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留有將軍不少回憶吧?”南江風道。
“是。末將在色勒莫大營呆過七年?!遍煚柡贝?。
“第一次見到將軍便是在這兒。”南江風點點頭。
“是。當時您破了楚里的百人槍陣,大小姐也在場,只是我們不知道。”闊爾罕道,思緒仿佛一時間又回到了多年以前。那時的他張揚不羈,躊躇滿志,現(xiàn)在想起來卻那般可笑。
“嗯,大小姐當時扮成了小護衛(wèi),還跟我評點了幾句?!蹦辖L輕輕一笑,一雙深眸中有晨光閃亮,“如今小雪已是靖北主帥,闊爾罕少爺你也成了軍團統(tǒng)領(lǐng)。”
“末將慚愧,這許多年,其實并沒有什么長進,甚至還鑄成了大錯?!遍煚柡贝故椎?,說出這句話時,一顆心也沉了下去。
“昆凌守備軍中,將軍覺得誰可以堪當統(tǒng)領(lǐng)一職?”南江風口氣平常,但說出的話卻如同一記重錘,雖然自他進入臨確城起,便知道遲早會有一記重錘——這是他應(yīng)得的。
“末將不敢妄言?!北M管臉色微白,但他依然挺拔肅立,恭聲答道。
“沒關(guān)系,你說說吧。”南江風道。
“是。昆凌軍參將譚蓬,翼城人,代代從軍,熟悉軍務(wù),體恤下屬,可堪一用。另外,參軍楚里驍勇善戰(zhàn),通曉兵法,也是訓練軍隊的一把好手,這兩年在軍中建起了頗高的人望。末將斗膽,建議可以楚里為守備軍統(tǒng)領(lǐng),譚蓬輔助?!遍煚柡贝鸬?。
“嗯?!蹦辖L點點頭,沉默片刻又道,“如今北地已平,古木布特家因結(jié)黨叛亂而敗落,你可有意回返新賓沁,重振家族?”
依然是那個很平常的口吻,這一次卻令闊爾罕的全身明顯抽搐了一下。
“大公子?”他霍地抬起頭,“可……可是要將闊爾罕逐出靖北軍?”
南江風沒有說話,只是轉(zhuǎn)頭看向他。
闊爾罕的一張臉已變得越發(fā)蒼白,他一分戰(zhàn)裙,當即便跪了下去,低著頭,并不言語,但整個身體都在微微發(fā)顫。
“這是何意?”南江風挑了挑眉。
“闊爾罕知罪!但大公子,能否允末將見見大小姐,闊爾罕愿從普通兵士做起,萬望大小姐開恩!”闊爾罕嗓音干啞,似是有什么堵在了喉間。
“當真不愿回新賓沁?”南江風低頭問道。
“末將不愿做什么闊爾罕少爺,只想做靖北軍的兵,求大公子允末將去見大小姐!”闊爾罕另一條腿也跪了下去,一個頭重重叩在地上。
“若你不愿回去,那便去做堇翼的統(tǒng)領(lǐng)吧?!庇忠痪湓拸念^頂傳來,闊爾罕一時間竟有些恍惚。
“大……大公子?”他張口結(jié)舌道。
“起來吧?!蹦辖L拍了拍闊爾罕的肩,“無論之前怎樣,堇翼,始終是我靖北八大主力軍團之一,大小姐很重視。目前的八千余部,現(xiàn)在清江,你隨我平定南部時,跟他們中的有些人也打過交道,當是有所了解。盡管他們當初是迫不得已,或者幡然醒悟,但也不好帶,你可有信心?”
“末將……何德何能……”闊爾罕的眼圈紅了。
本以為自己要被逐出軍隊,如今卻是要他去做大軍團統(tǒng)領(lǐng),雖然是此前叛亂的堇翼軍,但也正因為是堇翼,南江雪才尤為關(guān)注。
“你自燕京近衛(wèi)旅調(diào)至昆凌,兩年時間,把昆凌守備軍帶出了樣子,極北之戰(zhàn)也是屢立戰(zhàn)功,這是一?!?p> “我三叔派人找你,你雖受蒙蔽,仍敢只身前往臨確城,所部昆凌軍此間軍紀嚴整,毫無亂象,這是二。順便說一句,若是昆凌軍當時但有動蕩禍起,怕是你和你帳下武官的腦袋早就沒了?!?p> 南江風淺淺一笑,闊爾罕卻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
“南下以來,你頂著罪名跟冷眼,手上沒有一兵一卒,仍然謹遵號令,不頹唐懈怠,不莽撞沖動,這是三。”
“大小姐說,驕傲如闊爾罕少爺,兵當?shù)倪@般委屈執(zhí)著,晾了這么久,性子也當是磨出來了,你若不愿回新賓沁,便去給她做堇翼的統(tǒng)領(lǐng)將軍吧?!?p> 滾燙的液體隨著那一句“便去給她做堇翼的統(tǒng)領(lǐng)將軍吧”溢滿了闊爾罕的眼眶。
“是。”他聽到自己啞聲回答,更多的話竟一時哽住。
“你當初做的事讓她很搓火,到現(xiàn)在也不大愿意同你講話。但她若不是看重你,大可不必費這番功夫,可明白?”
“末將明白。末將萬分慚愧。”
正這時,幾聲軍號自營間響起,南江風微笑道,“巳初主校場會練,一起去看看吧?!?p> ※
色勒莫大營主校場已聚集了眾多軍士。
昨夜的飲宴一直鬧騰到了四更天,然整座大營一大早便又已秩序井然,每支軍團都琢磨著同一件事,那就是絕不能讓別的軍團看了笑話!
主力軍團齊至色勒莫大營——當然除了堇翼——這可是多年沒有的事,這種場合若是誰當著主帥和一眾大軍團統(tǒng)領(lǐng)被行了軍法,估計他所在的整支軍團都想挖個大坑集體跳進去。
這是一場帶有展示性質(zhì)的會練,不決勝負,但幾大軍團仍是盔明甲亮,嚴陣以待,希望把最好的軍容呈現(xiàn)在上官和同袍面前。
觀賽臺上,高階武官將袍如火,南江風和闊爾罕到時,幾位大軍團統(tǒng)領(lǐng)都已抵達,正跟一身軍常服的主帥南江雪,以及公府的二公子和三公子說笑。
“大哥!”見到南江風,南江雪臉上的笑容漾開,眾將也忙紛紛讓路,闊爾罕沒有跟過去,只是停在了之后的其他武官之間。
“闊爾罕將軍也過來吧。”南江風卻回身對他說了一句,幾位大軍團統(tǒng)領(lǐng)相互對視了一眼,都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戰(zhàn)鼓擂響,密密如雷,與此同時,兩支百人隊從主校場兩側(cè)毫不遲疑地發(fā)起了對攻,如同兩面暴雨之墻瞬間撞入了彼此,正是蒼焰和褐爪的兵。
戰(zhàn)旗翻揚,馬蹄飛踏,殺聲震耳,百人的隊伍竟現(xiàn)出了極為宏大的氣勢。
蒼焰軍,北線百戰(zhàn)之師,執(zhí)著,冷靜,一往無前,而褐爪也是西境山野叢林間煉出的隊伍,以靈活老辣見長,此刻對陣北線軍,更展示出了一種悍不畏死的決然,寸步不讓。
“你的兵這是一上來就往死里打??!”蒼焰夏之嵐對褐爪穆晚城笑道。
“主帥面前,又是頭陣,這場子哪里輸?shù)钠??”穆晚城笑道,“在演武場上,算你們占了便宜,若是叢林里,你的兵怕是有的頭疼了?!?p> “那可難說?!毕闹畭剐Φ?,“不如下次一起到落北長林走走?”
“好?。 蹦峦沓切Φ?。
“你們兩個,這算是私下斗毆嗎?”灰砂沙加笑道。
“你別興風作浪啊,我們這不是在大帥面前過了明路嗎!”夏之嵐瞪了沙加一眼。
“大帥可聽到了?”蘢甲賀蘭峻笑道。
“?。柯牭绞裁??”大帥一臉迷茫,惹來眾將一陣大笑,夏之嵐則踹了賀蘭峻一腳。
“你踹我干嘛???”賀蘭峻笑著一躲,“有本事你找大帥??!”
“我沒本事!”夏之嵐笑道。
“操!赤雷重甲兵!”身后有武官喊了一聲,轟隆的鐵蹄伴著另一通戰(zhàn)鼓震動大地,全副武裝的赤雷重甲騎兵錚然入場,冷厲的金屬風破面而來,直撲蒼焰。
“上官辰,你夠狠!”夏之嵐指了指赤雷上官辰。
“抽簽抽出來的,我也沒辦法?!鄙瞎俪揭槐菊?jīng)道。
但見蒼焰軍旗一分,整個隊伍當即變陣,幻化成數(shù)道河流朝褐爪身后涌去。
戰(zhàn)鼓再響,號角長鳴,黑旗和灰砂的百人隊也殺入了主校場,以黑旗槍騎陣和騎射兵裹住赤雷重甲,灰砂策應(yīng),打出了完美的攻防配合戰(zhàn)。
“這帶隊武官不錯。時機和戰(zhàn)陣組織都恰到好處?!蹦辖┑?。
緊接著,蘢甲、藍翎和黑旗燕京近衛(wèi)旅陸續(xù)登場。
八百人的隊伍形成兩大戰(zhàn)團,戰(zhàn)鼓聲、號角聲,信號箭此起彼伏,飛揚的各軍旗幟變幻交錯,仿佛在勾勒著一幅波瀾壯闊卻又脈絡(luò)清晰的圖騰,觀賽臺上彩聲不斷響起,校場周圍助威聲陣陣喧天。
這就是靖北的兵!這就是靖北軍的戰(zhàn)力!
淺淺的笑意浮現(xiàn)在女帥的唇角邊,闊爾罕的眸子則越發(fā)深濃——什么時候,他即將執(zhí)掌的那面紫色“翼”字旗,能夠重新融入這蓬勃的畫面,在天地間傲然翻卷呢?
整場會練持續(xù)了半個多時辰,收兵的金聲響起之際,各軍團快速分離,無一人行差踏錯,無一聲喧嘩吵嚷,唯有汗水和呼吸蒸騰起的大片熱力飄散于整個主校場。
軍士們舉目朝觀賽臺上看去。
那里將袍云集,像冬日里不熄的一叢烈焰,烈焰中央,一個精巧的身影,長發(fā)高束,一身軍常服,也亦如昨晚那旖旎紅裙般灼人眼目,引動著他們的心頭熱血。
觀賽臺上,墨碣走到南江雪身邊,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女帥微微一笑,叫上了自己的兄長和兩個弟弟,對一眾武官道,“上官上師來了,我去看看。”說著微一拱手,“靖北的主力軍團,便是北地的定海神針,諸位將軍辛苦?!?p> “末將等當盡之責!”一眾戰(zhàn)將轟然躬身應(yīng)答。
“請懷安大將軍一道過去吧。”南江雪對墨碣吩咐了一句,沿著眾人閃開的通道走下觀賽臺,跨上雪狼牽過的戰(zhàn)馬,轉(zhuǎn)頭朝伸著脖子看著自己的會練軍士燦然一笑,這才打馬而去。
“大小姐這一次不會再跟咱們回北線了吧?!笨粗与x開的身影,賀蘭峻輕輕嘆了口氣。
“大小姐不屬于北線?!鄙臣拥哪抗庖猜湓谀莻€方向,“她屬于,整個北地?!?p> 一種有些悵然的情緒縈繞在北線武官的心間。
三年多的時間,他們并肩談笑,攜手沖鋒,北線記錄著她一步步的成長,她也給北線留下了太多回憶,只是如今,她不再屬于他們了。
“只要……不屬于祇都就好。”夏之嵐似在喃喃自語,卻令人想起了那位身處奪嫡中心卻千里助戰(zhàn)的天家皇子。
他對她的關(guān)切,跟她說話的樣子,投在她身上的目光,他們豈會不懂,而走在他身邊的她,也是那般喜悅,那般的——不同。
“闊爾罕將軍不日就要去南部了吧?”沙加突然問了闊爾罕一句。
“是?!遍煚柡钡?。
“那便好好干吧,莫要辜負了大小姐?!鄙臣拥馈?p> 闊爾罕尚未履職,沙加的軍階也在闊爾罕之上,只不過北線軍的武官很少對其他軍團指手畫腳,沙加更是懶得搭理旁人的性子,但這一次卻罕見地開了口,而且說得很是鄭重。
幾位大軍團統(tǒng)領(lǐng)的目光都落在了闊爾罕身上,包括他此前的上官——黑旗燕京近衛(wèi)旅統(tǒng)領(lǐng)程嵩。
“闊爾罕粉身碎骨,絕不敢負大小姐所望,也盼各位將軍日后多加提點。”他肅容躬身。
※
色勒莫大營中軍議事廳,除了北地上師上官長鶴,還有邱旭、車克葛兩位要員和上官長鶴的得力門生林樺,見到南江雪一行到來,忙起行禮。
“幾位大人不必多禮,快請坐!”南江雪托了一下上官長鶴,有軍士送上熱茶,眾人紛紛落座。
“上官叔叔這是有什么急事,都親自追到大營里來了?!蹦辖┬Φ馈?p> “大小姐準備幾時回去?若是要再呆上一陣子,下官也過來好了,免得跑來跑去,耽擱了要緊事?!鄙瞎匍L鶴笑道。
南江雪癟癟嘴,總領(lǐng)北地財政的車克葛則笑道,“大小姐您有所不知,昨天靖祥臺晚宴結(jié)束后,您和三位公子都走了,上師大人卻被呂氏家主一直纏磨到現(xiàn)在。對了,懷安大將軍也是親眼所見,”
說著對南懷安一笑。“呂大人說他教子無方,萬望上師出手相助,讓他能在您面前磕頭請罪,偌大年紀的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看上去甚是可憐。上師大人被攪的頭昏腦漲,若是不來,那呂氏一門怕都要搬進上師府了?!?p> “呂濟官聲如何?任職間可有貪墨、瀆職?呂家可有仗勢壓人,恃強凌弱?呂家其他在任官員,差事都辦的怎么樣?”南江雪問。
“呂氏三代皆在鹽道,做的都還不錯。這呂濟任上也算得上盡心盡力,鹽道雖是肥差,收受些東西是有的,但不曾貪墨,也沒有什么營私舞弊之舉,官聲尚可?!?p> 答話的是主管官員考績的邱旭,說著將一份卷書呈到了南江雪案前,“呂氏一族因領(lǐng)著這個眼熱的差事,家教還算嚴格,族中子弟劣跡不多,欺壓百姓都是沒有的。”
“呂澤儒是呂濟長子,未入仕,喜歡舞文弄墨,有些小才,秦樓楚館也是去的,但不曾惹過什么官司。”
“呂氏族中在任的襄源太守能力不弱,當年馬姓太守落獄后就任,大小姐您早前也是見過的,這些年烏古郡的治理可圈可點?!?p> “至于另一位通政副使,在當?shù)氐墓僭u不是太好,其他幾個守御、左領(lǐng),倒都盡忠職守,只不過表現(xiàn)平平。”
抬起眼簾,南江雪將卷書遞給了南江云,問道,“云兒怎么看?”
“云兒跟呂濟也打過交道,辦事有章法,為人也還謹慎。我覺得,那通政副使當查一查,呂濟和呂氏家族倒還可用?!蹦辖瓶聪蜃约旱慕憬?。
南江雪點點頭,轉(zhuǎn)而對上官長鶴道,“上官叔叔回去代我轉(zhuǎn)告呂濟,磕頭請罪不必了,回去好好做事,差事做不好,把頭磕爛了也沒用。另外,他既為呂氏家主,自家的事兒就好好理理,理清楚了再來見我不遲。那個通政副使,著人去查?!?p> “是?!鄙瞎匍L鶴應(yīng)道,臉上現(xiàn)出贊許之色,“那呂濟的兒子……酒醒之后,我看他也差不多嚇破膽了。”
“呂澤儒送燕京近衛(wèi)旅做三個月的見習兵。另外,既酒后無狀,這酒從今往后就都不要再喝了?!蹦辖┑?。上官長鶴等人對視一眼,均是一笑。
“上官叔叔來色勒莫大營,不只是為了呂家的事吧?”只聽南江雪又哼哼道,“昨晚大伯父和叔叔特意一道飲茶,今日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小雪?”
“那怎么敢。”上官長鶴笑道。他也知這位大小姐聰慧過人,凡事自是瞞她不過,但昨晚南懷安與他所說的話,卻不好由自己率先出口,于是朝北線軍的總指揮看去。
“呂澤儒昨日雖是酒后之言,卻也代表了一些世族的心態(tài),而靖北軍攘外敵,平內(nèi)亂,建功者甚多,有些人難免生出驕矜之氣,特別是北線那群小子,年紀輕輕便功勛在身,我擔心軍隊跟世族間會因而生出摩擦對立?!?p> “大小姐為北地宗主,雖歷經(jīng)戰(zhàn)事,與武官們同袍情深,但卻不能成為他們不知輕重進退的理由。昨晚便是想問問上官上師有何建議?!蹦蠎寻簿徛暤?。
“大伯父說的是。靖北軍軍法森嚴,不容挑戰(zhàn),侄女也不會因為曾經(jīng)一道出生入死便對哪個隨意輕縱。若有必要,那便殺一儆百,大伯父做主就好。”南江雪語氣平常,但說出的話卻是毫不留情。
“北地已平,雖經(jīng)戰(zhàn)亂,但元氣不傷,如今極北安穩(wěn),渠宛示好,朝廷也不會對我們橫加干預,恢復軍力,鞏固民生,正逢其時?!敝宦犈永m(xù)道,“林先生,”說話間,她將目光落在了林樺身上,“可還記得當年在祇都我跟你說過什么?”
“大小姐說,治國之道,必先富民,辟田疇,制壇宅,勉稼穡,興集市,無市則民乏,無利則百業(yè)不興,通貨積財,方能富國強兵?!绷謽寤卮穑季w一時間恍若又回到了幾年前洛河之畔,女子腰身筆挺,眸光深遠。
南江雪點點頭?!笆雷宄?,吏治革新,興水富農(nóng),商貿(mào)強化……北地已有了相當?shù)母?,然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也著實不少?!?p> 說著輕輕一笑,“借著小雪殘殺親族、兇橫寡恩的惡名和門閥官員戰(zhàn)戰(zhàn)兢兢、著意逢迎的心態(tài),上官叔叔和幾位大人,盡可以把一些最為重要的事情率先推行下去,待強鄰緩過氣來,便會發(fā)現(xiàn),北地又已不同?!?p> 上官長鶴等人的心中涌出無限感慨。這聰慧過人的女子,幾年的沙場錘煉,竟已成就出了這般深邃睥睨的風華。
“至于軍方……”
“大小姐,末將有一事,還望大小姐允準?!贝驍嗔四辖?,南懷安出言道。
飛翔的鼴鼠
******** 闊爾罕:??!這算是守的云開見月明了嗎? 南江雪:啊啊啊都追到色勒莫大營了,還讓不讓人愉快地玩耍了! 上官長鶴/邱旭/車克葛:好好工作! 呂公子:我不想做見習兵5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