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啷!”
許還生手里的匕首掉落在地,視線落在自己染紅的雙手。
握緊,松開,握緊,再松開。
好黏糊啊。
孟常安提著細線化成的直刀,抵擋住黑影的攻擊,他注意到許還生此刻的狀態(tài)極度糟糕,擰過腦袋急忙大喊:“小石榴!”
許還生并未被這一聲拉回現(xiàn)實,他只是怔怔地看著自己顫抖的手。
他似乎,平靜不下來了。
在孟常安扭頭那一瞬,徐澤川暴起,黑影附上他的右手,抓向孟常安的脖子,已經(jīng)來不及避開了。
見狀,童九齡迅速掐了個手印,身形消失,隨之出現(xiàn)在孟常安身前,小伍在她腦袋上驚懼的看著越來越近的手掌……
“咯嚓!”
徒然回頭的孟常安一臉錯愕。
“九娘??!”
童九齡倒在了他身上,孟常安手中的直刀崩裂開,化作細線護住兩人一鳥。
“哈哈哈哈!九哥你也有今天!”徐澤川癲狂大笑著。
幾道凄厲的破空聲傳來。
幾杠長槍暴射而來,穿透了他的身軀。
“哈……”
“哈哈……哈哈哈哈……”
徐澤川還在笑著,口中不斷溢出鮮血,面容猙獰,雙眼瞪得極大,幾乎要從眼眶中擠出來。
他的胸口被廖拾青具現(xiàn)出的長槍穿透,釘在地上動彈不得。
肺部被撕裂開,以至于每笑一下,身體就會疼的抽搐幾下。
孟常安低著頭跪在地上,看著懷里輕輕擁著氣息微弱的童九齡,他不敢用力的抱住她。
童九齡的脖子被方才徐澤川那一擰的近乎折斷,她喉嚨里發(fā)出“咯咯”聲,滿臉淚水,渾身都在顫抖。
“沐爺……疼……”
“好……疼……”
陰影處的手還在不斷的伸出,抓取所有的活物。
在它們將要觸碰到孟常安時,虛空中似乎有東西反光了一下,緊接著,數(shù)多只手齊齊被砍斷,陰影中發(fā)出道厲嘯,伸出更多的手來。
孟常安抬眸,眼瞳中已是猩紅一片。
“兇青!”
虛空中一陣攪動,斬碎了所有的手。
陰影這才安靜下來。
他看向被釘在地上的徐澤川。
“你的……情緒……只有在同伴……同伴受傷的時候……才會有……輕微起伏……”
“不仔細……還真的……察覺不到呢……”
徐澤川瞳孔開始潰散。
“我只是……想要擺脫束縛……”
“比起這些……”
“刀片……”
“太疼了……”
他的氣息沒有了。
虛空中的兇青弦平靜下來,孟常安的瞳色恢復如初,一只只蝴蝶在童九齡的脖頸處綻放,修復她的傷勢。
廖拾青右肩皮肉被之前黑影撕下,整個人半邊身子都被染紅了。
“小石榴。”孟常安向許還生方向看去,對方還在失魂落魄的看著雙手,他把童九齡平放在地上,讓小伍看好她,自己朝許還生靠近。
“小石榴?”
孟常安試圖喚醒他,許還生聽見聲音一臉呆滯的望過來,眼神中浮現(xiàn)一抹悲涼。
“你……”
此刻,一道嘶啞的電流聲響起。
“沙沙……二十七號線……已入站……沙沙……”
“請乘客……沙沙……即刻上車……”
孟常安吐了一口氣,剛要向軌道邊的許還生踏一步,忽然,一道劍光劃過孟常安的腹部。
一秒。
兩秒。
孟常安只覺自己腹腔突然一陣墜窒感,低頭一看腹部撕開了一道大口,滑溜溜的腸子從口子流出來掛在那,血也糊了一地。
他臉色一白跪下來,抱著一截腸子,不可置信的瞪向來人。
出現(xiàn)在許還生身邊的璐璐手握短劍笑起來,聲線已經(jīng)變成了男性聲音:“既然棋子得手了,我也不打算繼續(xù)藏下去了。”
她,不,他抬手撕下自己的臉皮,露出一張俊朗的青年面孔。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第19號病院0008號病人,我叫溫一。”
小伍聞言,身軀一震。
溫度能力者,溫一!
二十七號線地鐵??吭谠S還生和溫一的背后。
“感謝各位的盛大演出,在下感激不盡?!睖匾粚γ铣0沧龀黾澥慷Y,“如今十三局的六組存活人員已不足十人,一切都在按著六姐預想的那樣進行,終于到了最后一個環(huán)節(jié)了。”
他打暈了許還生:“下次見面,希望你能躲過剛剛的那一劍?!?p> “六姐是誰?!”
“你要帶他去哪?!”
“你們到底在布什么局?!”
孟常安眼前發(fā)黑,他明白自己已經(jīng)撐不了多久,他已經(jīng)沒法再救回許還生。
“我明白了……”
“我知道你們要去哪了……”
“你們,都要去那個叫死校的地方!”
溫一搖搖頭,無奈道:“你每次都能推斷的很準確,也難怪六姐不敢拉你入局?!?p> “四天后,死校開學,希望你們能如約而至?!彼铣0踩酉铝怂膹堁募?,拖著許還生轉身進入二十七號線地鐵,“這里的門不能再進入了,你盡快去尋找下一扇吧?!?p> 電流聲再度響起。
“沙沙……歡迎乘客乘坐二十七號線……下一站……混沌城域……沙沙……”
“沙沙……”
“這是……錄取通知書?”
孟常安拿起地上的紙張,定睛一看,那四張錄取通知書上赫然寫著他們的名字。
小伍,童九齡,廖拾青……但是為什么自己的錄取通知書上只有一個清晰“沐”字,后面還有兩個模糊不清的字?
沐什么?
他不是叫孟常安嗎……不對,這個名字是院長起的,他真正的名字誰也不知道。
“沐爺”這個稱呼也是九娘出現(xiàn)的時候對他喊的。
莫非他本來姓沐?
心中存疑的孟常安將錄取通知書收起來,抓起腸子胡亂塞回腹腔,又用細線將傷口縫合,期間面色不改。
他只是現(xiàn)在失血過多有些臉色蒼白,虛弱說不上,他覺得自己還能再蹦跶一會兒——如果傷口不會崩開導致腸子飛出來的話。
方才十三局六組剩余的九個人抓起地上重傷的童九齡,催動能力,趁孟常安和廖拾青的注意力被溫一吸引,飛快逃離了此處。
廖拾青焦急地問:“沐爺,九娘他們……”
孟常安抬手打斷他的話,平靜地說:“小事,九娘的自愈能力你也清楚,況且她有小伍在身邊,不用太擔心?!?p> “我們現(xiàn)在務必要找到可以前往死校的門?!泵铣0惭劬σ晦D,“你的傷如果不要緊的話,我們去羊老爺子那邊問問?!?p> 廖拾青看了眼耷拉在手臂上的皮肉,甚至都能看見肩膀森森白骨,搖搖頭:“撕破了點皮而已,還能行動?!?p> “要不要用我?guī)湍憧p一下?”
“……不了?!?p> “好吧,那我可就要睡一會兒咯?”孟常安淡淡一笑,轟然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