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一份信件傳到尼基弗魯斯的手中,打破了一家人原本的安排——“眾城之女皇的主人、羅馬人的皇帝、基督信仰的捍衛(wèi)者……曼努埃爾皇帝誠摯邀請約翰·策雷佩斯一家前往布拉赫奈宮參加宴會。”
“皇帝他這是想什么?”尼基弗魯斯擔憂到,他看向自己的父親約翰,內(nèi)心隱隱不安。
“并非是壞消息。”此時此刻,約翰走了過來,他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安慰道:“如果這點屁事就把曼努埃爾惹急了,那他從明天開始就應該被踢下皇位。”
“我們不過是強購了幾塊地皮罷了。更何況在此之前,我們就查清了這幾塊地皮的主人的資料。這些人一無背景,二無權(quán)勢。即使他們鬧到布拉赫奈宮,也掀不起什么風浪?!?p> 父親的一番話讓尼基弗魯斯松了口氣,“既然如此,那我們就趕緊出發(fā)吧。”
1171年12月3日,圣母進堂節(jié),布拉赫奈宮廷內(nèi)開展了一場奢華的宴會。
晚上19時,布拉赫奈宮最大的廳堂鏡廳燈火輝煌,穿著奢華服飾的貴族們談笑風生,一邊贊美著仁慈的圣母瑪利亞,一邊歌頌著當今皇帝統(tǒng)治之下的“太平盛世”;他們仿佛并不知道,在比提尼亞、帕夫拉戈尼亞、拉什卡和奇里乞亞一帶的帝國士兵挨餓受凍,隨時面臨著死亡的威脅。
年輕的尼基弗魯斯在如此多人面前顯得有些羞澀,但他還是壯著膽全身心地投入了這場宴會當中,他的舞姿熟練而又優(yōu)美,加之長相帥氣,這更吸引了一旁那些涂抹妖艷的女貴族們。當這些女人得知他還是紫室的成員時,所有人都熱情靠近了尼基弗魯斯,都希望能成為這位高貴之人的舞伴。
最先搭訕成功的是一位叫格羅瑞婭的法國女貴族。她雖然年近四十,但依然不失年輕時的美貌,成熟的外表使她隨時向外散發(fā)著一股熟女的氣息,比年輕女人更多了幾分和藹可親。
但尼基弗魯斯一眼便識破了她的想法,并很有禮貌地回絕了她的邀請,這一紳士風范更是吸引了其他人的關注。
這本應該是一場頗為嚴肅的宗教節(jié)日,但此刻絕大多數(shù)人都將宗教的約束拋之腦后,他們更喜歡節(jié)日氣氛的輕松親切,這樣不僅有惹人喜愛的演出,還有慷慨的賞賜。
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容,只有少數(shù)人例外。穿著戎裝的教士站在一旁,一時間不知所措。幾個站在二樓上的老教士俯瞰著眼下那些歡天喜地的貴族,這些人用著最下流的舞姿與語言‘討要’著賞賜,完全忘記了今天是圣母瑪利亞的節(jié)日。
不一會兒,曼努埃爾皇帝和瑪麗夫人、皇儲阿萊克修斯相繼來到。
在場的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息,他們都目睹著皇室一行人從中間的大道上走過,一直到最前面的高臺之上。
尼基弗魯斯的注意力先是放在了被皇后瑪麗抱在懷里的小皇子阿萊克修斯,他也與自己的兒子同名同姓。阿萊克修斯二世·科穆寧出生于1169年,只比尼基弗魯斯的孩子大兩歲。歷史上,1180年曼努埃爾一世去世后,年幼的阿萊克修斯二世便繼承了皇位,還未等他有所“成就”,安德羅尼卡·科穆寧便以“尊皇討奸”的名義進軍君士坦丁堡,最終控制住了朝廷局面。
僅僅幾年后,皇后“安條克的瑪麗”便被處死,小皇帝阿萊克修斯二世被安德羅尼卡的部下渾身綁滿石頭扔進了金角灣,年僅15歲。
接著,尼基弗魯斯又將目光看向了曼努埃爾皇帝,眼前的皇帝是個身材中等的人物,皮膚黝黑,像個埃塞俄比亞奴隸。雖然他濃密的須發(fā)里夾雜著不少銀白色,但他目光有神,臉色飽滿,全身上下似乎都充滿了活力。
皇帝坐在皇座臺上唯一的座椅上,他的左側(cè)是皇子和皇后,抱著皇子的皇后是站在皇座臺上的?;实鄣闹杜驼驹诨首_一邊,還時不時向曼努埃爾拋來曖昧的眼神。她的真實身份實際上是皇帝的情婦——哪怕兩人是親戚關系。
曼努埃爾摸著皇子的小腦袋,慈愛地說道:“感謝上帝,將眼前這個健康的生命賜予了我。他必將和他的名字一樣,繼承先帝阿萊克修斯的能力與地位,成為帝國的新一代領路人?!?p> 此話一出,貴族們不約而同地贊美道:“向我們的皇子阿萊克修斯致敬……”
就在此時,皇帝的親信從后臺走了上來,靠近曼努埃爾的耳邊悄悄地說了些什么?;实勐犅労竽樕行╇y堪,從一開始的高興到現(xiàn)在的憤恨。
他向親信交代了一些事情,親信恭敬地點了點頭,這才退出了現(xiàn)場。片刻后,一位法蘭克人出現(xiàn)在了眾人的視野里。
“阿馬爾里克!”曼努埃爾一下子就站起身來,他強壓著心中的怒火,咬著牙,語氣中帶著一絲殺意,“占據(jù)圣城的法蘭克人,不知你此處前來是出于何意?我想,光是朝圣者就足以為你帶來巨額收入與人力?!?p> “陛下……”那個叫阿馬爾里克的耶路撒冷王國的國王“撲通”一聲跪在了皇帝的面前,這一異常舉動也屬實震驚了附近的貴族,還有坐在皇座臺上的曼努埃爾。
“我祈求您能饒恕我之前犯下的種種罪孽,我依然是您最忠誠的仆人……我對您的富饒而美麗的土地毫無索求之意,我并非是有意觸犯陛下的威儀……只是因為居住在黎凡特地區(qū)的基督徒再一次遭到了薩拉森、突厥異教徒的迫害。圣城與圣墓受到了威脅。而身為主的仆人的我卻無力保護人民的安全——故此尋求陛下的幫助?!?p> “是嗎?”曼努埃爾冷冷一笑,語氣中帶著一絲諷刺,“朕欲聯(lián)合爾等共同討伐異教徒,收復主在人間的失地??赡銋s背叛了朕,導致收復埃及的計劃付之東流……而到了現(xiàn)在,你又厚著臉皮向朕索要物資和人力,我想人世間再無像你這樣貪婪之人了?!?p> “陛下!”阿馬爾里克老淚縱橫,他向皇帝再一次宣讀了誓言,表明了他再也不會違抗羅馬皇帝的命令,隨后又將緣由一一細述。
“圣城圣墓面臨的處境已是前所未有之艱難,自從兩年前一支薩拉森家族入主埃及后,耶路撒冷王國面臨的壓力越來越大?!?p> “哦?”聽到這,曼努埃爾又追問道:“那么現(xiàn)在是誰在統(tǒng)治富饒的埃及?是法蒂瑪?shù)能婇y們?還是那些黑人宦官?”
“都不是……”阿馬爾里克搖了搖頭,“而是阿尤布家族。這個家族曾效忠于基督徒的死敵——贊吉王朝的努爾丁。”
“阿尤布家族和整個埃及現(xiàn)在都由一人領導,而薩拉森異教徒則親切的稱呼此人為——薩拉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