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蟬聲入夢

第二十八章 光明頂?shù)膬鹤?/h1>
蟬聲入夢 星河渡 3446 2021-12-25 19:51:44

  我送葉菁嫣情書的事情,不脛而走,就連樓下三班的學生也都知道了。估計是大嘴巴語文老師到處亂說,她愛聽八卦,也最愛散播八卦。

  放學后,我打掃完衛(wèi)生,幾乎是最后一個走出教室,空蕩蕩的教學樓,如同我此刻空蕩蕩的心。

  我走到樓梯口時,被人喊住了。

  “蘇苪東”清脆的聲音,嫵媚的笑容,自然來自這像條狐貍一樣狡黠的高靜雯。

  如果放在武俠小說里,葉菁嫣無疑是正派弟子中的翹楚之輩,將來必然繼承門派衣缽。而高靜雯則像個行事古怪的魔教妖女,顛倒眾生,又總是出人意料。一正一奇,似一片白月光,若一滴心頭血。

  “你怎么又躲在這里,神出鬼沒的!”我驚訝地問她,不過對于她的出現(xiàn),心中的郁結倒是少了幾分。

  “你這人真是的,人家等著你請吃飯,你倒好,忙著給意中人寫情書?!彼ξ孛狭宋业念^,把我的頭發(fā)狠狠抓揉一番,弄得亂糟糟。

  “你怎么知道的?”我任由她摸我頭,好奇地問。

  “你倒是承認得挺痛快。”高靜雯假裝生氣了,重重地彈了我額頭一下?!疤澋梦疫€每天惦記著你,你倒好一天到晚想著你的小班長?!?p>  高靜雯的話里,我沒品出什么醋味來,倒是調侃的味道很濃。

  “我的高大小姐,今天找我有什么事?”我拿她根本沒辦法,只能開門見山了。

  “葉菁嫣是不是拒絕你了?她是不是不要你了,我看她成績好像都跌出五十了?!备哽o雯有些幸災樂禍地說。

  “咦,你怎么知道?那你考了多少???”我被高靜雯的話勾起了興趣。

  “你看你,一點都不關心我,連我考了第幾名都不知道?”高靜雯說著又彈了我腦門一下。

  “窩草,痛??!”我忍不住拍開她彈我的手。

  “你還打我?”高靜雯說著擰了我胳膊一下。

  “你到底考了第幾名???”

  “葉菁嫣可是當了我兩年的對手,不光成績上和我爭,就連男人也要和我爭,誒,你說我考了第幾名?”高靜雯眨巴著細長美麗的眼睛看著我。

  “那你就是前二十咯?”

  “這次考得不錯,前十了,哈哈哈哈哈?!备哽o雯很開心地笑了起來。

  “你也不錯,進步了五十名!”高靜雯拍了拍我頭,就像擼小狗一樣捋順我的頭發(fā)。

  “你怎么知道的?”

  “當然是光明頂在課上隨口說的唄,他說八班的蘇苪東這次進步到挺快,進步了五十名?!?p>  “嗯”我此刻心里五味陳雜。

  “不錯,不錯,你也算是個潛力股,要是英語能從五十分考到九十,那你也差不多能進前五十了?!?p>  我們邊說邊走到車棚處。

  “這怎么可能?能及格就謝天謝地了。”

  “加油吧你,我們不同路,拜拜!”高靜雯朝我揮了揮手,蹦蹦跳跳地走開了。

  我望著她青春活力的背影,喊道,“拜拜!”

  高靜雯聽見了,轉身朝我夸張地做了個飛吻的手勢,不再回頭了。

  我推車出來時,早已沒了高靜雯的影子。秋風涼爽,夕陽余暉照著靜謐的校園,莫名有種安詳?shù)母杏X。

  “蘇苪東!”

  我回頭看見了趙悅。他把長發(fā)剪了,理了個和我一樣的小平頭,肩膀上纏著紗布,這次并沒有推車,也許是這幾天由他爸開車接送吧。

  “找我做什么?”自從上次讓趙悅撞玻璃后,我就再也沒怕過他。

  “沒事,正好遇上,打個招呼罷了?!壁w悅說著擺擺手,算是和我打了個招呼,然后走出校門,鉆進了一輛黑色轎車里,消失在弄堂深處。

  趙悅的氣質變了不少,至少比以前更像個學生了,理了個平頭后,看上去還是挺清秀的。

  只是這莫名其妙的打招呼,讓我有些摸不著頭腦。誒,這一個個人啊,了解得越深,只會越發(fā)覺得自己根本不了解他們。

  “阿餅,別發(fā)呆了!你還記得賈斯文嗎?”芽菜推了推我肩膀。

  “賈斯文,就是光明頂兒子?”我疑惑地問,不明白他提賈斯文干嘛。

  “你不是和他打過一架?”芽菜怪叫道。

  “是打過一架,怎么了?”

  “你們那時候干嘛打架啊?你小子看不來嘛,讀初中那會就你打的架最多了!”芽菜一腳踢開路中間的空塑料瓶。

  那是發(fā)生在我送葉菁嫣情書后的某個秋天。切確時間我也講不清了,反正已經(jīng)入秋,天氣開始轉涼。

  我和幾個同學在樓下籃球場旁打掃包干區(qū),我們班的包干區(qū)是一片花壇和一條五十里長的水泥小路。

  當時光明頂就在那里看著我們打掃。我獨自掃著那條小水泥路,其他三人在花壇里揀出那些被扔進枝椏叢的塑料包裝袋。

  這條路通向小店,也許是不太好意思直接丟地上,便常常有學生為了方便把包裝紙扔進花壇里??傊▔镱^都是垃圾,很不好清理。

  我有氣無力地掃著那條小路,小路上的垃圾不多,都被我掃掉了。只是大家都還在干活,我也不好意思停下,就開始磨洋工。

  “蘇苪東,你怎么掃個地都軟綿綿的,像個娘娘腔!”

  “哈哈哈哈”同行的人紛紛大笑起來。

  我回頭看見光明頂那不屑的表情,只得紅著臉低頭默默掃地,表現(xiàn)得更賣力了些。

  我覺得很委屈。是的,我的懦弱、害羞、內向,的確沒有什么男子氣概。但我不同意他這樣說我!因為我平時也看不慣娘娘腔。

  光明頂走后,那些同行的人,開始用惡趣味的口吻對我喊起了“釀釀腔”的口號。

  “釀釀腔,交作業(yè)?!?p>  “釀釀腔,有人找你?!?p>  “釀釀腔……”

  我對此深惡痛絕,卻又毫無辦法。我甚至有些不敢抬頭看人了,我承認我開始有些自卑了。我開始憎恨光明頂,在背地里罵他。

  這又有什么用呢?

  光明頂依舊每天活龍活現(xiàn)的,不時還開我的玩笑。

  而我和賈斯文打架,也是由于一句話——“娘娘腔,傳球!”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賈斯文變得和我格格不入,他好幾次當著葉菁焉的面故意大叫我釀釀腔,直到葉菁焉叫停他,他才輕蔑地朝我看了一眼,哼哼唧離開了。

  在女生面前被人大呼釀釀腔,無疑是非常大的恥辱。芽菜和偉哥依舊是叫我“阿餅”之類的外號,他們大概是叫慣了一時改不了口,所以沒跟風叫,果然是好哥們!

  高月遇著我,就取笑道,“釀釀腔,交作業(yè)了!”我一般是低頭不理她。

  這種生活對于當時的我太痛苦了,簡直活在了“釀釀腔”的陰影里,毫無尊嚴可言,我恨光明頂,但同時也怕他。我恨他和怕他都源于他擁有著能夠隨意給我心靈上造成痛苦的力量。

  他是輿論的制造者也是輿論的引導者。這個年紀的我們都希望自己在同齡的異性眼中,有一個美好的形象。

  于是光明頂便掌握了我們所有人的軟肋。我怕被人譏笑,嘲諷和冷落。我渴望被認可,被喜歡,被重視,但作為一個普通學生,終究還是得不到那些好學生的十分之一。

  體育課上,我們幾個在打籃球,賈斯文和我一隊。我和賈斯文都技術都不好,所以輸?shù)酶裢鈶K。

  “釀釀腔!”賈斯文喊了我一聲,將球傳過來。當我反應過來時,球早就被芽菜截胡。

  “阿餅,謝謝送球!”芽菜不忘諷刺我一句。

  我怔怔看著芽菜從我身旁突破上籃,卻沒有任何防御和干擾。

  “釀釀腔,會不會打球?。 辟Z斯文朝我大吼。輸了球,他自然就把責任全推我身上。他打得也不好,五投四不中的那種。說白了我們四人都是通過對方更大的失誤,來彌補自己所犯下的失誤。

  我看著賈斯文,聽著他的叫罵,心里恨得牙癢癢。但剛才確實是我的失誤,我也不好開口反駁,只得忍氣吞聲。

  我甚至一再問自己,你究竟要忍到什么時候?要是他在罵我一句釀釀腔我就和他打,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不是懦夫,更不是娘娘腔!

  偉哥把球傳給芽菜,芽菜又要突破了,我馬上沖上去阻攔。芽菜本想來一個華麗過人,搞笑的是球從他的手上滑出了。我連忙張牙舞爪地把球抱在手里。

  “釀釀腔,傳球!”賈斯文朝我大喊。

  一聽到娘娘腔這個詞,我就無名火起,“你不是要球嗎,那好啊,給你!”我心中冷笑,猛地把球朝沈思文臉上砸去。

  “嘭”籃球沒有辜負我的期望,狠狠撞在賈思文那張白凈的臉上。

  很快,血從他的鼻子里流出來,他的臉色變得無比陰沉。我看見眼淚都從他的眼眶中流了出來,我知道那是鼻子被撞后引起的,但我更希望是他的軟弱造成的。

  上一刻還在愣神的賈思文,下一刻已經(jīng)沖到我面前。

  我看到他流鼻血了,心中的氣也消失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惶恐。他流血了,光明頂是他老子!

  芽菜和偉哥一臉莫名其妙看著我們。他們看著賈思文一把將我推倒在地,狠狠地給我的肚子上來了一拳。

  疼痛是如此清晰。

  “釀釀腔,你他娘的敢扔我!”賈思文像頭發(fā)怒的野獸。他狠狠地甩了我兩個耳光,我覺得臉上又痛又燙。

  “他娘的釀釀腔!”他罵著從我身邊走開了,打算就此結束。

  我心頭原本澆滅的怒火又一次被點燃,猛地起身,盯著他。

  “你還想打嗎?”他挑釁著說,順便從口袋里掏出餐巾紙擦鼻血。

  我沒回話,一拳朝他臉上砸去,他連忙用手擋。

  我和他硬碰硬地打了起來。滿是血污的賈斯文,不再斯文,盡顯猙獰。

  我的腳踢上他的小腿,他的拳落在我背上,肩胛上。

  打了一會兒,偉哥和芽菜把我們兩個拉開。賈斯文破口大罵“釀釀腔!”罵著還不忘猛地用手背擦去淌下來的鼻血。

  偉哥從口袋里掏出餐巾紙給賈斯文。

  我還好,雖然也流鼻血了,但流得不多。賈思文的拳頭大都落在我的背上和手臂上。

  我被芽菜帶到廁所沖了沖手臂上帶血的抓痕。自然水嘩嘩作響,沖刷著身上的疼痛。

  和賈斯文硬碰硬對上的兩條手臂又酸又脹,要斷了一樣。拳頭都握不起來,使不上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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