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很有藝術(shù)性的死法
按照錢萬的說法，桌上的那一百九十三枚慶元通寶，就象征著陳鴻漸的性命，是他剩余壽數(shù)的量化。
而現(xiàn)在，它們正在不斷消失。
等到它們徹底耗盡，陳鴻漸的性命就等于是被錢萬給“買”下了，屆時他會有什么下場，不言而喻。
想到這里，錢萬臉上的笑容愈發(fā)森然，臉上肥肉堆積，將他本就不大的眼睛擠得更小了。迄今為止他也遇到過不少敵人，但他從來沒有輸過，別說是半妖修行者了，覺神境妖魔他都干掉過一個。
不過他敢肯定。
這次絕對是他收獲最大的一次，真仙殘軀??！自己若是能得到它，就算是羽化層次都有勇氣試試了。
果然，我的“衡命青戥”是無敵的！
和那些只知道動手動腳的莽夫不同，我是憑借智慧才獲得勝利的，只要交易建立，我就絕對不會輸！
（畢竟.....衡命青戥判斷價值的方式不是值不值錢。）
?。ǘ窍〔幌∮邪。。?p> “你這東西，判斷價值方式是稀有與否吧?！?p> 錢萬：“......！？”
錢萬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不過很快他就重新露出了笑容：“反應過來了？可惜，你已經(jīng)沒有機會了?！?p> 稀有與否。
這個評判標準非常的微妙。因為有價值的東西大多稀有，但稀有的東西卻未必有價值。前者的例子，就好比最開始交易時，錢萬拿出的道法丹書，還有陳鴻漸押上的白鹿，它們都是兩者兼具。
基于同樣的理由。
陳鴻漸拿出“玄燈皮影術(shù)”這門獨一無二的術(shù)法后，錢萬拿出的玉石妖魔核心，在稀有程度上就略遜一籌。
然而問題在于：
“你能拿出多少件足夠稀有的東西？”
“那頭白鹿?！?p> “你的術(shù)法。”
“除了它們，你還有其他能夠被判定為稀有的物品么？就算有，你能有多少個？這里可是我的主場！”
錢萬絲毫沒有畏懼，反而笑得更大聲了，事實上他經(jīng)歷了那么多次交易，期間也不是沒人發(fā)現(xiàn)這個價值判定的規(guī)則，然而交易無法暫停，他們就算發(fā)現(xiàn)了，也沒辦法中途退出去籌措稀有物品。
他們只能隨機應變。
而與之相比，錢萬作為施法者，以逸待勞，早就準備好了大量或許價值不高，但卻頗為稀有的交易物。
天時地利人和。
三者都在自己這邊。
怎么輸？
所以對錢萬來說，這個術(shù)法唯一的弱點，就是需要讓對方和自己簽訂契約，遵從交易雙方自愿的原則。
“你拿什么贏我？”
“看看吧，你的壽命已經(jīng)越來越少了，只剩下三十多枚了，而衡命青戥還在繼續(xù)，你已經(jīng)快要死了。”
“是么?！?p> 只見陳鴻漸看了看面前的錢幣，搖頭道：“按照你的價值判斷標準，你知道這個世界上什么東西最貴重么。”
不等錢萬回答，陳鴻漸自己就說出了答案：
“知識最貴重。”
“或者說秘密。”
“不為人知的秘密，不想讓其他人知道的事情，這個世界上只有他本人才知道的東西，足夠稀有了吧?！?p> 話音剛落，陳鴻漸就仰起身子，靠著椅背，悠然自得地說道：“我要交易情報。山陽府白鹿書院的看門大爺老秦，雖然看上去是個單身，但實際上年輕時有過一個兒子，且至今都不敢去相認。”
“咔吱~”
陳鴻漸話音剛落，衡命青戥便微微顫動了一下，只見位于陳鴻漸方向的托盤，微不可查地向下一沉。
“什么....??？”
“果然。”
見到這一幕，陳鴻漸不出所料地笑了笑。而錢萬則是聲音顫抖地說道：“區(qū)區(qū)一兩個這樣的秘密.....”
“一兩個？”
你是在瞧不起我的外掛么？
陳鴻漸語氣平靜，如數(shù)家珍般將神詭志異里所有稱得上是“秘密”的記錄說了出來，而他每說一句，衡命青戥就會顫動一下，不知何時，陳鴻漸的買命錢已經(jīng)不在消失，甚至還在不斷地回流。
非但如此。
“不....不不！”只見錢萬神色驚惶，拼了命地去摟自己那四百多枚買命錢，然而讓他幾乎瘋狂的是----
“哦呀？”陳鴻漸挑了挑眉。
----他的買命錢依舊在減少。
如洪水決堤。
“停下！你快停下！停下啊！”
“你才是施法者吧?！?p> 陳鴻漸小手一攤，嘴角一咧：“還是說就連你也無法解除這個術(shù)法？想來也是，交易是平等的。如此厲害的術(shù)法，想要成立，演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怎么可能只限制敵人，卻不限制你自己呢?！?p> “我看看啊....”
說到這里，陳鴻漸又翻了翻神詭志異：“....哦對，想要解除這個術(shù)法，只有交易雙方都同意才行啊。”
“我給你我所有的財產(chǎn)！”
“所有！”
錢萬直接跪倒在了地上，用力磕頭，絲毫不管磕出來的鮮血，歇斯底里地哭嚎，但陳鴻漸依舊不為所動。
“上次這么和我說的人，在被我干掉之前，到死都還在向我懺悔呢?！?p> “不過我這個人心軟，也不是不能饒你一命?！标慀櫇u話鋒一轉(zhuǎn)。
“真的么？”錢萬猛然抬頭，面露期待。
“假的，所以我拒絕?！标慀櫇u冷笑：“只要干掉你，你的東西不就都是我的了么。為什么要饒你一命？”
錢萬：“(，，#?Д?)?。?！”
“我....我還知道造畜之術(shù)的下落！”
錢萬抱著最后一絲希望說道：“我是知情人，你不能殺我！殺了我你就永遠也不知道造畜術(shù)的下落了.....”
“不需要?！?p> 陳鴻漸的聲音如重錘般擊碎了錢萬的希望：“你這里沒有造畜術(shù)，真正的造畜術(shù)在城外的桃花村對吧？你知道的事情我也知道，你沒有和我討價還價的資本。我建議你還是看看你的買命錢吧。”
“買命錢？”
錢萬聞言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結(jié)果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買命錢只剩下不到二十枚，他不相信地揉了揉眼。
果然是幻覺。
哪有不到二十枚，分明是一枚都沒有了。
“噗通！”
錢萬絕望地跪倒在地，而頭頂?shù)暮饷嚓瓌t是悄然消散，同時陳鴻漸還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背上多了個天平標記，標記和錢萬似乎存在某種隱秘的聯(lián)系，只要自己心念一動，就能輕易操縱他的生死。
“我剛發(fā)現(xiàn)一件事?！?p> 陳鴻漸看了看手里的印記，突然道：“將人的性命價值化，然后用由自己制定價值的物品來剝削人的性命。”
“你這個術(shù)法?！?p> “非常惡心啊。”
不過有意思的是，最后自己之所以能破除這個術(shù)法，反敗為勝，卻是因為山陽府無數(shù)平民百姓的記錄。
“你的運氣不錯?！标慀櫇u指了指店外的街道：
“雖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這個時代居然是有路燈的，所以我保證，你會死得很有藝術(sh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