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的主業(yè)是茶業(yè),拿下陳家對李統(tǒng)領(lǐng)擴張勢力有利。”一個戴著兜帽的男子揭開兜帽,抬起頭來,說了一句。
這是一個樣貌極為普通的中年男子,中等身高,不胖也不瘦,眼神也沒有十分之銳利。
總之,把這人丟到人群當中去,李旦都不確定自己究竟還能不能一眼將對方給認出來。
“你先回去,我跟這一位朋友聊兩句。”李旦讓甲兵先回去復(fù)命,這才轉(zhuǎn)頭看向男子,說道。
“我還要去脈靈紋院一趟。這位朋友如果正好順路的話,我們就邊走邊聊吧?”
男子欣然應(yīng)了一聲,便與李旦并肩而行。
他倒是沒有廢話,開門見山的說道。
“孫家、慕容以降,漠南郡還有四個排得上號的家族?!?p> “陳家,茶業(yè);鄭家,冶鐵、鐵匠鋪;苗家,車馬行;俞家,船行?!?p> “大漠、大雪原,加起來近兩百萬人口,對茶磚的需求極大。”
“李統(tǒng)領(lǐng)在西山關(guān)外有黑狼旗牛頭部落,在丁辰塢之外有雪熊旗,相當于同時掌握了東??け鄙洗笱┰纳搪?,其實已經(jīng)完全卡住陳家的脖子了。”
“只需要對陳家威逼利誘一番,他們自然會表態(tài)站隊的?!?p> “反正啊,磐石軍孫鎮(zhèn)守遇刺,接著折損了前軍,之后鬧餉又折了一個師的兵力,孫家在漠南郡已經(jīng)不再是具有壓倒性的優(yōu)勢了。”
“他們下面這四家,往日里在孫家、慕容家之間左右逢源的好日子,算是到頭了?!?p> “孫家、慕容家必定會逼迫這四家公開站隊的?!?p> “李統(tǒng)領(lǐng)到時異軍突起,說不定可以借勢讓這四家有第三個選項?!?p> “說穿了,其實就是李統(tǒng)領(lǐng)現(xiàn)在所占據(jù)的兩個關(guān)口、一條商路之地理優(yōu)勢實在是太明顯了,屬于通往北方和西北方向的咽喉要道!”
李旦一直默不作聲的聽著,暗自點頭。
這一名男子的分析深入淺出,頭頭是道,并沒有太多危言聳聽的浮夸之言。
“我聽說,今上讓太子殿下監(jiān)國,已經(jīng)有一年有余了?!崩畹┎]有按照對方的思路走,而問道。
“現(xiàn)在看起來,似乎還有變數(shù)?”
男子高深莫測的一笑,說道:“太子殿下監(jiān)國是不假,但是十萬禁衛(wèi)軍統(tǒng)帥卻仍是由四王殿下兼著?!?p> “太子殿下與四王殿下手中權(quán)柄,相當于一文一武。只有同時拿下文、武,才能安然的登上那一把龍椅?!?p> “多謝這位朋友為李旦指點迷津。前面就是脈靈紋院了,我還有其他事要辦?!崩畹┡c對方保持著若即若離的距離和態(tài)度。
現(xiàn)在他根本就沒有讓對方看高一眼的實力,頂多是被對方當作一枚閑子落在了棋盤之上,算是提前布局而已。
再則,李旦也不完全認同對方所說。
李大將軍遇刺一案之后,當時瀚國的皇帝撤換了禁衛(wèi)軍的統(tǒng)帥。
接任禁衛(wèi)軍統(tǒng)帥的是其中一位王子。
雖然宮內(nèi)對撤換禁衛(wèi)軍統(tǒng)帥之原因諱莫如深,但也由此拉開了近兩代皇權(quán)交替過程的“左文右武”的模式。
乾紋大陸之上,以左為尊。
趙振與李旦其實探討過這個“左文右武”的問題。
兩人一致認為那一位老皇帝當時的想法無非就是擔心太子殿下有朝一日也被人行刺的話。
仍有第二順位的“儲君”可以遞補繼位,不至于出現(xiàn)“國不可一日無君”的混亂局面,為外敵所乘。
于是太子持玉璽大印而監(jiān)國,“儲君”執(zhí)掌京畿三郡之軍務(wù),便成了一個制式,傳承了下來。
男子聽了李旦的話,微微一笑,便告辭而去。
除了承認是四王殿下派系中人,男子沒自報家門,李旦也沒問。
兩人似乎都知道在不久的將來還會再見面。
啾!
雕兒在高空之中清鳴了一聲,在脈靈紋院正上方盤旋著。
“禁衛(wèi)軍?難道趙哥......”李旦苦笑一聲,低聲咒罵道:“跟這些人打交道可真費腦筋?!?p> “你大爺?shù)?,也不見他挑拔,幾乎就達到了離間的效果。”
“另外還有鐵哥,初次見面提過他也是背后有勢力的人?,F(xiàn)在也是時候問一問他背后究竟是哪一路神仙了?!?p> 咻!
雕兒從半空之中斂翼俯沖了下來。
不過,這一次不是撲向李旦。
只見院門后面有一顆藥丸高高的拋了起來,被雕兒一口叼住,一仰頭便吞了下肚。
雕兒再次振翅而飛,回到了高空之中。
這其實也是禽獸的修煉方式,在高空洶涌的靈力潮汐當中,逐步提升靈紋的等級以及念力的強度。
京墨那一張冷若冰霜的絕世美顏出現(xiàn)。
她左右張望了兩眼,便看到了“兩手空空”的李旦。
冷哼一聲,嘴角剛剛揚起的一絲笑意便斂去了。
“有什么事?”京墨硬梆梆的問了一句。
李旦看了看進出院門的學(xué)員,各式人等,都好奇的看了過來,只好訕笑一聲,說道:“換個人少點的地方吧?這里不方便說?!?p>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看就挺好!你要不說,我就回去了啊!”京墨說完真的就抬腳轉(zhuǎn)身。
“好好好!算我怕了你了?!崩畹┛扌Σ坏玫墓緡伒溃骸跋氲驼{(diào)一點也不行了。”
京墨看著李旦遞到面前的那個木匣子,蹙眉道:“你要是敢戲弄我,你就等著看吧!”
噗嗤!
進出院門的學(xué)員們聽到京墨一邊擼起衣袖,一邊說出如此霸氣的一番話,有不少人當即沒忍住,失笑出聲。
有好事之徒還開口問道:“京墨學(xué)姐,需要幫忙嗎?需要的話,吱一聲?!?p> “喂!這位兄弟,你還是趕緊走吧!每一個月總有那么幾個不知死活的追求者被我們京墨學(xué)姐打得頭破血流。”
“是啊是??!我也勸你這癩蛤蟆就別想著吃天鵝肉了,回去照一照銅鏡,看看自己是什么樣貌德性?!?p> 李旦苦笑,咕噥道:“積點口德吧!我至少也是中人之姿,怎么就成了癩蛤蟆了?”
京墨嗤笑一聲,接過木盒看了一眼,然后飛快的合上了木盒,半信半疑的問了一句:“是那個東西的內(nèi)丹?”
“嗯!是的?!崩畹┖芸隙ǖ狞c了點頭:“畢竟用掉了你師叔賞的那兩塊玉佩,怪不好意思的?!?p> “你手里就這一顆了?”京墨又問了一句。
“只此一家,別無分號。”李旦答道。
“我跟蘇浠浠比,誰更好看?”京墨在兩個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話題當中切換自如,突如其來問了一句。
李旦想都不想,立即回道:“嗯,女子之美,有容貌氣質(zhì)之美好,同樣也有心存善念之美好?!?p> “又拿這一番話來糊弄我!那你怎么先跑到御靈紋院去了?給老娘馬不停蹄的滾!”京墨佯怒,抬腳踢去。
李旦完全遵照京墨的要求,轉(zhuǎn)身便跑了,頗有馬不停蹄之姿。
“禮物還不錯,我勉為其難的就收下啦!”京墨沖著李旦的背景甜甜的喊道,揮了揮手,露出一截肌膚勝雪的手臂來。
她臉上突然綻放出來的絕世美顏,笑靨如花,看呆了院門附近的所有人。
“你喜歡我......就放心了!”李旦的尾音飄了過來,顯然是斷句有些問題。
不過,此時的京墨哪里還聽得出來?
她貼身收好木盒子,哼著歡快的曲調(diào),轉(zhuǎn)身往脈靈紋院走去。
幾個呆若木雞的學(xué)員擋住了京墨的路。
京墨也不著惱,繞了開去,踩著輕盈的步點,往學(xué)院里面去了。
“誒!我打聽到了。這個男的,剛才在御靈紋院送了蘇大美女幾片鱗甲?!?p> “鱗甲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是九紋沙蟲的鱗甲!”
“我剛才好像聽到‘內(nèi)丹’了。你們說,那個破木盒里面該不會裝著的正是九紋沙蟲的內(nèi)丹吧?!”
“可是,送禮給女孩子,而且是送給京墨學(xué)姐這種云端上的仙子,怎么可以只拿這么寒磣的木盒呢?”
“重點在木盒嗎?買櫝還珠,說的就是你這種人吧?”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被導(dǎo)師們評為最有希望晉級圣手的京墨學(xué)姐,豈不是鐵定會成為我們瀚國所有脈靈紋院之中最為年輕的圣手?!”
.......
“這里是小西河市集,與西山關(guān)口相距約五十里路。測試過了,狼騎發(fā)動奔襲的話只需要半個時辰便到?!?p> “這里,是大西河市集,即雪熊旗最初與瀚國互市的地點。由于雪原熊開辟了與東??さ男律搪?,這一處市集便逐漸荒廢了?!?p> 趙振指著新制成的雪祁防線沙盤,繼續(xù)說道。
“大西河市集,靠近大雪山。雪山區(qū)域的雪融水,為大西河之源頭。水勢常年不竭,因而稱為大西河。”
“小西河的源頭,來自玉帶山脈上的積雪、冰川的雪融水。夏季水勢最大,其他季節(jié)則可能會出現(xiàn)斷流,由大西河進行反哺?!?p> “而大、小西河之間,則是通過龐大的地下水系相通。”
“曾經(jīng)有人異想天開,試圖在大小西河之間修建適合船只航行的航道?!?p> “只可惜那一大片迷宮一般的地下水系,水文極為復(fù)雜多變。”
“并且在洶涌的水面之下,同樣也有水妖獸群,如果沒有蜃珠靈兵在手,基本上是不可能穿行于大、小西河之間的水域。”
“可是蜃珠靈兵數(shù)量一直是十分之稀少。再則,也不可能把所有的蜃珠都用于大小西河之間的交通。”
“五國君主或三大學(xué)院也沒有那么大的手筆來將蜃珠集中起來進行這種冒險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