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隱約雷鳴
新宿御苑，一個建于新宿區(qū)和澀谷區(qū)之間的大型國有公園。
步行其中，滿眼都是郁郁蔥蔥、青翠欲滴的綠色，能在城市之中走進(jìn)這樣一片幽靜的森林，著實是一件心曠神怡之事。
源聞悟能察覺到自己在緩慢地獲得著錨線，靈魂之中人性的那一部分也在寧靜中獲得了修養(yǎng)。
兩人散步其中，有一句沒一句地交談著。
“我大部分早上都會來這里晨跑，所以身體變強(qiáng)壯了很多?！痹绰勎蛏焓种赋霏h(huán)繞著公園的那條小道。
聞言的川上有些驚訝：“那一定很辛苦吧？”
“我覺得這都是為了成為了不起的人所必須的事情?！彼腴_玩笑道。
川上聞言卻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隨后笑著說：“那我期待著源同學(xué)成為了不起的大人的那一天哦?！?p> 兩人走進(jìn)公園的核心地帶，看到了湖邊載滿了松樹的小小的人工湖，平靜的湖面上點綴著一些落葉，偶爾會有細(xì)細(xì)的波紋掀起，那是水蜘蛛在湖面上爬過。
這里的氣溫明顯要比外面涼快不少，鼻腔里充斥著樹木與泥土的芬芳，耳畔也聽到了野鳥歡快的啼鳴，還可以遠(yuǎn)眺到經(jīng)常在新海誠電影里出現(xiàn)的代代木大廈。
提著一個購物袋的川上伸了個懶腰，舒展開的曲線被鍍上了一層金邊。
“你喜歡逛公園嗎？”她突然俏皮地回過頭來，這個動作仍然殘存著一些少女的姿態(tài)。
源聞悟回過神來。
“還好吧，去過井之頭和代代木公園，不過就在學(xué)校旁的東宮御所反而沒去過?！?p> 去井之頭是和女同學(xué)約會，去代代木是電話亭怪談……源聞悟在心中補(bǔ)充道。
川上千尋撲哧一下被逗笑了：“那里是皇室住的地方啊，也叫赤坂御用地，是不對外開放的。”
位于東京市中心的皇居也是如此，不過皇居旁的外苑倒是對游客開放?？傮w來說，東瀛皇室的主要勢力范圍還是在關(guān)西的京都地區(qū)。
“現(xiàn)在世界上最強(qiáng)的兩個大國，都不是君主立憲制。有皇室的天海也比以前衰弱了，由此可見，君主立憲制并不好。”源聞悟一本正經(jīng)道。
“你啊，這種話可不能在外面亂說?！贝ㄉ霞又卣Z氣，伸出一只手彈了彈他的鼻子，“你在東京待了快兩個月了吧，怎么樣，習(xí)慣了嗎？”
“還好吧，總之沒什么大的困難了。不過老師，你怎么說話跟家訪一樣……我們明明是出來玩的?！?p> “好好好，不說這個了。不過你沒遇到什么困難，也沒惹麻煩，老師就放心了。真好啊，我剛到東京那會，可是半年后還會迷路的?！?p> 川上走在他的前面，提著購物袋的雙手背在身后，她似乎是在一格一格地去踩小路上的石板，步姿搖曳。
購物袋一下一下地撞擊在她裙子后方的飽滿上，令人遐想，而她并沒注意到這一點。
“那我不如聊點別的？就例如老師為什么會來東京？”
“我啊……其實也沒什么好說的。我老家在青森縣的鄉(xiāng)下，就是緊鄰著北海道的地方，很窮哦，也沒什么好玩的。所以我就只能用功讀書了，家里條件并不好，中學(xué)都是在本地讀的，只不過大學(xué)考上了慶應(yīng)的教育系，之后就一直留在東京了。”
源聞悟聯(lián)想到她身上偶爾展現(xiàn)出來的神秘，心想秘密果然沒那么容易就發(fā)現(xiàn)。
“在青森讀高中，還能考上慶應(yīng)，老師你還挺……”
然而炸響的雷聲打斷了他的話，源聞悟抬頭一看，只見遠(yuǎn)處上午還是白色的積雨云，已經(jīng)在轉(zhuǎn)眼間變成了烏黑色，紫色的雷電擊穿烏云，如同纖細(xì)的刀叉切割綿密的黑面包。
沒過多久，原本寧靜的公園內(nèi)便雷聲大作。
源聞悟和川上老師對視一眼，兩人都露出糟了的表情。
“嘖，忘了看天氣預(yù)報了?！?p> 怪不得現(xiàn)在公園里幾乎沒什么人。
大概三四秒后，雨水便猛然澆下，籠罩了四周。
“老師，快跑！”源聞悟哈哈一笑，率先沖向遠(yuǎn)處的涼亭。
“等等??！”川上千尋下意識喊，也連忙跟著跑了起來。
等到兩人跑到?jīng)鐾だ飼r，渾身都已經(jīng)濕透了。
源聞悟抹掉劉海上的雨水，打開了靈質(zhì)視野。
從印象空間沒有什么波動這一點來開，這場暴雨應(yīng)該不會持續(xù)太久。
涼亭外原本寧靜的湖面仿佛被敲打揉皺，變成白茫茫的一片。蒼翠的樹木發(fā)出沙沙的聲響，上下擺動著，水蜘蛛慌忙地躲到亭臺的下方。
這一場景有著古典雅致的美意，除了池塘中央的那只濡鬼有點破壞風(fēng)情以外，不過它也只有源聞悟才能看見。
“啊……好像是從河里游過來的一樣。”川上將購物袋放在椅子上，摘下眼鏡，用眼鏡布試擦著。
“村上春樹，《挪威的森林》？”源聞悟知道她是用了書里的一句臺詞。
“是的?！贝ㄉ铣笭栆恍?，然后帶上眼鏡。
隨后她便意識到了不妙，雨水將兩人的衣服都打濕后，源聞悟的襯衣緊黏在身上，顯現(xiàn)出了少年纖細(xì)但遒勁的上半身。
而與之相對的，自己的襯衣也緊貼在了身上，大片大片的肌膚顏色不說，就連內(nèi)衣的顏色也透了出來。薄薄的肉絲一塊深一塊淺，套裙上還正在往下滴水。
老師的尊嚴(yán)在此刻蕩然無存，川上有些扭捏地用雙手遮住胸前，在椅子上坐下。
“哈哈哈，還真是狼狽呢?！痹绰勎蛞皇謸项^，裝傻似地移開視線。
出人意料的是很有少女感的薄荷綠色啊，款式也很可愛……源聞悟覺得自己發(fā)現(xiàn)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標(biāo)準(zhǔn)辦公機(jī)箱下是雙路泰坦和RGB水冷固然刺激，但如果里面是充滿了少女心的萌系的搭配，也別有一番韻味。
“是我說要來逛公園的，怪我?！贝ㄉ系恼Z氣有點不自然。
和以往的嚴(yán)肅正經(jīng)不同，現(xiàn)在的她帶上了一些隨性。她說是老師，實際上不過也只是為大齡女青年而已。
川上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捏住襯衫抖動著，似乎希望能將水抖干。
“嘶……”她突然倒抽了一口冷氣。
“怎么了？”源聞悟轉(zhuǎn)過頭來。
“剛才跑太快……好像，腳有點扭到了?！贝ㄉ习欀碱^。
源聞悟愣了下，然后鬼使神差般道：“老師，我很擅長按摩，你要不要試試？”
“什么？”
“就是……按摩。字面意思?！?p> “就算你這么說，我也……”
“老師放心好了！我絕對不會占你的便宜！”
“你一個小孩子亂說什么呢！我才不是擔(dān)心這個！”
“那還是讓我?guī)鸵幌旅Π?，不然等到腳腫了不太好，我可不想背老師回去，老師看上去不是很輕。”
“你！”幾番狡辯后敗下陣來的川上臉越來越紅，最后只能狠下心一般，磨磨蹭蹭地脫下了高跟鞋。
在薄如蟬翼的肉色絲襪下，是充滿了女性氣息的、藝術(shù)品般的雙足。
“先說好了，只能碰腳腕，不能亂摸，不然我踹你！”
川上剛把雙腿放在座椅上，有略微收回，姿態(tài)充滿了防備。
“請盡管放心地用力踹，往死里踹?！痹绰勎蛞苍谝巫由献?，鄭重地像是在宣誓。
他靜下心來，慢慢伸手，將川上的雙足放入了掌心。
……
終于，雨水漸漸停息。
天空呈現(xiàn)出朦朧的藍(lán)紫色，樹梢草尖上都掛著露珠，蚯蚓從土壤中鉆出，被等候多時的雀鳥啄走。
天放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