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汐辭秋日宴的傷受得頗重,幾乎整日待在鹿鳴軒修養(yǎng),王妃大把大把的補(bǔ)品送入,連風(fēng)蕓若都對顧汐辭刮目想看。莫說帝都,縱觀整個天宇,誰家妾室能讓正室這般照顧,雖然名義上顧汐辭依舊只是陌塵王府的客人,但那被褥上的紅暈風(fēng)蕓若可比誰都清楚。
“姑娘,王妃在旁處的罪奴苑,離鹿鳴軒不遠(yuǎn),派人傳話說若姑娘身體還好,便過去一趟?!憋L(fēng)蕓若輕輕推門,行了一禮開口道,“王妃說有些事還是姑娘處理比較公允?!?p> 顧汐辭緩緩抬頭,唇角微抿,輕輕一笑,嬌嫩的臉上柔情似水,眼神一勾,便是勾人心魄。風(fēng)蕓若微微低頭,避開了顧汐辭的眼神,默默感慨若柳月樓早日發(fā)現(xiàn)這撓人的小妖精,恐怕早都賺得盆缽滿體了。
什么都沒問,顧汐辭不緊不慢地起身,倚著風(fēng)蕓若的手,向外走去,風(fēng)蕓若迅速招呼一人為顧汐辭披上斗篷:“王爺說姑娘體寒,衣服要上緊些?!?p> 顧汐辭笑容微頓,驀然抬眸:“什么時候說的?”
“就是姑娘病中,太醫(yī)說秋寒對姑娘身體有些影響,王爺特意吩咐奴婢小心?!憋L(fēng)蕓若沒有察覺異樣,小心扶著顧汐辭。
顧汐辭抿了抿唇,沒說話,收緊的手徐徐放松,看著前方的眼神有些渙散,不知在想什么。
罪奴苑是王府犯了大錯的人待的地方,經(jīng)過這里,是死是活,是賣是殺,都會有定論。鹿鳴軒位置較偏,其實(shí)與罪奴苑相隔不遠(yuǎn)。
踏入鐵門,穢濁之氣頓時撲來,連風(fēng)蕓若都略微皺了皺眉,顧汐辭一進(jìn)門就皺著眉捂嘴開口:“這是什么地方啊,真是污濁?!?p> 蘇芷儀低著頭揉著眉心,聽到聲音立刻抬頭,暗暗吸了口氣,才微微一笑:“你怎么樣,好些了嗎?”
“容王妃掛念,養(yǎng)了這么多日,若再不好,豈不是故意賴上王妃了!”顧汐辭抿唇一笑,碎步上前握住蘇芷儀的手,“什么事要王妃親自來這污穢之地?”
蘇芷儀微笑暗了暗,晶瑩的眸子里是失望,是痛心,是不想面對,微微嘆了口氣,沒說話,弱弱指了指對面。
顧汐辭淡淡抬眸,看到十字柱上綁著碎辛,有些血印子,算不上重,人卻已經(jīng)昏了過去。
輕輕伸手,顧汐辭摟住蘇芷儀,在她耳邊悄聲開口:“我知芷儀姐姐難受,那剩下的,汐辭處理吧!”
蘇芷儀有些驚訝,抬頭看了看顧汐辭的眼睛,忽而明白了,自嘲般一笑:“本宮真是在這王府大院待久了,連這都想不到,你那么聰明,又怎么會沒猜到是誰做的,我居然起初還想瞞著你……”
蘇芷儀的眼中有了淚花,顧汐辭立刻一笑,打斷了她:“王妃只是身在局中罷了,汐辭看得世態(tài)炎涼多了,身邊人靠不住的事情早就看透了?!?p> 蘇芷儀牙齒輕輕咬著下唇,強(qiáng)忍著淚意。
“來人,王妃有些累了,送王妃出去?!鳖櫹o微微抬眸,淡淡吩咐。
周圍人悄悄對視了眼,沒有人動,風(fēng)蕓若眉頭一皺,就要開口,蘇芷儀急忙出聲:“怎么,顧姑娘就不是主了嗎?王府的侍者真是越發(fā)無法無天了!”
眾人一凜,瞬間跪下:“王妃恕罪,顧姑娘恕罪!”
蘇芷儀滿含歉意地望了望顧汐辭,正聲開口:“此處交于顧姑娘,一切都聽她的,罪奴碎辛如何處置,全憑顧姑娘意愿!”
話畢,她朝顧汐辭微微低頭:“我在外面等你!”
顧汐辭沒再說話,行了一禮,目送蘇芷儀離開,抬起手揮了揮叫侍者離得遠(yuǎn)些,落下時輕輕撫在椅子上,勾唇一笑,緩緩坐倒。
房門關(guān)閉,隔絕了外面嘶喊的聲音,整個房間安靜得可怕,顧汐辭含著笑,盯了碎辛一會,淡淡收回眸子,不許不忙地啟唇:“睜眼吧,一直閉著也挺累的?!?p> 對面柱子上的頭無力地搭著,毫無動靜,旁邊的人準(zhǔn)備取水潑醒,顧汐辭揮手阻止了,冷笑一聲:“你來自蘇府,王妃信任你,不忍施刑,或許還會一時不忍放了你,可我不會,你的所有在我面前毫無用處,就像你的那些小手段一直排不上用場一樣?!?p> 對面輕輕晃了晃,又是良久,顧汐辭一直耐心等待,直到碎辛耷拉的腦袋微微一動,緩緩抬了起來,那張趾高氣昂的臉依舊紅潤。
“看來王妃并未忍心對你施刑,你為什么要自己招了呢?”顧汐辭一笑,靠在椅子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好,“有什么想問的,問吧!”
“柳云兮!”碎辛咬牙狠狠開口,滿眼怨氣,“你飛上枝頭又怎樣,依舊是妓館的爛泥!”
“你為什么這么恨我呢?我不記得哪里惹你了吧!”顧汐辭挑眉勾唇,忽明白了什么,“你想上位?”
似乎被說中了心思,碎辛猛地瞪眼:“那不叫上位,我是王妃的陪嫁丫鬟,王府第一個妾室本來就應(yīng)該是我,是你讓王爺迷了心竅,讓王爺時刻待在鹿鳴軒,是你讓王爺疏遠(yuǎn)王妃,讓王爺再見不到我!”
顧汐辭冷笑,輕輕搖頭,是憐憫,是無奈。
“你不要露出這上位者的表情!沒有進(jìn)王府,你依舊是任人踐踏的爛泥,看到剛才了嗎?哪怕下人都不愿聽你的命令!我手段不正又如何,你還不是明知那香有問題還故意點(diǎn)燃,不就是想借我的東西勾引王爺!”
“我不需要勾引,天生就比你有優(yōu)勢?!鳖櫹o淡淡抬眸,有些不耐煩地?fù)u了搖頭,“你就只有這點(diǎn)想說的?”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知道湯藥和爐香中有問題?”
“是!”
“怎么知道的?”
顧汐辭勾唇,緩緩起身,清澈的眸子再次有了光澤:“怎么,這就是你最后的價值?是你有疑問?還是你的主人有疑問?”
碎辛面不改色,好像聽不懂顧汐辭在說什么,可指尖不經(jīng)意的輕顫早出賣了她。
“我本對你沒興趣,不過是挑梁小丑,只是你辱我至親,我才會特意將湯藥擺在耀眼的位置,叫王爺看見!”顧汐辭慢慢走向碎辛,在離她極近的地方停住了腳步,“我要你在痛苦中結(jié)束一生,只是你的主人不肯放過你,
“兩次失敗他對我識毒有了疑心,特叫你再次行事,我說得沒錯吧,聽聞你入罪奴苑是在王爺?shù)娘埐死锵铝嗣运帲坎恢悄愕闹魅藢⑺幗o錯了,還是你特意換了?”
顧汐辭笑得甚是得意,姣好的頰上布滿挑釁。
碎辛狠狠咬著牙,緊緊盯著顧汐辭,突然攥拳,猛然用力,綁著手的繩瞬間寸斷,寒芒一閃,一記筆刀直逼顧汐辭,寸步距離,剎那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