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我不辭職?!?p> 這回?fù)Q伍振傻眼。向琳一直以來都是懶懶散散,沒多大上進(jìn)心,怎么這回讓她辭職,她倒是“作”起來。
難不成是年紀(jì)一大把,來了逆反心理?哎,人家是個成熟的妻子,成熟的媽媽,自家這個,盡是小孩子脾氣,不按牌理出牌。
他和向琳結(jié)婚之后,深刻感悟是絕不能跟她對著干。即使他關(guān)注她肚子里的孩子,這時候也不能表現(xiàn)得太明顯。向琳要是任性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行,你高興就好,你想上班就上班,不想上班就不上班。行了吧?”
“……”
“你這是解決問題的態(tài)度嗎?我是想讓你幫我找找關(guān)系,跟留昌疏通一下,而不是隨便我。如果都隨便我,那我跟你說什么,說了等于沒說。你好歹是青年企業(yè)家,在業(yè)界有頭有臉,就不能幫我想想辦法嗎?”
辦法是可以想,但向琳這份工作沒價值。這就好比是你花重金去買一塊破石頭,又像是費(fèi)盡心思去搞一些無聊的事情。成本和結(jié)果不成正比。伍振作為一個事業(yè)上升期的人,將金錢、時間、結(jié)果的百分比計算精準(zhǔn)。這事,他肯定不會干。
唯一令他擔(dān)憂的是肚子里的孩子,孩子是否能經(jīng)得起向琳的折騰。今天這事,伍振要是出手,迎面而來的是一堆破事,還不如順其自然,讓向琳自己折騰,她能力有限,無可奈何之后就辭職。
“這事,我沒辦法。我算是小有成就,人家給不給我面子,這可真不一定。再說我跟留昌一點(diǎn)不認(rèn)識。我是零食行業(yè),你們公司是實(shí)業(yè),隔行如隔山。距離太遠(yuǎn),實(shí)在是愛莫能助?!?p> “伍振,你好歹,好歹有點(diǎn)面子吧?”向琳有些歇斯底里。
“隔行如隔山。面子這玩意,是人家給的,不是自帶的。你要不問問你爸媽。他們家大業(yè)大,面子肯定比我足?!?p> “這,這又繞回去了!”向琳壓根不想讓父母知道這事,伍振沒良心地想把她往哪那推。
“所以說,辭職,是你最好的辦法。”
向琳怒了,嚷著:“我不,我就不,我氣死你!哦不,你氣死我了!”
伍振覺得向琳就跟一個小孩似的,不想多加理會,煩久了就會辭職。
楊柳回到職場之后,沒有想象中那么美好。馮翠蘭介紹的律所雖然不如景晨那么牛逼轟轟,但屬于上升極快的律所,其競爭力不容小覷。
于是,一過來就連軸轉(zhuǎn),極為忙碌。
她面臨的壓力也是前所未有的。以前年輕,學(xué)東西快,一切都是新事物,好奇心和要強(qiáng)不斷地驅(qū)使著。現(xiàn)在是一根炸的半生不熟的油條,說不懂,懂,說懂,又忘了大半,不尷不尬地處在中間。學(xué)東西有些慢半拍。經(jīng)常感到膽怯,而不是游刃有余。
信心如同搭積木,一塊一塊搭上去,成了高樓,但從中間抽走那么幾塊,雖不至于塌,卻搖搖欲墜,不知道哪天就塌。
她感到自己時常在自信心動搖和即將崩塌的邊緣徘徊。這源于她對新事物的膽怯,難以組織起過往的人脈關(guān)系,以及對年齡的計較。
似乎沒有一個人能逃出年齡的陷阱。
她不相信自己的無能。唯一有的是對現(xiàn)狀的不甘心,于是加班加點(diǎn)成了常事。這一弄,家里就變得微妙起來。
上班前,孩子們時常能看見她,上班后,連著一周都不見她人影。她不是沒回家,是回家太遲,所以孩子們都睡著了。
孩子們對此頗為不滿,整天嚷嚷著要媽媽,怎么不見媽媽了,她們感到自己被拋棄了。不愿意跟爺爺奶奶在一起。杜琴找楊柳溝通,但楊柳太忙了,無暇顧及,只能敷衍,孩子們只是暫時的不適用,很快一切都會好的。
杜琴心里憋著一肚子火。
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家庭,而不是所謂的事業(yè)。楊柳此舉無疑是背道相馳,這種女人在古代,是要被人罵的。杜琴雖然作為一個有知識有文化的女人,但骨子里是傳統(tǒng),尤其是面對兒媳和孫女的對立面,她自然是要站在孫女這一邊。
她得想個法子,不能讓楊柳為所欲為。找王明商量,王明就是個墻頭草,一會覺得楊柳有難處,一會也覺得楊柳不對。反正支支吾吾也說不出個好辦法。索性就不管,讓杜琴自己想。
這日,兩家聚餐。楊柳本不想搞,但馮翠蘭卻認(rèn)為現(xiàn)在高家兩老帶小孩,免不了摩擦和不滿。聚餐一是為促進(jìn)感情,二是表示楊柳背后有人,讓那兩老別搞事。楊柳一聽,有理,也就答應(yīng)。
律所事情多,特忙,迷迷糊糊就給忘記。直到馮翠蘭打來電話,楊柳才想起這事,匆匆放下手中的工作,急急忙忙到酒店就餐。
一過去,感覺飯局的味道不對。
杜琴陰陽怪氣地笑:“喲,大忙人來了?!?p> 王高朗低著頭,正在看手機(jī)。馮翠蘭和楊峰一臉尷尬。
杜琴仿佛慈禧老太太,氣焰囂張,王明呵呵笑著。
楊柳雖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但肯定不是好事。
杜琴說:“既然你到了,這事我們就攤開來說。媽不是不愿意讓你上班,只是媽現(xiàn)在身體不好,心有余而力不足,你爸一個大老爺們,什么都不懂。我們兩人難?!?p> 楊柳一怔,“媽,你哪不舒服?我?guī)闳メt(yī)院看看?”
“看不好,年紀(jì)大了,身體就是不行。我去醫(yī)院,醫(yī)院肯定說沒毛病,但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老王,你不是經(jīng)??垂娞枂幔课疫@狀態(tài)是什么,是不是就是亞健康狀態(tài)?”
杜琴瞥了一眼姐妹倆,“你們不是經(jīng)常說媽媽不在家啊,想媽媽,以后讓媽媽陪著你們好不好?”
文文看了一眼楊柳,沒說話。
寧寧點(diǎn)頭如搗蒜,“好啊,我真喜歡媽媽陪著我,媽媽真好,媽媽你不要上班了,你回來陪著我好不好?上班還是我重要,媽媽我以后會對你好的,你就不要去上班了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楊柳噎住。這邊自己已是忙得焦頭爛額,公婆又在這里搞事情。她踹了自己身邊的王高朗,王高朗沖她使眼色,讓她看微信。她低頭看微信,上面寫著:媽,這是有備而來,沒辦法。
楊柳納悶,這到底是唱哪出:“……”
“我呢,也沒別的要求,要不你回來帶娃。自打你去上班之后,兩個孩子鬧得啊,哭得啊,真讓我難過。孩子們迫切地想要媽媽,媽媽是她們的最喜歡的人,你能眼睜睜看著孩子們失望嗎?奶奶總歸是奶奶,當(dāng)不了媽?!倍徘傩?,“你放心,我們以后的財產(chǎn)都是你們的,不會虧待你,你不需要有任何的后顧之憂。我們家雖然不是富豪之家,但錢還是有的?!?p> 楊柳難啊,這時候她堅持說上班,豈不是落一個狠心媽媽的罪名?
“親家母啊,呵呵,瞧你說的。家產(chǎn),我們家也有,別說你們家不會虧待囡囡,就我們家的財產(chǎn)給囡囡,也保管她衣食無憂。我們家囡囡缺的是錢嗎?不,我們家囡囡缺得是生活的上進(jìn)心。不是我說啊,她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是很不對,太不對,一個女人,整天活得渾渾噩噩,這像什么樣,一點(diǎn)都不是人樣啊!”
“囡囡啊,媽媽真怕你得心理疾病,到時候得不償失!”
杜琴心想,馮翠蘭這話就是朝著自己來的,她要是讓楊柳回家?guī)?,楊柳就渾渾噩噩?得心理疾???全世界的媽媽都在帶娃,怎么就楊柳?nèi)心那么脆弱了?他們家的閨女有那么嬌貴嗎?
“話不是這么說,孩子是需要媽媽的,我們奶奶帶著算怎么回事,是不是???文文寧寧?你別看文文不愛說話,但文文心里更脆弱!孩子們的心理健康可不能忽視!”
“既然親家母都那么說了,自己身體不好,孩子們心靈不健康。我認(rèn)為啊,可以讓高朗擔(dān)當(dāng)起重任!高朗作為大學(xué)老師,教兩個小孩不成問題,再說高朗加班少,平時幾乎沒什么事!囡囡呢,現(xiàn)在剛開始,就算了,回頭她知道職場的艱辛,自然回歸家庭了。這孩子脾氣倔,就讓她先去撞一撞南墻。呵呵,你們說對不對?”
楊柳一驚,果然姜還是老的辣。馮翠蘭此舉無疑是將杜琴的軍,現(xiàn)在提倡男女平等,要是杜琴說一個男人不能在家?guī)蓿峙抡f不出口,畢竟她是個知識分子,講不出那么封建的話。
杜琴不吭聲了。
楊柳笑:“媽,瞧你說的,高朗平時事情多,繁忙,也沒什么空在家?guī)?。既然媽身體不好,我們就辭了鐘點(diǎn)工,重新找個保姆過來輔助爸媽,重活累活都讓保姆干,爺爺奶奶就是負(fù)責(zé)盯一盯,你們說怎么樣?”
“這好啊,解決大家的麻煩了。囡囡啊,媽媽全力支持你,這保姆的費(fèi)用,就媽出了,畢竟媽以后的財產(chǎn)都是你的,區(qū)區(qū)保姆費(fèi)用,媽一定要承擔(dān)!親家母啊,你可千萬別跟我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