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老店現(xiàn)代化
又是一輪喧囂，晨曦灑在了屋中。
“起床了！媽呀，都這個點了，好像起的有些晚了……”
“嘛，用得著這么早起來嗎？大清早嘀嘀咕咕的?！?p> “是不是今天不用準備？好像是這么回事。”
剛反應過來的張段杰，用力伸展了一下上身，這不用早起的感覺還真的有些不適應，畢竟早起都成習慣了。
“再睡個回籠覺吧。”
“破小熊！走啦！”
“張一半！睡覺！”
竄到手機屏保上的張小熊立即將鬧鐘取消，半夢半醒的樣子身體搖搖晃晃搖晃的，不覺讓人發(fā)笑。
“還敢笑話本熊！這大清早的4點30分，也太早了吧，都吵到本熊了，你，趕快趴下！”
“不行！睡不著了！出發(fā)！”
“嘛，8點怎么樣？”
“8點？太陽都開始曬屁股了！”
它不依不饒又嘀咕了幾句，張段杰索性沉默了，最終只得轉移起了話題。
“要不，今天多做幾個鹵菜吧。”
“真是的！簡直一個工作狂，給本熊趴下睡覺去，才不要出門！唔……求……”
張段杰不理不睬洗漱穿衣，利索地拿上手機跨上了小電驢，一路朝南，直奔縣城南邊而去。
過了小橋，入眼滿是推平的瓦礫堆和長起高高野草的田地。
穿過這條水泥路，一拐彎就是最新拓寬的公路，路上盡是趕早錯峰去省城市區(qū)的車影，再過一個小時他這大轉彎可沒法轉。
逆向而行的他，趕快加上油門，轉瞬間便來到了數(shù)公里外，縣城南邊的批發(fā)市場。
幾個攤位依次晃過，些許食材全部采購完，等再跨上小電驢回到店堂，已是八九點的樣子。
一番忙活，兌上老鹵，關火待涼已接近晌午。習慣的勻兩三勺鹵湯，外加一把掛面，剛準備掏出手機休息片刻，才注意到手機一直在狂震不已。
“不對！不對！”
“工作狂，都震動了你多少次了，竟然不理睬！聾了嗎？可惡！”張小熊怒吼的聲音，整個臉都腫漲成了紫紅色。
“新料加的太多，還都沒有烘干，層次怎么出的來！笨蛋！”
聽著張小熊一頓數(shù)落，餓的不行的他，嗦了兩口白凈的掛面，這才有力氣回懟。
“停，這里說錯了，必須得小煨十分鐘才夠彈牙，后面的味道也需要慢慢地浸出來?！?p> “哼！你才不對呢，經(jīng)過本熊仔細查詢，光浸的話，得一天以上的時間，還得加上些許的佐料才行?！?p> “要不加點一點香怎么樣？”
“才不好呢！”
“呵呵，你這說法，就是被數(shù)據(jù)給蒙蔽了，給忽悠了?！?p> 說完他隨手戳戳熊臉，“哼，你自己聞聞。雖這香少了點，但這勁可不差呀！”
張小熊在屏幕里學模學樣的抱著一碗掛面，好奇的眼神看著這個貼圖，最后眼睛亮了起來。
“嘿嘿！就像這碗面，這鹵水要少了香氣那再大的勁，有什么用呢？不信你試試加一點香怎么樣？”
上頭的張段杰，立刻爬上了閣樓，一番尋找之下才找到。
“沒過期，加就加！嗯……好像更有勁了呢。嗯？好像……”
“哎，真的是的！蠢材焉!”張小熊甩著胳膊畫著詛咒的小圈圈。
“我信了，好吧！那……接下來就交給時間了。”
安靜了，閑下來的他，終于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了。
但好景不長，正玩著帶勁，手機屏幕上突然霸滿了整個熊腦袋，一瞅著時間已經(jīng)快三點的樣子。
“別玩了是時候收快遞了，張一半！”
“嘿，你還真給我改名字了。還早還早，還沒到點呢?！?p> “還沒有玩夠呀！關機！”
哎，這回任其怎么努力，是絕對拗不過張小熊的。
無論他如何嘗試，手機依舊是黑屏一片。悻悻然丟開了手機，不再嘗試。
“把本熊帶上啦！”桌角邊的破爛智能手表突然亮了起來。
“開機！”
通過側門，來到小橋邊，他四處張望著，那樣子傻極了。
“我沒有看到什么快遞呀，不會那么早吧？”
“不早了，不早了，也就30秒鐘的時間快到了?！?p> 不知從何處飄來的張小熊的聲音，無心理會，繼續(xù)努力地看著遠處的車影。
“我怎么沒有看到。呀！今天老廖家的魚丸獅子頭賣的真好呀?！?p> 話音剛落，遠處那間喧鬧店鋪的人群外，可以看到緩緩而來的車影，是一輛電三輪，一個飄逸的甩尾即刻來到了橋邊。
“不就是15點06分32秒嗎？”
看著手機屏幕中的那行小字，迎面走來的快遞員，抱著一個很沉重的藍色箱子。
“張氏烤鴨？張先生，對吧？”
“嗯。”
目送著那位身穿黑色工作服的快遞員駛離，張段杰盯著箱子看了許久。
“在嗎？張小熊，這……這么死沉的！”
“在在在！不沉怎么能保證它的新鮮？”
手機亮起，張小熊擰了擰手，干勁十足的樣子已經(jīng)換了一身新裝扮，隨后跳出的動畫演示起如何拆開箱子的方法。
“里面有保溫材料，本體還有一些保護的氣體，當然會那么重了呀。先按藍色的按鈕恢復氣壓平衡，再按壓把手至水平位置，以釋放氣體。
本熊提示：凍傷警告，里面的溫度目前應該還在零下24度?！?p> 拆完精致的急凍包裝，張小熊就摸魚去了。當即明白它意思的張段杰，自己去倒騰早就準備好的爐具。
拍著堆放干燥的木料，碼放些許在順手的地方，隨手幾根搭著細條一引火，先丟進爐中反手就在工作臺前進行著最后步驟。
一甩剪刀咔嚓剪開袋子，洋溢的香氣，實在是太美妙了。指間滑過表面，貼在鼻前，新鮮的觸感，沒有異味，一切恰到好處。
抓緊時間做起了最后的幾步工序，待一切到位最后取出一套掛鉤，一燙熱水甩了甩對準位置，一反一插一勾，好嘞！
兩只鴨子汆起來很快，沉淀的感覺看來藥泡、掛漿、悶頭的步序做得很不錯。
架在桿子上來到爐邊，再次添柴，直到炙熱的感覺傳遍爐子。
“是時候了！”說著反手往爐中再多加了許多木材在四周，使勁的拉動風匣，大量的空氣涌入爐中，揚起的煙塵在鐵門之前，讓人難以靠近。
“溫度到了?！?p> 拍了拍手，抓著一塊濕抹布立刻跳了進去，隨機打開了側門，讓爐內的溫度稍微緩和一點。努力保持著這個溫度，添柴、加風、通風、排風、排氣，慢慢的香氣一點點地溢出。
干完這些，坐在冷水堆邊的張段杰，掏起冷水迎頭澆下，“爽快！”
“怎么樣？張小熊，我干的還不錯吧?！?p> “嗯，蠻扎實的，就是你這……加的太勤快了一點，這溫度還是高了一點?！?p> “你又沒紅外攝像，說個啥？”
“看你這動作就知道了，上代使用者本熊可看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擺在遠處的手機，跳動的張小熊顯得很是活躍，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布谷！布谷！”
響起的鬧鐘，已在后堂喝水歇息的張段杰抬頭看了一眼，還有10分鐘。
“準備開爐嘍！”
說著拿起金屬托盤放到在架子下，兩根鐵桿一挑，散發(fā)著熱氣的烤鴨，焦黃的脆皮略帶一點深色，整個房間里揚溢著果木的獨特香氣。
“可以呀，這批成品至少提升了20分?！睆埿⌒苁治枳愕傅模煌５靥咸?。
而張段杰已經(jīng)穿戴好了大飯兜，戴了一頂網(wǎng)帽和口罩，擼上了一次性手套，快步?jīng)_到窗口邊，這時間剛剛好，一分不差一分不少。
熟練的吼了一嗓子，“開市嘍！”雖然沒有什么人，但是依舊把鴨子掛在了桿子上。等忙碌完這些，才發(fā)覺墻角根竟然還站著的一個人。
“呀，來了，這么早?”
“我都看那么久了，張哥哥，來半個吧?！?p> 說完陳慧便從側門離開，繞回了窗口的位置刷著手機等待著。
店堂里刀起刀落，張段杰正在忙活，又一陣熟悉的聲音傳了進來。
“呀，小張，開市了，今天生意不錯，還要排隊！”
“是老吳呀，嗨，都是熟客，您稍等一下，馬上就好?！?p> “沒事，沒事，今天我們家來了一老朋友，吵著就是要吃你們家，所以來一只。”
“好咧！”
“話說小張，今天方便切片不？”
“得嘞！”
“今天我保準給你切的漂亮?！?p> 夜深了，張段杰翻著大餅趴在枕頭上，睡意卻不曾到來。整個人煩躁到了極點，索性刷起了手機，卻發(fā)現(xiàn)正在后臺刷著網(wǎng)劇的張小熊。
“咦？還在？看來睡不著不只是我一人?！?p> “別影響本熊學習！話說，睡不著，是吧？找在線陪聊，是吧？付錢！”
“你！張小熊，你小網(wǎng)站看多了是吧！張口就來，是吧！給你，反正就剩一元錢了！”
“算了，本熊現(xiàn)在心情好，不惹你了，這次免費呦。”
“你說……今天這爐烤鴨的味道會怎么樣？”
“本助手出馬，保證沒有問題。”
“知道愛說話的小熊嗎？借我搓搓。”
有一句沒一句的，看著張小熊趴在屏幕一側，一副乖巧的樣子，隔著屏幕隨意地戳起了它那胖乎乎黑幽幽的小短手。
“好玩，真逗，哈哈！”
“無聊！告辭！”
手機屏幕立刻變暗。
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也不知道轉了幾回，心里的忐忑不安還真就是無盡循環(huán)。
這次豪賭是不是最后的瘋狂，所選擇的道路又是否正確，說實話一點也沒有譜。
“數(shù)羊吧，老法子還是最管用的，一只……二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