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府門外。
在無數(shù)賓客與百姓們的注視中,那位年輕男子緩緩蹲下身子,捉住了呂素的小手。
呂素滿臉驚愕,沒料到對方竟會如此膽大妄為的她,先是一愣,旋即回過神來,掙扎起小手。
楊青帝倒也沒有用強,而是隨她而去。
“既然楊青帝這個人沒辦法跟你說話,”楊青帝回眸望了一眼茍璧,繼而道:“也沒辦法與這些人講話,那本公子就換個身份,再與你們講道理——”
說話同時,楊青帝朝著年輕女子微微一笑,旋即站起身來。
與此同時,眾百姓只見這位年輕男子從身上取出一張青面獠牙面具,覆于面額之上。
呂公猛然皺起了眉頭,滿臉難以置信,卻又有所釋然的樣子。
恩公,青帝……
難怪總覺得這二人有種莫名的熟悉感,老朽真是愚鈍!怎就沒想到他們其實是一個人呢!
人群之中最為震驚的便是呂素!
當看到楊青帝拿出那張自己日思夜想的獠牙面具后,呂素剎那間大腦一片空白,一時間根本反應不過來。
他怎么會有獠牙面具?
難道說他就是恩公嗎?
可是……
他從來也沒說過自己是恩公啊?
且不談那詩文才華,若只論這武藝,倒是和恩公一模一樣,可真的會是恩公嗎?
她靜靜地望著他。
只見那位男子立于當庭,雙手交叉橫握于胸前,認真行了一個男子禮,正色說道:
“驪山楊青帝,”
“應約——”
“來見呂素!”
再次聽到那個名字,呂素猛地一下愣在了原地。
她默念了一下那三個字。
楊青帝。
一時間像開了竅,無數(shù)零碎信息在她腦海中交織,組成一條條清晰可見的線,將所有的事情串聯(lián)起來。
日落虞淵而出于湯谷,湯谷又有神木扶桑樹。
木在左,昜在右。
是謂楊。
東方主春,主司句芒。
鳥身人面,春木之神。
是謂青帝。
楊青帝。
吧嗒——
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從呂素中緩緩滑落了下來,她伸手捂住自己的小嘴,極力壓制著喜極而泣的淚水。
原來他早就來了。
再回頭想想,宴會上初見之時的微笑,猜謎時指著自己說是答案,為了她而向茍璧大打出手……
這所有的所有,他不早就在暗示自己了?
原來他一直就在身邊,只是素素愚笨,未曾發(fā)現(xiàn)而已。
在這一瞬間,所有的委屈和難過全都化作了淚水,所有的不解和傷心都化作了感動。
呂素用手背抹了抹臉頰,這一舉動又讓她回想起了自己此時的妝容,以及此前宴會上的無禮之舉。
羞恥慚愧了然于心。
呂素連忙別過頭去,不敢再看楊青帝。
人群中一些跑來看熱鬧的稚童,見到呂素的面貌后,不合時宜地喊了幾句“娘親快看,有妖怪”。
遂被小婦人用力敲了額頭。
呂素淚如雨下。
又有哪個女子愿意在心上人面前如此打扮呢?
一日三哭。
先是為被逼嫁與他人哭,再是為認出青帝哭,最后為自己這般舉止哭。
真真成了個淚人兒。
楊青帝走到她的身前,取出一條青絲手帕,輕輕給她擦拭著眼淚與臉頰。
這手帕本就是呂素的,當初從蛇妖手中救她時所得。
呂素一時糾結,萬分苦惱,想要躲開,又有些舍不得,想要繼續(xù),又怕公子瞧見自己這般模樣。
楊青帝沒有看呂素,只是替她擦拭著那張吹彈可破的小臉,平靜道:“素素啊,你怎會生的如此好看——”
“以至于你說死也不肯嫁給我時,我都想一死百了算了。”
呂素掩面而泣。
“等我?!?p> 楊青帝站起身子,望向那想要溜掉的縣令之子,沉聲說道:“跪下?!?p> 茍璧停下腳步,顫顫巍巍看向楊青帝,在原地愣住許久之后。
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這一幕多少讓那些名士豪杰大失所望,平日里這位沛縣惡少囂張跋扈的行徑他們早就司空見慣,到了這種山窮水盡的份兒上,不更應該搬出靠山比拼家室嗎?
百姓們看得倒是過癮,別說是看了場熱鬧,單單是這目睹茍公子下跪的場景,就夠咱喝酒時吹上一壺。
更何況,那茍珩護犢是出了名的,見到兒子這般傷勢,還不得把這年輕人生吞活剝了不成?
否則,還有什么臉面當那沛縣縣令?
好戲還在后面。
半炷香還未燃盡,伴隨著地面的一陣陣顫動,幾十匹駿馬自遠處狂奔而來。
這其中除了掾吏蕭何外,都是武將出身,在沙場上練就了一身精湛的馬術,來勢洶洶,甚是駭人。
沛縣縣令茍珩沖在最前,行至呂府門外后,他只是淡淡瞥了一眼自己那位跪在地上的兒子,隨后翻身下馬,并無怒意。
要知道這位彭城沛縣縣令大人,當年在戰(zhàn)場上可是那位人屠的部下。
當初要不是將相失和,又見李信兵敗HD,楊端和困死山關,那位坑殺了趙軍四十萬性命的人屠,又怎會自刎于杜郵。
而這位大人,也不至于那一戰(zhàn)之后,心灰意冷到屈居于這么個小地方為官。
茍珩此行不同之前,而是披甲佩劍而來。
茍珩手按劍柄,沉聲道:“何人當街行兇?既見本官,何不下跪?”
此話一出。
無論是石階上的名士豪杰,還是街道上的平民百姓,悉數(shù)下跪,唯有一人例外。
楊青帝雙手負于身后,站在呂府門廳外的中軸線上。
毫不避讓。
“來人,把這賊子給我拿下!”
數(shù)十位衙役兵卒,拔出秦劍,徑直沖去!
“公子!”
呂素大聲喊道。
楊青帝沒有回頭,而是靜靜盯著那位縣令。
長劍刺來之時,只見呂府中忽然沖出一位虎背熊腰、身形極為魁梧的男子。
男子面容剛毅,雙眉粗重,眼睛銳利,鼻梁高挺,臉上布滿了絡腮胡渣,雖是身穿粗布麻衣,但依舊遮擋不住他那股粗狂英勇之氣。
“燕青在此!誰能傷得我家公子?!”
燕青幾步?jīng)_出,一腳重重踏在石階上,一躍而起,飛身落下的同時,一腳便將一位兵卒踹飛出去十數(shù)丈有余。
沐易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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