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回答
來不及爭辯,小狐牙關(guān)一咬,拽著清竹就跑,只是忽然間心中一緊,余光瞥到了些許紅芒,知道那鬼車又射來邪光,想也不想抱著清竹就地打了個滾,竟是堪堪躲了過去。
百里風(fēng)見到鬼車接二連三的爆射邪光,心中焦急,他全身靈力灌注在盤龍劍之上,腳下奮力一蹬,一下竄到鬼車巨大的身軀面前,揮劍猛刺而出。那盤龍劍一瞬間竟由青轉(zhuǎn)白,靈光爆射,激射出一道長達(dá)兩丈的劍芒。鬼車獸明顯一驚,九口同開,瞬間吐出九道巨大的紅芒融于身前,抵住了那道劍芒,它雙翅連扇,一陣陣氣浪夾雜著鬼氣襲卷而出,百里風(fēng)抽劍回身,在身前凝出一玄青氣罩,卻不想那氣浪強勁,自己竟被吹飛極遠(yuǎn)。
鬼車獸緊逼不放,又一連射出十幾道紅色邪光分別擊向兩邊,小狐和清竹兩人眼看著就要進入通道,誰知危險又來,兩人運起全身靈力,隔空擊出,與那邪光對在一處,奈何實力差距太大,兩人直接被擊飛出去。
小狐的靈力強度雖然不及邪光強勁,但攜有雷霆之力,僅是體內(nèi)經(jīng)脈被震斷了些許。而清竹本就有傷在身,這一下直接被擊得口噴鮮血,倒地不動了。
百里風(fēng)腳下生風(fēng),險險的躲了過去,看到清竹那邊的情況,心中暗道不妙,意念一動,瞬間將龍魂釋放了出來。
“嗷吼!”
隨著一聲震動靈魂的龍吟,一條巨大的青色巨龍從盤龍劍中飛出,那青龍龍頭一擺,怒目圓睜的看向鬼車。
那鬼車被吼的一個激靈,渾身毛羽詐起,十八只眼睛驚恐的看著天上的青龍,一時間竟呆住了。
那龍魂先是蔑視的看了一眼鬼車,隨即神情竟變得有些愕然,它眨巴了兩下眼睛,眼底閃過一抹慌亂,只見它腦袋一轉(zhuǎn),瞬間化成一道青光,飛快的退回了盤龍劍。
與此同時,百里風(fēng)腦海中響起一陣傳音怒吼:
“百里風(fēng)你個龜兒子!你不知道鬼車專食魂魄嗎?你差點把老子害死了!快跑!”
百里風(fēng)一窒,《山海內(nèi)經(jīng)》中確有描述鬼車喜食人魂魄,他一時間沒想起來,而且他也沒想到連上古神獸青龍的魂魄都會怕它。
那鬼車似乎也是回過神來,十八只眼睛死死的盯著百里風(fēng),百里風(fēng)心中暗叫壞事,因為他似乎聽到了一陣陣咽口水的聲音。
小狐狼狽的站起身,摸了摸嘴角的血,連滾帶爬的來到青竹身邊,趕緊把她背了起來,也不管哪條通道了,就著最近的一條漆黑的通道一閃而入,沒了蹤跡。
百里風(fēng)余光看到他們離開,心中也萌生了退意。他心中泛起一陣濃濃的擔(dān)憂和無奈,只因此刻鬼車獸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為了保證小狐和青竹的安全,他只能先甩掉鬼車獸,再想辦法與他們匯合。
他剛剛被鬼車扇飛極遠(yuǎn),此時身邊就是剛剛那中年人離開的通道,他朝著鬼車獸虛空揮出一道劍氣,然后轉(zhuǎn)頭便跑,而鬼車也是長嘯一聲,振翅追來。
這通道入口既明亮又寬大,但越往前行,就越變得低矮和寬窄,百里風(fēng)心中一動,隨即加快了沖刺,那鬼車獸也是追的極快,只是無奈追到一半,便不得不停了下來,只因它的身軀太過龐大,根本無法深入進去,只能在原地發(fā)出一陣陣渴望而不甘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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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御起金雷棍,朝著未知的前方飛行著,此時他背著清竹,感受到耳邊若有若無的氣息,心中焦急不已,口中不斷的呼喊著清竹的名字。
“清竹!”
“清竹!”
“堅持一下,前面就沒有危險了!”
金雷棍上凝聚著小狐濃厚的靈力,散發(fā)出亦金亦青的明亮光芒。
這是一個深藍(lán)色的空間,四面八方都是濃厚的霧氣,五丈以外的地方全都看不清楚。
忽然間,小狐停止了前行,他看著腳下立著的一塊石碑,又看向前方不遠(yuǎn)處橫著的一個巨大裂谷,扯著嗓子咒罵了一聲。
這石碑上寫的是:
「森羅鬼淵」
小狐輕輕的把清竹放在地上平躺好,然后蹲下身來,握住清竹的一只手,探出一股靈力進入她的身體,試圖幫助她療傷??呻S著靈氣的深入,他竟駭然發(fā)現(xiàn),清竹的體內(nèi)此時已靈力崩潰,經(jīng)脈盡毀,還有一股妖邪之氣在肆意破壞,這種情形,他想都不敢想。
他沒有別的辦法,又不敢再動用雷霆精粹,只能不斷的輸入溫和的靈力去維持。
“清竹!堅持??!”
小狐的聲音顫的厲害,他似乎想到了一個極為不好的事情,他用力的搖著清竹的肩膀,呼喚著清竹的名字,淚水止不住的流下,一滴一滴的滴落在清竹的臉頰上。
“噗...”
或是那妖邪之氣發(fā)作的厲害,清竹又吐出一口鮮血,那血液順著嘴角和脖頸流在地上,瞬間便融入石土之中。
清竹微微睜開雙眼,她覺得渾身又冷又痛,那種冷是一絲一絲往骨子里鉆的冷,痛是好似全身骨頭碎掉一般的痛,痛的鉆心,痛的要命。
“小...”
“狐...”
小狐緊握著清竹的手,顫聲說道:“清竹,你再堅持一下,百里師兄很快就會過來!我們很快就會離開這里!你堅持?。 ?p> 清竹的雙眼慢慢的閉合,又艱難的微微睜開,她似乎想說些什么,但嘴巴動了動,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金雷棍在一邊虛空而立,散發(fā)著溫和的金色光暈,驅(qū)趕了些許黑暗,也把清竹的臉照的慘白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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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一絲風(fēng)都沒有,空氣冷的讓人窒息。
不一會兒,清竹忽然劇烈的呻吟起來,她只覺得一陣突如其來的劇烈疼痛如潮水般襲來,那劇烈的疼痛好像是要把她碾斷拉碎,渾身上下無論什么地方都痛的要命。
小狐嚇得趕緊加大的靈力的度入,卻絕望的發(fā)現(xiàn),基本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他不禁回望了一眼來路,祈求百里風(fēng)能盡快趕來。
“小...狐...”
清竹的淚水順著眼角向側(cè)邊滑落,劇烈的疼痛過后,她的臉色竟恢復(fù)了些許紅潤,眼中小狐的輪廓也清晰了一些,她含糊不清的說著些什么,小狐聽不清楚,只好趴在她的嘴邊去聽。
“我...”
“要...死...了...”
小狐忽然心中痛的要命,眼淚止不住的流著,他的生命中從來沒有一刻像現(xiàn)在一樣恐懼,腦中已接近空白。
這昏暗的空間,陡然充斥起了詭異的氣息,空氣中彌漫著著的窒息和壓抑愈加厚重,讓人無法喘息。
那濃霧翻卷之處,仿佛掩藏著無數(shù)只猙獰惡獸,它們從地獄而來,帶著某種邪惡的使命,想要索取些什么,不斷的發(fā)出無聲的咆哮,激起一陣陣靈魂深處的顫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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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在...一起...我...”
“我...很...開心...”
青竹的聲音極其微弱,她努力的看向小狐,慘白的面色和嘴角的鮮血形成了強烈的反差,讓小狐感到極度的陌生和茫然。
“清竹!”
“你不會死的!”小狐緊緊握著青竹的手,慌張的叫著:“我馬上就想辦法帶你逃出去!你一定要堅持住!”
金雷棍的光暈靜靜的流轉(zhuǎn)著,又比之前暗了些許,映照著兩人的陰影,越來越淡,漸漸的和黑暗混為了一體。
這黑暗來的有些猝不及防,甚至都來不及一聲嘆息。
心中的雨,已如決堤傾盆一般,洶涌而下,泛濫成災(zā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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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這個...時候...你...”
“就...不能...說些...”
“我...愛聽...的...”
清竹的目光漸漸凝聚了一些,聲音卻依舊弱不可聞。
小狐看著清竹越來越弱的氣息,心中不知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讓她好起來,聽到她的言語,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忽然,小狐猛的一拍額頭,他想起了臨行之前,師傅曾給過自己一瓶丹藥,好像叫什么純元丹。
他趕緊從乾坤袋中翻找出來,倒出一顆,喂到清竹的嘴里。
“我太笨了!居然把這個給忘了!師傅說這是極品純元丹,平時服用可增進功力,傷時服用能修復(fù)傷勢,但一次只能服用一顆?!?p> 小狐說完,又度入一股靈力,觀察起清竹體內(nèi)的傷勢,同時目露希冀的看著清竹。
“清竹,你感覺怎么樣?”
清竹的目光始終凝聚在小狐的臉上,看著小狐焦急的樣子,她竟有些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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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她如同夢囈一般問道:
“小...狐...”
“如...我...活著...你...”
“你...會...娶...我...”
小狐一怔,吃驚的看著清竹,卻看到了她充滿希冀的眼神,連帶面色也又紅潤了幾分,好像等待著命運的決判。
“會...嗎...”
缺乏勇氣的淚珠,仿佛劃過了千年的時光,留下一道長長的痕跡,最終攜著彌留的溫柔和企盼,化作了一抹熾熱的希冀。
看到小狐遲疑的樣子,清竹的目光漸漸的又暗淡了下去,眉宇間充滿了失望和苦澀,連呼吸都弱了幾分,仿佛隨時都會停下來一般。
那往昔種種浪漫和美好,難道只是一場一廂情愿的追逐嗎...
這陣無名之風(fēng),翩翩然的吹起了花絮,她被席卷著、裹挾著向前,一起飛過市井,掠過高堂,浮于林間,騰于山岳,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如夢似幻。
這一切,是因為風(fēng)的不經(jīng)意?還是源于花的誤解?
這一路所遇見的情誼,又該如何向自己解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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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嗯...”
小狐看到清竹這般變化,只感覺眼前瞬間模糊,眼淚抑制不住的往外溢出來,心就像被什么東西死死的揪住,窒息一樣的痛,腦海中只剩下青竹那微弱而希冀的目光,還有這一聲低微而沉重的質(zhì)問——
“你...會...娶...我...”
“會...嗎...”
小狐看著清竹氣若游絲的樣子,腦海中不禁又響起她剛剛的言語——
“就不...能...說些...”
“我...愛聽...的...”
小狐忽覺一陣悲從中來,一股淚意盈出,微微張嘴,剛想說些什么,卻又發(fā)現(xiàn)懷中抱著的好像不是青竹,或許是眼淚模糊了視線的緣故,那依稀的輪廓為什么好像是師傅?
淚珠掉落,青竹只覺得臉頰一點冰涼。
接著便聽到仿若天籟一般的聲音——
“我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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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身后的一陣陣渴望和憤怒的吼聲,百里風(fēng)心中微定。
他剛剛利用地形的優(yōu)勢與鬼車糾纏了許久,此時基本已經(jīng)耗盡了力氣,便放緩了腳步,朝著洞內(nèi)走了進去。
過了一會兒功夫,百里風(fēng)來到一個寬敞的廳堂,這廳堂約有外邊石室一半大小,中央是一條猩紅色石磚鋪成的通路,直通廳堂的盡頭。那盡頭有四層石階,石階之上是一血漆魔雕寶座,兩邊各有一尊近兩丈高的魔獸石像,左邊一只是渾身麟羽的妖鳥,右邊一只是長著巨型獠牙的魔虎,兩只獸齜牙咧嘴,指爪張揚,卻都把頭伏在地上,抬眼看著寶座的方向。
百里風(fēng)看到了剛剛那個中年人,此時他一只手端著一個類似龜殼一樣的東西,另一只手背在身后,站在寶座的一邊,看著寶座下方一具血紅色的骸骨,好像在琢磨著什么。
他似有所覺,轉(zhuǎn)頭看了一眼百里風(fēng),又看了一眼百里風(fēng)手中的劍,便又默然轉(zhuǎn)頭看著那具骸骨,只聽他緩緩的說道:
“你是百里風(fēng)。”
百里風(fēng)皺了皺眉,隨即持劍行了個禮,問道:“前輩認(rèn)得我?”
中年人頭也不回的說道:“青帝山首徒,不錯,比顏回強多了?!?p> “顏回?”
百里風(fēng)一頓,他覺得這個名字竟是極為熟悉,好像在哪里聽過。
“顏回...”
“不朽界!你是不朽界的人!”
百里風(fēng)忽然憶起,天機仙君曾和他提起過,顏回是不朽界首席弟子,是一個百年不遇的奇才。
中年人瞥了他一眼,不屑的說道:“不用那么緊張,我若是想對你不利,你緊張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