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女人隨手把紅繩攢一塊塞進兜里,提著扳手轉(zhuǎn)過身來,話還沒說出口,手中的扳手脫了手,直直砸在腳面上,腳趾當時就出了血。
今日有血光之災,禍福參半。
女人蹲在地上,捂著腳,身體緊繃,額頭上地汗水落在地上。
“師姐?!蹦腥粟s緊把人扶到一旁的椅子上,“怎么這么不小心,我送你去醫(yī)院,都出血了?!?p> 解珩手攥成拳,手背上青筋都起來了,看著女人地眼神像是再看仇人。
凌桑歸搖搖頭,投在身上的視線太具有審判性,有些心虛,但更多的是害怕。
其他人倒是沒注意解珩的異常,全都圍在凌桑歸身邊,關(guān)切道,“你沒事吧,要不要包扎一下?!?p> “不用了,沒事?!绷枭w迫切想要逃離,“沖哥,我們先回去了,歐陽茉,走了?!?p> “先包扎一下吧?!睔W陽茉看血一直止不住,很是擔心。
“不用。”凌桑歸說著就站起身來,一瘸一拐地離開。
經(jīng)過解珩時,凌桑歸低著頭,鼻子有點酸,怎么也沒想到兩人再次相見會是這樣的場景。
他依舊是那么耀眼,而她,卻狼狽不堪。
她甚至連看都不敢看他,更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他們之間已是天差地別,早早地沒了交集,現(xiàn)如今更是兩個世界的人。
看到她現(xiàn)在這個德行,他肯定很慶幸。
上了車,凌桑歸關(guān)上窗戶,癱坐在座位上,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后背已經(jīng)濕透了。
原來她這么害怕與他相見。
“你老看著那個帥哥干嘛,一見鐘情了,想認識?!睔W陽茉難得看見凌桑歸有點人樣,調(diào)侃道。
凌桑歸心不在焉,聽到這話立馬否認,生怕別人因為她而貶低學霸,“人家跟我不是一個層次的,認識個屁?!?p> 凌桑歸這次否認得太迅速,讓歐陽茉有些驚訝,畢竟她平時對一切都不感興趣,總是低著頭,就算說話也從來不會跟任何人對視,如今這樣,很是古怪。
歐陽茉心中好奇,掐算了一下,什么都沒算到,還差點被反噬。
什么情況,這到底是什么人?
歐陽茉透過后視鏡,發(fā)現(xiàn)那人還在看著他們。
又看了看凌桑歸,發(fā)現(xiàn)她正看著窗外。
歐陽茉沒再說話,從師姐的眼睛里,他好像看到了委屈與害怕。
凌桑歸眼睛看著窗外,看著解珩的身影越來越小,最后消失不見。
真好,他過得這么好。
他們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他已經(jīng)是飛上天空的雄鷹,可以大展宏圖,而她,只是陰暗角落里的螻蟻,還在掙扎著活下去,他們之間,早就隔了天涯。
“你們認識?”一直看著凌桑歸離開,解珩才回過神來,克制著追上去的沖動,問道。
“你說凌桑歸啊?!崩习妩c了支煙,說道,“算是吧!兩年前在邊境認識的,知道她是干這個的,就多聊了幾句,當時她受了重傷,也不知道他們這行有什么規(guī)矩,反正同行四個人,身上干干凈凈的,就她傷的最重,胳膊上這么大一道口子,后背包的嚴嚴實實,她胳膊上現(xiàn)在都還有一道傷疤,當時連個照顧她的都沒有,自己好像也不在乎,一個人坐在角落里啃饅頭,她的那些同伴倒是天天大魚大肉,我就挺好奇,就多聊了兩句?!?p> 說起第一次相識,老板還頗有些唏噓,那姑娘年歲不大,身上全是傷口,眼睛沒有一點年輕人該有的神采飛揚,反而是透著疲憊,沒有一點光,渾身上下都是死氣沉沉地,好像對一切都不感興趣,在她身上甚至看不出一點想要活下去的欲望。
他當時還以為人家是這個修行方式,還聊了幾句,這才發(fā)現(xiàn)這小姑娘說話動作都是慢半拍,什么話題都不感興趣,整個人好像是累極了,眼神都是呆滯地。
“怎么,你們認識?”
“嗯?!?p> “那怎么不打招呼?”
“她腦子不好,可能忘了?!苯忡窨粗枭w離去的方向,她這些年到底再干什么,“她的聯(lián)系方式能給我一下嗎?我正好有點事,想請她幫忙?!?p> “可以?!崩习暹七谱?,從話里聽出來一系列愛恨情仇,估摸著是有故事,但也沒在多問什么,麻溜給了聯(lián)系方式。
洗好車,解珩開車離開,心里莫名有些煩躁,不由得車速都快了好多。
她明明都看到了,明明都認出來了,卻為什么又是裝作沒看見,跟當初一模一樣。
歐陽茉不放心凌桑歸的腳,帶人去了醫(yī)院,砸的確實有點重,大拇指骨裂,上了石膏。
“你這骨頭也太脆了吧,這就骨裂了。”歐陽茉還有些難以置信,就砸了一下,他們修行者身體素質(zhì)要比一般人好,這一般人也不至于一下就骨裂啊,剛要嘲笑幾句,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轉(zhuǎn)移了話題,“我送你回去,你不是說搬新家了嗎?我去認認門?!?p> “不用,我自己回去,錢我想辦法還你?!绷枭w動了動腳趾,神色淡淡地,并不在乎自己的傷情。
“不用,也沒多少錢。”
“等我有錢再還?!绷枭w說罷拄著拐杖,背著包一瘸一拐地離開醫(yī)院,背影透著一股子蒼涼。
歐陽茉嘆了口氣,也知道自己不能幫忙,只能先離開。
凌桑歸休息的地方很簡單,公園的長椅,除了蚊子多,其它壞境都挺好。
坐在椅子上,凌桑歸拿出一個相框,相框里是一副畫像,畫像上是一個身著黑色長袍的中年男人,男人站的筆直,一襲黑衣沒有一點褶皺,頭發(fā)也梳的整整齊齊,面目十分嚴肅,眼底還透著威嚴,一看就是一個很古板的人。
只是那兩撇一看就是故意畫上去的八字胡,生添了幾分喜慶。
凌桑歸把相框放在眼前,指了指自己傷殘的腳,說道,“祖師爺,你是不是在詛咒我,那扳手砸了一下就給我砸骨裂了,現(xiàn)在好了,去一趟醫(yī)院花了那么多錢,你要我怎么還,我不就是看前天下雨,把你畫像剪了裝相框里了嗎?你至于這么記仇嗎?我那不是怕你淋濕嗎?你怎么還不識好人心呢。”
說是在抱怨,凌桑歸語氣卻沒有一絲起伏,好像就是一個機器人在念臺詞。
這些年,凌桑歸經(jīng)常對著祖師爺說話,只是因為她不敢跟別人靠得太近,她需要一個交流的對象。
相框里的祖師爺沒什么表情,但凌桑歸還是看出來他在生氣。
畫像里的男人是師門祖師爺,很厲害的人,據(jù)說是神界戰(zhàn)力第一的人物。
很厲害,也很嚴格,一舉一動皆有規(guī)矩。
跟祖師爺說完,凌桑歸有些困倦,才縮在椅子上閉目睡覺,剛睡著就聽見手機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