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也曾是別人的光
余章只有在催動金簪神力時,才會感覺,她真的存在過。
路夢遙消失,被整個世界都遺忘后,余章一直懷疑自己精神出了問題。
金簪神力之奇妙,將一直奉行要相信科學的余章,變成了神棍,竟開始相信命運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
而所謂命運,就是無論你怎么掙扎,始終都會處在無形的漩渦之中。你以為你劃船脫離了漩渦,實際上你正旋轉(zhuǎn)著進入漩渦中心。
何言心所乘車輛,遭遇山體滑坡,被埋在泥土之中,幸運的時,車窗玻璃還算堅固,蓋在車身上的泥土并沒有厚重到直接浸入車內(nèi)。
但是,就算這樣,依然是致命的。
整個車體,都被濕潤的黃土掩埋,車內(nèi)氧氣很快就會不足,也許只要過五分鐘,車內(nèi)人員就會窒息而亡。
何言心的最后一聲呼救,辰源聽到了,可辰源只是個平凡人,余章手中卻持有神力金簪。
他能做的,他不能。
何言心所在的這條路,遠離市區(qū),救援人員趕到,至少需要三十分鐘。
但余章使用金簪,只需要動動念頭,一個轉(zhuǎn)身,就能抵達。
有人愛的人始終有人愛,沒人愛的人,死了,也就是一捧黃土。
何言心在失去意識前的一秒里,對話的人是辰源,腦子里想的人是余章。
她從淤泥中脫身后,模糊看到的那個抱著鍵盤,和傳說故事中各種英雄都沾點邊,卻又哪一個都不像的身影,下意識的認為,他就是余章。
余章自認為已經(jīng)偽裝的很好了,可惜只是他以為。
何言心的遇害,表面,是山洪災害,根本原因,是女鬼造成的,但,致使女鬼對何言心緊跟不舍的人,是余章。
救何言心的人是余章,但何言心遇害的原因是余章,何言心如果沒有千里昭昭來見余章,也就不會被女鬼纏上。
因此,余章不認為自己救何言心會有因果關系,他認為這是因果抵消。
因果抵消,互不虧欠后,再不聯(lián)系,就相安無事。
可在何言心眼中,余章就是光,是電,是神話,哪有什么不聯(lián)系就相安無事的想法?
救護人員接到報警電話,到達災害現(xiàn)場后,看到了詭異的一幕。
汽車的整個車身都浸滿泥土,可泥土上卻躺著本該被一同掩埋在泥土中的人。
救援人員驚奇的對視一眼,在確認受害人脈搏呼吸正常,但無自主意識后,將受害人抬上了救護車。
辰源在距離事發(fā)地最近的醫(yī)院等待,他知道,何言心如果獲救,就會被送到此處。
如果說,何言心遇難,心里最難受的人是誰,除了她不知情的父母,那就是辰源了。
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
當何言心被推進急救室,辰源只能抬起頭,望著閃亮的“手術中”三個字發(fā)呆。
何言心清醒后,辰源守在她旁邊,眼神可憐的就像是被人遺棄在雨中的流浪狗。
可能他真的很在乎何言心,在乎到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在乎……
總之,辰源就是忍不住,就是想去了解何言心的一切,被那種發(fā)自內(nèi)心深處的好奇感控制身心。
何言心劇烈的咳嗽了兩聲,辰源連忙將準備好的熱水喂給她吃。
“奇跡!這絕對是奇跡!”辰源放下杯子,神色很是激動,“醫(yī)生說他們到達事發(fā)地后,車被埋在泥石流里,但你和司機卻靜靜躺在一旁,呼吸脈搏都正常,只是暫時失去了自主意識?!?p> “竟有這種事?”何言心的身體恢復了一些氣力,臉色也不是那么蒼白。
“如果醫(yī)生的眼睛沒有出問題,那么就只能說明,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是真的?!?p> 何言心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辰源則是驚駭,沒想到世上竟然真的存在救人不留姓名的超人。
前一刻,醫(yī)生通過何言心包里的身份證,聯(lián)系警察,給何言心的父母撥通了電話。
現(xiàn)在,何言心的父母急忙沖了進來,鄭素勤一言不發(fā),抱著何言心就哭,何言心只感覺喘不過氣,沒事都要被勒出事來。
“好了,好了,孩子沒事就好,你也別太激動?!焙卧讫埛隽朔鐾嵬嵝毙钡难坨R,這才注意到何言心床邊有個長項敦厚的男孩,正默默拿刀削著蘋果。
鄭素勤也注意到了辰源,兩個大人奇妙的目光,盯的辰源一身雞皮疙瘩。
“辰源,你先回學校吧,還要上課呢,這里有爸媽照顧我。”何言心微笑著,偏頭看向他。
“啊,好……你,好好養(yǎng)病?!?p> 辰源像蝗蟲一樣慌張的跳起,將削到一半的蘋果放在桌上,離開病房時,又回頭看了何言心一眼。
“言心,你國慶不回家,一個人去那么遠的地方找余章,以為我不知道?你不去找他,會差點連命都沒了?”
國慶節(jié),鄭素勤打電話問過歐紫霞,何言心是不是去找余章。
還有誰能比一個母親,更了解自己的女兒呢?
高三,何言心就是因為整天想著余章,魂不守舍,才導致高考發(fā)揮失利。
收到鄭素勤的電話后,歐紫霞猶豫再三,選擇對鄭素勤實話實說,表示應該尊重何言心的想法。
鄭素勤一開始也是打算聽歐紫霞的意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可現(xiàn)在她后悔了。
早知道這樣,哪怕就是編一個自己病重要死的理由,也要把何言心騙回來。
“這事怎么能扯到他身上?”何言心皺眉,“就算再來一次,我還是會去。”
“哪有女孩趕著往別人身上送的?你就這么怕沒人要?你才剛上大學啊,大學可以談戀愛,就一點也按耐不住了?”
鄭素勤十分無語,她認為,何言心這樣條件的,將來什么樣的找不到?為什么非得余章不可?
母女倆對話剛停,何云龍走來,拿起辰源沒削完的蘋果接著削,聲色鄭重:“言心,你遠隔千里找余章,命懸一線,但是,仔細想想看,你遇害這段時間,誰最關心你?余章呢?他有給你打過一個電話嗎?他從來都是這樣,板著一副死魚臉,對誰都不在意,你沒有發(fā)現(xiàn)嗎?他甚至連你遇害的這件事,都不知道吧?你才剛從他那離開啊,不可能一條消息,一個電話都沒打過吧?”
何云龍的話,一字一句,如針般扎著何言心的心。
但何言心就是愛上了這個一次次扎她心的人,如陷流沙,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