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道具總監(jiān)方曉杰
二人合力將雕塑的上半部分破開，卻發(fā)現(xiàn)這只是石膏做的，并沒有死者的上半身。
“肢解，還做成了道具，真夠變態(tài)的?！?p> 林沿兮有些不適地皺了皺眉。
好友也趕到了現(xiàn)場，神色中有些慌亂。
“沿兮，這……到底怎么回事？”
“具體我也不清楚。”
她摘下手套，安撫地拍了拍好友的肩膀：“道具師在嗎？”
“在的?！?p> 好友早就按照她的囑咐將人員聚集了起來，所有人臉上都帶著驚恐和惡心。
“這就是這次的道具組了?！?p> 道具總監(jiān)方曉杰是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高高瘦瘦的，白凈的下巴上一絲胡茬也沒有，走過來的時候，林沿兮還嗅到了一絲淡淡的薄荷味的古龍水。
他推了推眼鏡，看向緊閉著的道具間大門，臉上露出一絲厭惡。
“你們就不能好好處理嗎，我的孩子們都被弄臟了?！?p> 噫~
林沿兮的嘴角抽了抽，暗自沖洛奕拋去一個無奈的眼神。
洛奕倒是一臉習以為常，淡定開口道：“這些道具都是你們做的？”
“確切地說，都是我做的?！?p> 方曉杰頗為得意地挑眉，微微聳了聳右肩：“其余人不過是幫我打打下手罷了?！?p> 他身后的女性道具師臉上露出一絲壓抑著的不滿，那個面容清秀的男實習生則是一臉標準的職業(yè)假笑，目光也怯怯的。
看來這個方曉杰，沒少打壓這些個后輩。
林沿兮忍不住吐槽道：“方先生，現(xiàn)在制作這個道具的人，可就是最大的嫌疑人，這可沒什么好驕傲的?！?p> 方曉杰倒是一臉高深莫測地搖搖頭：“我做的東西是藝術(shù)，你們不會懂的。一個藝術(shù)家絕對不會羞于提起自己的作品的?！?p> 林沿兮嘴角一抽：“哪怕里面藏了半截女尸？”
方曉杰身子一僵，梗著脖子回道：“那個不是我放的！一定是有什么人……給我掉包了！”
他的臉漲得通紅，雖然聲音很大，眼神卻有些飄忽。
很可疑。
林沿兮垂下眼，沒有再接著刺激他了。
警察很快趕到，洛奕也結(jié)束了基本勘察。
“現(xiàn)場只有人體雙下肢，從股骨上端離斷?！?p> 洛奕摘掉手套，將本子遞到林沿兮手里：“我說你記?！?p> “腿部無明顯損傷，死因難以分析，現(xiàn)在的氣溫為15攝氏度，從腐敗程度來看，死亡時間應(yīng)在三至五日之前，具體還需要回去分析?！?p> 林沿兮晃了晃手里的采集瓶，補充道：“死者應(yīng)該不是死后立刻就被封進雕塑的，如果是立刻封入，它就沒機會了?！?p> 洛奕看著里面蠕動著的沾染著血色的蛆蟲，略一點頭：“不錯?！?p> 林沿兮微微一笑。
蛆蟲突然離開了原本居住的地方，不安地扭動著自己肥白的身子。
林沿兮蹙了蹙眉，盡管她對尸體已經(jīng)基本免疫，但這種黏糊糊的東西，還是無法避免地感到不適。
洛奕瞥見她的神色，淡然道：“作為法醫(yī)，比這更惡心的東西都要習慣。”
話雖這么說，他還是不動聲色地接過了那個取樣瓶。
林沿兮心中透著一絲暖意，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揚。
洛奕提起箱子走出門，毫不客氣地開口道：“去你的工作室看看?！?p> 方曉杰愣了愣：“憑什么?。俊?p> 林沿兮正色道：“我們這是工作需要，請您配合?！?p> 方曉杰翻了個白眼，不太情愿地言道：“行吧，你等……”
“不好意思。”
刑偵隊長走了過來：“您得跟我們?nèi)ゾ纸邮苷{(diào)查，讓你的助理先帶我們的法醫(yī)去吧?！?p> 看著方曉杰一臉菜色地被帶走，林沿兮忍不住輕笑出聲。
“你覺得他是兇手嗎？”
洛奕瞥了她一眼，平靜言道：“法醫(yī)不用‘覺得’，只需要傾聽死者說的話就可以了。”
林沿兮恍惚了一瞬，父親好像也總跟她說這句話。
男人微微昂著頭，墨色的眸子深不可測。
林沿兮搖了搖頭，唇邊漾起一絲苦笑。
這人總是不經(jīng)意的撩撥她的心弦，真是……
為了方便運輸，方曉杰的工作室租用的地方離這邊很近。
工作室整體十分干凈，倒是打破了林沿兮對于“藝術(shù)工作者”的刻板印象。
整潔的工作臺上，還擺放著一只沒有做完的手臂。
林沿兮隨著洛奕檢查了一番，確認在場的都只是造型逼真的硅膠道具而已。
但是她還是在這里嗅到了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嘔的味道。
“味道還在?！?p> 洛奕微微蹙眉：“雕塑昨天已經(jīng)搬走，味道不應(yīng)該殘留這么久?！?p> 林沿兮自然也知道這一點。
她看向一旁的女道具師徐樂樂：“這個道具是如何制作的？”
徐樂樂坦然答道：“雕塑部分和尸體部分是分開制作的，最后才拼合到一起。尸體部分一直是方老師秘密制作的，我們也沒接觸過，所以……”
林沿兮剛想繼續(xù)詢問，清朗的男聲便響了起來。
“所以你覺得是方曉杰干的是嗎？”
徐樂樂微微一怔，連忙找補道：“這個工作室沒什么安保措施，別看方老師那個樣子，他手里其實沒什么資金，只能租到這樣的房子。別說外人了，連只貓都防不住?！?p> 她的神情有些僵硬，似乎在克制著什么情緒。
洛奕盯了她半晌，直到徐樂樂臉上出現(xiàn)了明顯的防御申請，才悠悠言道：“我知道了?！?p> 林沿兮尋著味道在工作室里徘徊了半晌，最終鎖定了味道的源頭。
一桶濕潤的泥土。
見她靠近泥巴，面容清秀的男實習生強打起精神，善意地提醒道：“別碰那泥，我從外面挖的，很臟?！?p> 林沿兮笑了笑：“比這臟的東西我都見過無數(shù)了?！?p> 她跟洛奕耳語了兩句，洛奕淡淡瞥了那個實習生一眼，戴好裝備徑直上前取樣。
“泥是哪里采集的？”
許是說到了自己的專業(yè)，實習生臉上的懼色都褪去不少。
“這個雕塑在劇情里是在垃圾場里被發(fā)現(xiàn)的，為了逼真一些，方老師特地去垃圾場周邊挑了一些泥，這樣里面能自然地混雜上一些垃圾碎物，狀態(tài)好多了。
洛奕用長柄夾子在泥中翻找了半晌，輕輕提起了一個長條狀的東西。
眾人定睛一看，忍不住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一截纖細的食指。
洛奕的眸子嚴肅了幾分，將斷指小心收起，吩咐一旁的警員封鎖工作室，便沖林沿兮微微揚起下巴。
“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