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同樣在省城的還有陳東,他離開新城后在路上兜轉(zhuǎn)了三四天,確定沒人跟蹤后也來到了省城,他先找了家不起眼的小賣部買了一個沒有身份證的手機號,然后叼了根煙站在小賣部后的大松樹下打通了一個電話。
“喂?”電話那頭的聲音很平和,帶著些滄桑,聽起來是有點年紀的樣子。
“是我。”尹武開了口,對方沉默了一會兒,隨后似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問:“什么事?”
陳東注意了下周邊的人,又走到一個避人的角落,踢著腳下的凍土,道:“新城出了一起案子,模仿的七二一,會有事嗎?”
對方似乎嘆了口氣,良久說道:“見面說吧,老地方,下午兩點?!?p> 陳東這幾天心里有點沒底,他沒想到王燕春就這樣死了,死法還和當年七二一大案一模一樣,他不知道是有什么人在針對他,還是王燕春徹底瘋了。他本來還想看看事態(tài),卻沒料到林誠追查譚飛查到了自己家里,他當時被王燕春的死搞得有點心神不寧,很多事情沒弄明白就倉促地離開了新城,但后來想想,這樣一來,林誠本不懷疑他現(xiàn)在也該懷疑了。
還好,他背后的那人還在,他沒什么可怕的。和這種有文化有背景的人打交道他最不怕了,他們總有一堆顧及,不像他,不要命。
下午見面還是在老地方,是老城區(qū)的一家茶館,那人晚了有十五分鐘,穿著一件很不起眼的黑色夾克,坐下問了些案子的情況,主要問了問受害人和陳東的關系,陳東也沒有瞞著,左右是一條船上的人,陳東就不信他能放棄了他的大好前程,不管自己了。
那人果然很生氣,一再質(zhì)問,“不是告誡過你,不能再聯(lián)系之前的人嗎?”
陳東很不當回事兒,“我不是說了,我忍不住,那娘們我必須得報復她,要不然我咽不下這口氣,你不會第一天才知道吧?”
那人有些無奈,悶聲喝了兩杯茶,道:“去你家的人是誰?”
“一男一女,男的剛?cè)鲱^的樣子,女的小一點兒,我哪里知道是誰?!?p> 那人從手機中翻出照片來給陳東看,顯示出的人正是林誠,陳東點頭,“就是他?!?p> 那人將手機揣到口袋,“你撞槍口上了,他查七二一案子很久了,不可能放過你?!?p> “那怎么辦?”陳東雖然這樣問的,但卻完全看不出急切的樣子。
“回家老實呆著,這倆月別再給我出門,之后我給你換個身份證,你給我去別的省好好過日子,別再回來了?!?p> 陳東搖搖頭,“不行,我老婆在這兒。”
那人將杯子重重落在桌子上,“一起走,我給你辦?!?p> 陳東終于滿意了,但還頗為勉強:“那好,姑且先這么著吧?!?p> 對面的男子突然想起什么,低聲問了一句,“你這兩年,沒有再犯案吧?”
陳東陰沉地笑了笑,“你想知道?”那人一聽這語氣就一陣發(fā)寒,直覺不好,他搖搖頭,“算了,你還是別說了。不過我給你一句忠告,你要是再不罷手,因為其他事被牽扯進來了,我可真的是有心無力?!?p> 陳東毫不理會這威脅,“活一時算一時,左右我出事,你也好不了,不但你,你全家都好不了,你自己想想,我走了,你處理一下。哎對了林誠那個人,要不然別留了?!?p> 對面的人突然抬起頭凌厲地看了他一眼,“你以為我和你一樣?草菅人命?”
陳東笑了,“要不然呢?你以為你比我好多少嘛。兒子最近怎么樣了?鄭鵬離開看守所了你知道嗎?聽說那死者父親去找了鄭鵬,也不知道是為的什么,你要是感興趣,我去幫你打聽打聽?!?p> 陳東說罷甩甩手走了,剩下的人坐在原地默默地喝了大半壺茶,能看出有些心思恍然又無能為力。這些年來,他被陳東吃定了,因為他那不省心的兒子。他心里隱隱地覺得這件事或許就要壓不住了,前兩天他兒子不知道搞什么跑去了郊區(qū)的廢化肥廠,隨后鄭鵬就死在了那里,他怎么都感覺有那么點不對勁。
陳東從茶館出來,去洗浴中心洗了個澡,理了發(fā),換了一身新買的衣服,去首飾店買了一條項鏈用包裝盒鄭重包裝好,然后又去菜市場買了些菜,方才回到他省城的那個家中。
房子很溫馨,和王燕春家規(guī)規(guī)矩矩的樣子不同,這個家里有一些凌亂,但絕不是臟差,就是東西擺放得比較隨意,能看得出主人是有點大大咧咧的性格,茶幾上擺著一張紅底的二人照片,正是文洲子通過信息比對發(fā)現(xiàn)的那張。
陳東進來房子,看著灑落在沙發(fā)上的衣物竟然不由得笑了笑。他去廚房毫不意外地在水池里見到了還沒清洗的碗筷,冰箱里也都是一堆不健康的方便速食。他輕嘆口氣,把剛買的新鮮蔬菜放在一旁,撩起袖子,竟然做起了任勞任怨的洗碗工。
這是王燕春至死也沒有見到的陳東,他專注認真,收斂起了在她面前的陰沉邪性,整個人充滿著濃重的生活氣息,與這世間任何一個歲月靜好的丈夫沒有分毫區(qū)別。
等他把飯菜擺上桌的時候,時鐘正好走到下午6點半,門鎖轉(zhuǎn)動,輕快地聲音響起,“冬哥,你回來啦?”
進來的人鞋子脫了一半,拖拉著撲在陳東懷里,正是王瑩,而她此時還穿著春和酒店的工作服……
這邊經(jīng)過辛翼、李黎明和張軍的配合,王夏到底是坐到了林誠的車上,而辛翼也如愿地被省廳要求停職檢查了。
文洲子坐在王夏身邊,翻看著手機,將消息同步給林誠,“張軍說李老板負責給他送回新城,讓我們別管?!?p> 林誠點頭,“本來也沒想管?!?p> 文洲子吐了吐舌頭,“張所長還說,省廳在找你呢?!?p> 林誠笑了笑,“我手機關了,一切等回到新城再說?!?p> “他們怎么知道是我們帶走的王夏?”
林誠聳聳肩,“張軍和李老板行動很快,證據(jù)絕沒有留下,但是我查這件事這么久,要將王夏帶走也沒避開沈新區(qū)派出所的人,省廳不是傻子,很好猜測?!?p> “那怎么辦?他們會來搶人嗎?”
“總得有個理由吧,說王夏和綠城有關系,但王夏還和我們兩起刑事案件有關呢,按程序來說,刑事優(yōu)先,必須要等我們審理完結(jié),才能將人轉(zhuǎn)遞給省廳,除非他們能拿出什么額外優(yōu)先的理由來。”
文洲子推了推身側(cè)的王夏,“喂小朋友,你到底和綠城有什么關系,給我透個信兒唄?!?p> 王夏銬著手銬,端坐在車座上,閉著眼睛開口道:“林隊,你說會幫我伸張正義到底算不算數(shù)?”
林誠邊開車邊點頭,“算啊,我是警察不為百姓做主還配當警察嘛?!?p> 文洲子笑了一聲,安慰王夏,“你放心吧,咱們林隊最是說話算話的,除了不給我漲工資其他的都就沒有不做到的。”
說到此,文洲子電話響起,對方是小A,聲音很急切:“文姐,林老師和你在一起嗎?”
“在啊,開車呢。”
“告訴老師,王燕春的身上發(fā)現(xiàn)了尹武的DNA。她幾年前的報警絕不是無中生有,尹武,是真的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