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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城幽魂

8.空心人

沙城幽魂 卡斯特蘭的花 3217 2021-12-07 10:00:00

  今天的天氣相當(dāng)不錯,因此我早早便醒來,燒了一壺?zé)崴?,用剃須刀刮胡子。依依已?jīng)上班去了,桌上準備好了兩塊三明治和一杯冷掉的咖啡。我感到自己需要更多的精力來面對今日可能發(fā)生的一切,于是又重新煮上了一壺?zé)o糖咖啡。不過我忘了一件事,今天還有許多杯咖啡要喝。幸運的是我沒有接到任何大屠殺的案件,或者某個流浪漢又在哪一條街道底下喪命。也就是說我可以全心全意地面對接下來可能將會來臨的死亡。

  我放了一首小野麗莎的翻唱的《帶我飛向月球》,然后坐在餐廳里點上了煙,喝著咖啡,開始讀艾略特的《空心人》。

  “別再讓我移近

  讓我還穿戴上

  這些費盡心機的偽裝”

  這個家伙真有一套。

  該去哪?老兄。你瞧,既然明天不向我走來,我只好向她走去。

  然而沒等我真正喝上一杯咖啡,特警隊的隊長就給我打來了電話,問我要如何安排后援。我說只要能把他們銬起來,我才不管你怎么安排。他顯然對我的回答很高興,畢竟我沒有和他搶奪隊伍的行動指揮權(quán)。在他的道謝聲中我掛下了電話。在電影的情節(jié)里,我常常沒法喝上一杯咖啡,每當(dāng)我的嘴唇向杯子逐漸靠近時,所有的意外就開始發(fā)生。仿佛上帝剛剛按下了一只鋼琴鍵,門口的貓受到一陣驚訝,向馬路跑去,并把一只玻璃瓶撞倒灑了一地的玻璃,正好這時一輛車開了過來,玻璃把車輪刺破,車禍發(fā)生,司機正要打開門下車,車門把一個正要闖紅燈的摩托男孩擋住了,男孩撞倒在地上......我的咖啡可不是這么回事,它就呆在那等著我去喝。我盡可以喝個心滿意足再去上班。至少今天如此。

  我駕車離開了家。這座城市從不會產(chǎn)生交通堵塞這樣的意外,雖然車禍每天都在發(fā)生,我們并不能以此評判一座城市的交通好壞。我曾經(jīng)到過一座城市,那里的人聲稱自己是某位王公貴族的后代,可我看不出他們與另一座城市的市民區(qū)別何在,用同樣的語言說著同樣的事,用同樣的方法做出同樣的決定。在更早的時候,你才能看到城市與城市的區(qū)別,就像法國的巴黎與智利的圣地亞哥差別一樣巨大。

  也許瑪門早在那等著我去赴約,他如無其事的把玩著手上的匕首,把桌子戳的傷痕累累。盧開始抱怨,還不忘微笑的向沙樂向殷勤。其他兩位我還未見過的也和他們在一塊,既不抱怨,也不埋怨,安安靜靜,做兩只沉默的巴克犬?;蛘呶蚁胂蟮倪^于浪漫,瑪門只是派個人在屋頂上守著,時機到了就給我來一槍,這時我連后援都用不上。不過他是個喜歡爭強好勝的人,因此我才會塑造B先生這位“從不失手”的形象。他會找個空曠地,一人一把手槍,來場生死決斗。

  “長官,發(fā)現(xiàn)他們的蹤影?!?p>  特警隊的隊長給我發(fā)來消息,瑪門一行人正大搖大擺地在咖啡館附近轉(zhuǎn)悠,其中一位走進了咖啡館里。

  “長官,咖啡廳里放了皇后樂隊的歌?!标犻L說。

  我正要奇怪他為什么會這么說時,他又繼續(xù)了下去。

  “長官,那是我最喜歡的樂隊。”他道。

  皇后樂隊?我們有時間討論弗萊迪嗎?也許哪一天吧。

  “長官,他們會使用傳統(tǒng)武器嗎?”他接著又問道。

  “我不知道。”我說。

  “如果他們使用傳統(tǒng)武器,我完全有信心把他們干掉?!彼f,帶著些興奮。

  我掛下電話,在汽車電臺里沒有找到任何關(guān)于皇后樂隊的歌,女主持人正在談?wù)擋U勃·迪倫,接著放了他的《沿著瞭望塔眺望》。你瞧,我現(xiàn)在可以跟你談?wù)擋U勃·迪倫,可沒法談皇后樂隊,他們壓根不肯放弗萊迪的歌。

  “‘這里一定有出路’,小丑對小偷說”。

  沒錯,老兄,這里一定會有出路。

  我把車子停在咖啡館附近的地下停車場,然后寫了張字條貼在擋光板上。字條上寫著:如果我不幸離世,這輛車子請交給我的妻子。

  后來我走到停車場的門口時又折了回去,把字條撕下,揉到上衣口袋里。

  這個時間段的咖啡館擠滿了各種各樣的人,公務(wù)員、家庭主婦、學(xué)生、以及那些隨時隨地帶著電腦辦公的精英人物。我踏進咖啡館里的時候,沙樂看到了我。她正在使用自己的經(jīng)驗來辨識進門的人物。坐在靠窗位置的年輕人,著裝艷麗,臉色蒼白,眼圈發(fā)黑,他正盯著桌上震動不停的手機,他也許是某位“公爵夫人”包養(yǎng)的產(chǎn)物,此刻感到了厭倦,但自己口袋里的那點錢什么也干不了,于是他只能滿臉溫柔的接起了電話?!拔?,親愛的......”。還有剛剛進門的那位女士,如果你注意到她那雙閃著光的眼睛,她剛剛經(jīng)歷過一場戀愛,臉上帶著甜蜜的惆悵。獨自坐在角落里的老頭幾天前喪失了自己的伴侶,他看起來孤苦無依,一陣風(fēng)就能把他吹倒。還有......

  “這的啤酒怎么樣?”我問,在她的旁邊坐了下來。

  “你可以問問那位,她說不定能給你答案?!彼蚋糁覂蓚€空位的女孩揚了揚下巴。

  “她在這干什么?”我問。

  “等待愛神的降臨?!彼f。

  “你在這等什么?”

  “你不會恰巧知道一個叫莫蘭的家伙?他把我們戲弄了一番?!彼f,眼睛從酒杯旁瞟了過來?!艾旈T現(xiàn)在很生氣......”

  “瑪門生氣的后果就是那個叫莫蘭的家伙即將承受生活里可能面對的各種苦難?!蔽艺f。

  “還有生活之外的呢!”她說,好奇的看著我?!澳阏娴囊詾槲覀儠哌M你的圈套?這套就算用來對付普通的罪犯都顯的幼稚?!?p>  “姑娘,我不是夏洛克·福爾摩斯,更別提詹姆斯·莫里亞蒂了?!?p>  “你跟塞巴斯蒂安·莫蘭倒是很熟?!?p>  “只是有過一面之緣,尤其在早上我對著鏡子使用刮胡刀的時候常常會想起他。”

  “這么說來你一早的打算就是把獨火消滅掉?”沙樂瞇起了眼睛,望著墻上的石英鐘,已經(jīng)兩點十五分了。

  “我承認自己在自討苦吃,有時候我甚至覺得自己所做的就跟你們在這片沙漠里干的勾當(dāng)一樣。不過我是個愛管閑事的人,哪怕只是街上的一個混混搶了學(xué)生的零花錢,我也得把他拷起來扔到監(jiān)獄里?!?p>  “監(jiān)獄又代表什么?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還是儈子手的斷頭臺?”

  “監(jiān)獄什么也不是,但它會讓人產(chǎn)生恐懼。要是你不介意我這么說,它同時也代表著正義?!?p>  “這就是你一直在做的事?”

  “不,只是在討生活,姑娘?!蔽艺f。

  在我說完話的同時,手機響了起來。特警隊的隊長給我打來了電話。沙樂在一旁看著我,似乎早就預(yù)料到這個場面。她如無其事的喝著酒,似乎在跟自己打賭我會不會接起這個電話。

  我關(guān)掉了手機放回口袋里,意識到自己做了件蠢事。這種新手才會干的蠢事居然就發(fā)生在我的身上。我就像農(nóng)場的主人把牲畜牽到屠宰場里,看著他們?nèi)稳嗽赘?。我的心會痛嗎?夜里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睡?或者我只是個冷血的混蛋?

  保持一顆冷漠而孤獨的心,任由它在身體里瘋狂的跳動。

  “可憐的小家伙,你該和我們一起上那座斷頭臺的?!鄙硺氛f,帶著誘人的愛意,伸過手撫摸著我的臉龐?!八惺裁疵??依依?”

  我的腦袋感到一陣空白,隨即往咖啡店門外跑去。我像個瘋子一樣跑向地下停車場,他們早在那里等著我?,旈T的臉上掛著虛假的微笑,盧在一旁嘿嘿的笑著,兩只沉默的“巴克犬”站在衣衫破爛,頭發(fā)凌亂的依依身旁。

  “M先生?B先生?還是莫蘭?我不管你叫什么,老兄,你把我惹怒了。沒有任何人能夠玩弄瑪門,就算是撒旦親自動手也得掂量三分?!爆旈T走過來一拳打在了我的肚子上,接著用匕首柄朝我的腦袋砸來。

  依依咬著嘴唇,眼睛布滿血絲,眼淚淹沒了她的臉龐??蓱z的小依依,哦,我可憐的小依依。我是這么的為她心碎。這么多年來我竟然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如此的深愛著她。

  “你知道盧?你看到依依的模樣了?他對她干了些什么?這就是你想玩弄瑪門的下場!該死的家伙!”他朝著我蜷縮在地上的軀體又來了幾腳,接著蹲下身子,靠在我的耳邊,喘著粗氣,大喊道:“沒有任何人能玩弄瑪門,任何人!”

  “你一定很奇怪四月臉上的疤痕是怎么來的?我現(xiàn)在就告訴你!”瑪門蹲下身子,用匕首在我的眼瞼下方刻下一條疤痕直至下巴。

  昏迷過去的時候,我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抱著一整袋的食物從超市里走出,看見幾個混混在拉扯著一位老婦人的手提袋,于是我扔掉手里的食物走了過去,沒等我開口說話,其中一個便轉(zhuǎn)過身來,朝我的腦袋開了一槍。那是個夏夜,沙城的空氣向來干燥,因此我倒在血泊里,半邊臉沾滿了自己的鮮血,我睜著眼睛,看著地板上的鮮血漸漸結(jié)成痂。臨死之前我想起了兒時的一個夢。那時一個玩伴對我說,他想要成為一個像愛因斯坦一樣的科學(xué)家,不過他不會發(fā)明任何原子彈。我對他說,正是原子彈讓愛因斯坦成為了愛因斯坦。他說,愛因斯坦是個好人。我說,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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