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掌柜的修煉不到家,先撐不住了。
如今已經(jīng)入夏,掌柜的的額頭上原本因?yàn)榕苌吓芟戮陀行┖怪?,如今倒是有些汗如雨下的趨勢,看著頗為可憐。
“主子爺若是不喜歡,奴才再讓人拿旁的過來?!?p> 戈柔看了他一眼,不帶任何情緒,掌柜的心里一鼓,然后就聽到冰冷刺骨的聲音道:“掌柜的莫不是從自家的庫房里拿真品出來?”
掌柜的聞言嘴唇已經(jīng)有些泛白了。
古董鋪?zhàn)訛楹芜M(jìn)賬少?
還不是因?yàn)檫@個掌柜的從中作梗太過。
掌柜的眼力還是不錯的,要不然也當(dāng)不得古董鋪?zhàn)拥恼乒竦?,管著一個鋪?zhàn)拥臓I生。
平時鋪?zhàn)永锸詹簧僬鏂|西,但是買出去的時候卻真假摻半,這樣做生意,長此以往,回頭客也都給作沒了。
那些真品掌柜的私下處理一番,他一個掌柜的每年入腰包的銀子倒是比這鋪?zhàn)淤~面上盈利還多。
“奴才惶恐?!?p> “你還會惶恐,我還以為你比我這個當(dāng)主子還能耐呢!宅子修的比我住的還要精致,若是可以,你住的地方是不是要比我還要寬敞不成?!?p> 清朝后期皇帝吃不起雞蛋,聽著令人發(fā)笑,但是從中可以窺見這些奴才的心大,吃的,用的,住的,樣樣比主子還要高級貴重。
如今雖然不至于如此,但是內(nèi)務(wù)府賬上已經(jīng)有許多不明不白的賬目了,康熙對此也心知肚明,不過并未發(fā)作罷了,他覺得是小事,包衣都是他的奴才,伺候的好,他也樂的給些好處。
只是康熙到底是小看了那些奴才。
戈柔倒是明白,但是內(nèi)務(wù)府的事,暫時不是她能碰的起的,再過些年,興許可以試試。
內(nèi)務(wù)府伺候?qū)m里主子的奴才如此,她的奴才也是如此,內(nèi)務(wù)府的人她沒資格去動,但是她的人,她還是要敲打敲打的。
要不然時間一長,指不定還要做更大膽的事呢!
戈柔話音剛落,掌柜的就“啪嗒”一下跪倒在地上:“主子爺,奴才冤枉,還請主子爺明察?!?p> “我就是明察后才過來的,怎么,難不成還要我一一把你京城的宅子,莊子和私產(chǎn)都給說出來不成?!?p> 此時掌柜的已經(jīng)面如死灰:“奴才,奴才……”
掌柜的“奴才”了半天,沒個下文了。
這時蘇培盛過來了:“主子,掌柜的和管事們都到了?!?p> 古董鋪?zhàn)拥恼乒竦穆勓孕南略桨l(fā)恐懼了。
都到了,到的必然是他那些個“同事”們,他不算傻,約摸明白今日自己就是主子爺殺雞儆猴的那只雞,越想他的臉色越發(fā)的煞白,一臉驚恐,看的戈柔不由得在心里感嘆,現(xiàn)在知道了怕了,當(dāng)初往自己庫房里摟銀子的時候可大膽的很。
眾人進(jìn)來就瞧見跪倒在地上的古董鋪?zhàn)诱乒竦睦顦?biāo),他們這些人從前都是給孝懿皇后打理嫁妝的,各個都是相熟的,自然也是認(rèn)得跪在地上的李標(biāo),忽得臉色俱是一正,沒了進(jìn)來前的那般松快。
戈柔派人去叫他們,用的是“聊天”的理由,誰知道來了看到這么一幕,這才發(fā)覺有些不同尋常來,這無緣無故的,主子跟下面的奴才可沒什么話可聊,定然是有什么事。
李標(biāo)這人在他們當(dāng)中也算有名,貪的最是厲害,不過大家都半斤八兩,誰也不會想不開揭發(fā)他。
只是他們沒揭發(fā),李標(biāo)卻如此狼狽,看來主子定然知道了些什么,就是不知道知道了多少,他們也變得忐忑了起來。
不安的情緒蔓延,戈柔覺得差不多了才開口:“李掌柜的仗著自己資歷老,這些年貪墨了不少,日子過得都快比我這個主子還要舒心,你們覺得該如何處置?”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敢先開口說話。
從輕發(fā)落,李標(biāo)貪墨,貪的是主子的東西,必然要惹得主子不快,可若是從重發(fā)落,他們也怕被李標(biāo)攀咬出來,得不償失。
戈柔突然笑了,不過眼里有些發(fā)冷:“呵,你們倒是會做人,蘇培盛,說說李掌柜的這些年貪墨了多少,用什么法子貪墨的,如今貪墨的東西在何處,還剩多少,給其他幾位掌柜的都說說。”
眾人聞言臉色都是驚懼,地上跪著的李標(biāo)已經(jīng)癱軟成了一團(tuán),格外的狼狽。
蘇培盛的聲音適時響起:“李掌柜近十年總共貪墨銀錢五萬兩,用的法子比較多,收真品淘換成假的賣出去,此乃法一,將真品送去江南,山東,河南等地另賣,此乃法二,在賬面做假,此乃法三……”
隨后蘇培盛詳細(xì)說了一下怎么在賬面上做假的,做假了多少,有多少真品被換下來,賣了多少銀錢,仔仔細(xì)細(xì),說的十分清楚。
剩下的問題蘇培盛也沒落下,說的那叫一個詳細(xì),聽的眾人恨不得立馬原地消失。
李標(biāo)則生生被嚇昏過去了,是真的昏過去了,戈柔特意讓人瞧了。
不過李標(biāo)人雖然昏過去了,戈柔并沒有讓人把他帶下去,就讓他在地上攤著,然后犀利的看著眾人,緩緩開口道:“現(xiàn)在可以說說該如何處置李掌柜了吧?”
戈柔的語氣,頗有些不給個說法今日便不能善了。
事實(shí)也確實(shí)如此,今日他們?nèi)羰钦f的讓戈柔不滿意,她不介意全都給換了。
這些人平日里接待的都是京城的達(dá)官顯貴,沒一個笨人,自然明白戈柔的意思,一個二個便都開口了。
對李標(biāo)的處置,自然十分嚴(yán)厲。
戈柔還算滿意,他們都說完了,然后戈柔笑了笑:“你們說的不錯,貪墨一事,長此以往必然會釀成大錯,你們都這么說了,李掌柜的醒來后便不用過來當(dāng)差了,另外貪墨的東西上交,李掌柜送去見官?!?p> 李標(biāo)這樣的吃里扒外的奴才送去見官,還是一個皇阿哥派人送的,有沒有命出來都不好說。
這樣的處置,比直接打殺要好一些,但也沒好到哪去。
李標(biāo)的處罰下來后,戈柔看著剩下這些掌柜的的表情,滿意了,她殺雞儆猴的目的達(dá)到了。
“李掌柜的事你們也看見了,我不是個容不得人的,但是前提你們也別太過了,我眼里可不喜歡容沙子,方才被帶走的是李掌柜,未來也有可能是其他掌柜的,之所以是李掌柜而不是別人,那是因?yàn)槔钫乒裉^了,并不意味著你們就是干凈的,你們可明白?”
看他們的表情,顯然已經(jīng)明白了。
戈柔滿意了,又繼續(xù)道:“你們的賬本我大致翻看了,有什么問題想來你們自己也清楚,待會兒離開的時候把各自的賬本都帶走,給你們七天時間,七天后,我要看到新的賬本,你們?nèi)羰亲龅淖尃敐M意了,以后可以得半成的盈利,怎么做,想好了,七天后,我還希望賬面上的銀子和庫房里的能對的上,你們可能做到?”
能做到嗎?
這些人即便做不到,砸鍋賣鐵,變賣田產(chǎn)宅院也要做到的,要不然,李標(biāo)便是他們的下場。
戈柔從來沒給他們第二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