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瞎扯什么？”
楊峰納悶，那些個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怎么又說。尤其還在女兒面前說，這太尷尬。
他作為老一輩人，不愿意在女兒面前提自己年輕時候的情事，特難為情。而……馮翠蘭不一樣，只要稍稍有點不順，開始四處嚷嚷，弄得街坊四鄰都知道。他甚至覺得，這是沒文化農婦干得事情，怎么自家老婆時常說。但他不敢說，說出之后，只會加劇兩人之間的矛盾。讓馮翠蘭誤會自己看不上她。
婚姻怎么能事事如意呢？他們家如此，楊柳家更是如此。
“怎么？還不給人說了？”
楊峰低頭，不想多談，“好，好，你別說了?！?p> “自家女兒的事情，你要多上心。可不能跟高家那倆人似的，當自己兒子的事情是事情，當我們女兒的事情不是事情，明里暗里讓女兒回去當全職太太?！?p> 人家自有人家的考慮。楊柳已經跟職場脫節(jié)那么些年，何必回去自找苦吃？楊峰不看好。倘若楊柳一直在職場拼搏，那他無話可說，讓她繼續(xù)拼搏。今時不同往日。許多事，既然已經做了選擇，那只能往前走。
楊峰抬頭，母女倆眼神中充滿期望。他想，不能駁了兩人，否則馮翠蘭會沒完沒了。
“行，我明天去找老吳。至于成不成，我不能確定。人家律所有人家律所的規(guī)定?！?p> 馮翠蘭眉開眼笑，“只要你出馬，老吳肯定會幫的?！?p> “……”
“你懂，就你懂?！?p> “我懂。我當然懂?！?p> 楊柳不知道父母在賣什么關子。既然母親都那么說，應該沒問題。
楊峰和吳沉的關系沒那么簡單。當時吳沉辭職開律所，正準備大干一場，卻沒想到老婆得了胰腺癌，需要大筆的治療費用。
楊峰是又借錢又去醫(yī)院幫忙。馮翠蘭懷著身孕，沒轍，沒辦法幫忙，不過她對當年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她心里明白，這份情，吳沉肯定是不會忘記。雖然后來吳沉的老婆離世。那是后話。畢竟胰腺癌是萬癌之王，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楊峰來到吳沉辦公室，硬著頭皮說了女兒的事。吳沉顧念舊情，爽快地直接開了綠色通道。
楊峰沒想到那么容易，還問了句，不用面試了？吳沉笑，“什么話，我們之間的關系，還需要面試什么，來就好了。雖然股東層人多，但招個普通律師，我是有話語權的。你安心?！?p> 回來的路上，楊峰心里不知是安心還是不安心。
女兒回到職場，他認為影響家庭。但女兒的執(zhí)意，如不讓她圓夢，恐怕會劍走偏鋒。這事，跟馮翠蘭的灌輸有關，馮翠蘭這輩子太要強，對女兒也是如此諄諄教導?？缮畈恢褂醒矍暗膴^發(fā)、上進，還有風景。路邊的風景才是最美的。
活到他這把年紀，猛然發(fā)現(xiàn)，人生太多東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家人和睦、開心。只是這事，恐怕他說破嘴，楊柳和馮翠蘭都不敢茍同。只能順其自然，順其自然啊。
馮翠蘭知道楊峰出馬肯定成功，樂滋滋地跟楊柳通知結果。楊柳在電話里是千言萬謝，果然到最后，老公靠不住、公婆靠不住，靠得住的是父母。
馮翠蘭掛下電話，楊峰嘆氣，“哎，哎，最后一次，最后一次瞎折騰。你們倆可別節(jié)外生枝。我這一把年紀還要去求別人，我……”
“你，你什么啊你。人情正常往來。你就是太不會搞事情了，所以才混得平平。要做人，許多事都要拉下面子，拉不下面子都是白搭。你又不是首富之子，誰成天沒事捧著你。真當自己是星星月亮？”
“要是你會來事，那我，指不定是個院長夫人？”
“得了，你就別白日做夢！”
馮翠蘭知道楊峰臉皮薄，能自己解決的，不會麻煩別人，搞得自己平平淡淡。
自己則不同，經常“麻煩”別人，也經常被別人“麻煩”。
先天不足后天努力，幸好現(xiàn)在能跟楊峰平分秋色。但心底也有不滿，自己那么努力，才跟本地人平起平坐，可見出生很大程度上決定起點。
她現(xiàn)在就期望著楊柳能有所作為，好的出生加上聰明和勤奮，只會比自己好。
向琳在留昌底下做事，是越來越謹小慎微。就跟楊柳說得一樣，既然留昌講究規(guī)矩，那就拿規(guī)矩摁死他。只是……留昌的討厭人能力比小強還強。
自己正常請假，惹來他的白眼，要么冷言冷語。上次更過分，盯著請假條看半天，別人一通電話，電話接了約莫有半小時，讓她不尷不尬地站那。
她可是一位孕婦，為什么留昌不能體諒孕婦？難道他老婆就沒懷孕過？不能將心比心的領導，真特么惡心！
茶水間，向琳跟芳芳吐槽半天，越說越惱火，猛地喝了一口水，結果被嗆到。
芳芳勸道：“你現(xiàn)在懷著身孕，不要太激動。既然你在這里做，只能忍受留總監(jiān)的管，沒辦法的。不過，你們家家大業(yè)大，你也可以回家干！咱不怕留總監(jiān)，只要你回自己家，你就是小向總，哪需要你看別人的眼色。別人都上趕著捧你。”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p> 向琳一陣冷笑，心情抑郁。
是，回到家不受管?？粗峭Π舻?，實際亂七八糟。首先，你怎么知道人家捧你是真心還是假意，萬一人家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她腦子比較簡單，就被忽悠了，后果不堪設想。她在這里多好，幫不了任何人，任何人也別對她心懷不軌，撐死多給幾杯星爸爸，花不了幾個錢。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這個斯人肯定不是她。
“下周我做四維。哎……”
芳芳頭皮發(fā)麻，四維？上次什么篩什么篩就搞得自己不行，差點被留總監(jiān)發(fā)現(xiàn)，這次的四維？別啊，千萬別搞。
“琳，你這次就放心大膽地去請，沒關系，你想想上次的破事。我都記憶猶新?！?p> 芳芳和向琳的差距挺大，她還指望著在這家公司發(fā)光發(fā)熱、節(jié)節(jié)高升。向琳可千萬別麻煩她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心臟承受不起。她自小是乖寶寶，長大之后是聽話的好職員，可不想因為向琳失去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