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少年

　　4月15日，天賜孤兒院，許崢離開的第五天。

　　大門內(nèi)，隔著郁郁蔥蔥的花園，一個孤單身影坐在椅子上，一瞬不瞬的望著門口。

　　“小晚小晚，蘭姨找你！”一個女孩跑過來喊。

　　“怎么了？”林小晚站起身。

　　“上次那個警察叔叔又來了，要問你問題！”

　　女孩用手比劃了一下，說道：“就是那個高個子警察叔叔，看起來很兇很兇的！”

　　林小晚一下明白了是誰。

　　許崢失蹤后，就是那個警察負(fù)責(zé)找尋，而像今天這樣的問話，已經(jīng)問了很多次。

　　林小晚沉默的走向辦公室，旁邊女孩猶豫很久，才小聲問：“小晚，阿崢哥還會回來嗎？”

　　“當(dāng)然會！”林小晚攥緊手心。

　　“可是，他們都說，阿崢哥被壞人抓走了……”

　　“不可能！你聽誰說的？”林小晚質(zhì)問。

　　身邊女孩嚇了一跳，喏喏道：“大家都在說！”

　　“他們說謊！”林小晚眼睛微紅。

　　許崢會不會遇到危險？

　　她不知道！

　　現(xiàn)在她心里一半害怕，一半自責(zé)。

　　她當(dāng)初應(yīng)該阻攔的！

　　警察的問詢千篇一律，沒有得到任何線索，自然也無從查起。

　　林小晚不敢去看馮桂蘭憔悴的眼神，低頭從辦公室跑了，回到花園，坐在椅子上安靜等待。

　　在她手邊，椅背刻著五道劃痕，林小晚知道，當(dāng)劃痕刻到三十，許崢就會回來。

　　一定會！

　　……

　　春日天氣多變。

　　早上還是陽光燦爛，中午突然就下起雨來，劈頭蓋臉的灑下，讓人猝防不及。

　　許崢急忙收拾東西，狼狽躲進(jìn)旁邊水果攤，渾身近乎濕透。

　　他嘆了句倒霉，把東西放在腳邊，等待這場不請自來的雨，慢慢離開。

　　八天時間，也足夠他鳥槍換炮了。

　　原先鋪地的紙箱換成了紅色絨布，兜起就走十分方便，紀(jì)念品也不止先前三樣，各種道教的裝飾品足有七八種，以便游客挑選。

　　最幸運(yùn)的是，如今年代，城管大隊(duì)還沒擴(kuò)展業(yè)務(wù)，他在廣場擺攤，完全沒人管沒人問，十分瀟灑自在。

　　水果攤老板是個五十多歲老者，見他進(jìn)來，善心的遞過去一方木凳，許崢躬身道謝。

　　一老一少坐在雨棚下，聽著嘩啦啦的雨聲，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倒也應(yīng)景。

　　雨來的快，去得也快。

　　半個小時后，陽光再次露出頭，渲染出蒙蒙水汽。

　　許崢跟老爺子打聲招呼，提著絨布，準(zhǔn)備返回廣場繼續(xù)開張，身側(cè)卻傳來吵鬧聲，夾雜著一兩句英語：Place……Comeback……什么什么的。

　　他詫異望去，只見臨街一家古玩店里，一個長臉大耳鷹鉤鼻的老外正被人圍堵，左突右進(jìn)沖不出去，急得滿頭大汗，用英語呱啦呱啦說話，可惜周圍沒人聽懂。

　　古玩店老板跟伙計，打雞血似的向他介紹東西，老外一個勁的搖頭，不時蹦出別扭的中國話，卻不連貫。

　　看著兩幫人牛唇不對馬嘴，許崢有些好笑。

　　他想了想，為了展現(xiàn)咱中華民族樂于助人的美德，他把絨布朝后一甩，背在肩膀上，朝人群走去。

　　古玩店門口圍了很多人，俱是看猴戲似的目光，這讓David很不適應(yīng)。

　　他解釋的口干舌燥，可老板就是不放他走，真的好無奈。

　　“Can I help you ？”

　　流利的美式英語，David大喜，還以為遇到了老鄉(xiāng)，可轉(zhuǎn)身一看，卻愣住了。

　　矮矮的個子，短短的頭發(fā)，灰撲撲的外套，還背著個垃圾袋似的破布，一副路邊小乞丐的裝扮。

　　David用英語驚奇問：“是你在說話嗎？”

　　“當(dāng)然！”

　　“你會說英語？”

　　“不要那么驚訝，老兄，天才的智商不需要解釋！”許崢聳聳肩，開了個小玩笑。

　　“Oh My God！”

　　David這次確定了，這個小少年確實(shí)會說英語，而且非常流暢。

　　他張大嘴巴，滿是驚嘆：“你確實(shí)是個天才，這無可辯駁！”

　　兩人嘰里咕嚕說了許多，周圍群眾不明覺厲。

　　許崢聽了他的訴說，得知David半年前來的中國，現(xiàn)在正四處旅游，今天不小心迷路，找人問路，然后莫名其妙的被攔在這里。

　　許崢看向古玩店老板，他手里拿著古畫跟石刻，顯然正在推銷東西。

　　外國佬好騙，這一頭諾大的肥羊，老板自然不會放過。

　　許崢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在幫助國際友人的前提下，順帶促進(jìn)一下中西方文化交流，一舉兩得，豈不正好？

　　于是，他對David說：“我們這里有一個習(xí)俗，進(jìn)門是客，面對客人，我們熱烈歡迎，并且會附送一份禮物，表示友誼長存！”

　　David有些驚訝，顯然沒聽過這所謂的習(xí)俗：“你是說，他們要送我禮物？”

　　“當(dāng)然！”

　　“免費(fèi)的嗎？”

　　“給你打八折！”

　　David表情無奈：“好奇怪的習(xí)俗，我可以不收嗎？”

　　許崢聳肩：“會有一些麻煩！”

　　最終，在許崢的忽悠下，David買了一張著名詩人蘇東坡的‘名畫’，許崢跟老板交流幾句，也沒狠宰他，只是比普通價格稍高了百分之三十。

　　結(jié)果自然賓客盡歡。

　　許崢嘴角掛笑，哼著歌回到廣場，在原先地方重新擺攤，不經(jīng)意回頭，嚇了一跳，看著David問：“你跟著我做什么？”

　　David抱著那幅畫：“我住在彬山酒店，可是不知道怎么回去，你能幫助我嗎？”

　　許崢想了想，問：“你很著急？”

　　David搖頭。

　　“那就好！你也看到了，我在賣東西，一般下午五點(diǎn)左右收攤，你若不著急，等我收攤后再送你回去！”

　　David咧嘴一笑，趕忙道謝。

　　他蹲在許崢身邊，好奇打量攤位上的飾品，許崢閑得無聊，便跟他講起了中國道教種種神話故事。

　　如三千混沌、盤古開天、鴻鈞老祖、媧皇女媧等等。

　　聽得這家伙驚嘆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