ娴鸟R車。
低調(diào)卻又極其奢華,上好的黃花梨木做的車廂,云錦做的簾子。
奢侈。
這長安城什么時候有了這么一位人物?
等等,今日才發(fā)現(xiàn)的,莫不是那位?
正想著對面馬車的簾子也被一雙過分蒼白的手挑開,一張俊美到妖冶的臉露了出來。
流暢又凌厲的下頜線,一雙天生的含情眼帶著幾分風(fēng)流惑人,卻被眼中的陰翳遮蓋,宛若血色玫瑰的薄唇輕輕勾起,似笑非笑的看向秦慕青。
配上眼圈上的暗色,身上狠戾的氣息,更是像一個頹靡又危險的暴戾魔王。
秦慕青暗自欣賞了一番這人間絕色,便微微頷首示意,錯開了視線。
美則美矣,只可惜這美人要命啊。
賢王,寧昱承,今上第四子。
體弱多病,面若冠玉。心似蛇蝎,狠辣暴戾。
傳聞這人喜怒無常,上一秒心情愉悅,下一秒大開殺戒。還是面上笑得越燦爛,下手越狠的那種。
另外,還有一個特點,異常記仇。
聽聞,幼時上一任祭酒批評了賢王策論課業(yè),便連著三年給人壽宴送白菊,美其名曰感謝祭酒在國子監(jiān)事時的照顧,嚇得上一任祭酒立馬辭官歸鄉(xiāng)。
還有前年游湖,某個侍郎家的公子不小心將水濺到了賢王身上,賢王當(dāng)即命侍衛(wèi)將人扔進湖里。
你要說這賢王怎么敢如此囂張,那還不是陛下縱的。陛下寵愛賢王,天下人皆知,且寵到是非不分的地步。
“秦世子,我家主子命我前來致歉,方才車夫不小心沖撞了您,主子說改日邀您小聚以賠罪。”延清看著這溫潤的美少年,心里暗自同情。
主子的約可不是好約,能被主子記住的人,都過的挺不容易。
秦慕青看著眼前的侍衛(wèi),又看了看已經(jīng)放下簾子的馬車,眼皮跳了跳。
她怕不是遇上什么大麻煩了,這人不是什么好相與的人,他的歉意,不是什么催命符就不錯了,只怕宴無好宴。
還沒見過面就打探出來她的身份,怕不是算計她什么呢。
最終秦慕青面還是上一片溫和的笑意應(yīng)了那邀約,延清也回去復(fù)命。
“主子,秦世子應(yīng)了?!?p> “應(yīng)了?她什么反應(yīng)?”
“額,很愉快,笑著答應(yīng)的?!毖忧逑肓讼?,雖然那笑意很淡,那應(yīng)該也是笑。
“哦——?倒是稀奇?!睂庩懦姓Z調(diào)里氣音有些重,聽起來有些虛弱,但又無端帶著幾分陰冷。
手上依舊轉(zhuǎn)著兩顆鮮紅的寶石,面上表情沒有絲毫改變。
猜到他身份了,還能愉快的答應(yīng)他的宴請。
希望你能有用些。
剛回到府里的秦慕青還沒來得及坐下歇一歇,就被她爹叫進書房了。
路上秦慕青還在想,是不是因為那份桂花糕,結(jié)果卻見書房里秦鴻波滿眼深沉。
心下了然,只怕是其他事,且事關(guān)重大,便提起幾分注意。
“慕兒,爹有事跟你說。”秦鴻波派人守好門,暗處的人也接到加倍警戒的命令。
秦慕青見此,更明白此次事情極其重大。依舊面色溫潤如常,白衣蹁躚,風(fēng)華萬千。
淮安侯看著眼前氣度不凡的少年,情緒復(fù)雜。
這樣一個孩子,他無比喜愛,他的慕兒肖母,容顏卻更勝三分。
這樣一個孩子,他亦是無比驕傲,從未讓他費過心,風(fēng)儀自成,無論遇到什么樣的事都可以面不改色的解決。
只是她本該嬌寵一生,如今背負(fù)著本該不屬于她的擔(dān)子。
“慕兒,你自小聰慧異于常人,為父這些年也從未瞞過你祖父的消息,應(yīng)當(dāng)猜的到,當(dāng)初諾大一個淮安侯府在京都消失的背后,有著不可告人的陰謀?!?p> 淮安侯抬眼對著京都方向,心中思緒紛飛,眼底憤恨一閃而過,闔上眼,再次睜開,滿眼復(fù)雜的望著眼前的人。
“你祖父當(dāng)年是陪著陛下打天下的老臣之一,當(dāng)初立下汗馬功勞,陛下登基后賜爵淮安侯。只是皇權(quán)腐蝕人心,昔日陪陛下征戰(zhàn)天下的兄弟,如今一個個死的死,辭官的辭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