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江副廠長
從化肥回來,已有幾日,在化肥廠里的遭遇王平?jīng)]有告訴任何一個人。
對于處理辦法他也想過,寫信舉報,聯(lián)系記者上報。
但這兩件事,王平不敢做,也不能做,對于一些傳聞,他是有所了解的,比如半路截信。
這幾日里大部分時間,王平去田里做農(nóng)活,以及在父親的要求下,復習各種書籍,準備迎接未來的各種考試,以及最重要的高考。
他也有自己的想法。他的想法是在縣里找一個發(fā)財?shù)姆椒ā?p> 常話說,有錢有權,才不會被人欺負。
身在農(nóng)村的他,首先想到了農(nóng)產(chǎn)品。
不過二道販子他是做不了,當前農(nóng)產(chǎn)品施行的是統(tǒng)購統(tǒng)銷,統(tǒng)一由國家收購,由國家分配銷售。
給王平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做這個。
田里種的不能動,田里跑的與水里游的是可以動。
以前王平上學時,經(jīng)常聽別人說,田野里經(jīng)常有大魚,去揀就能揀到。但是這些大魚多出現(xiàn)在下暴雨后與水庫放水后。
因為田野與水溝里根本容不下大魚的生長,只能容得上小魚。
“算了,不想了,這些賣賣魚之類的還是算了吧,真是不想做。”王平自語道。
其實最重要的賺不到大錢,只能賺一些小錢。首先捉來的魚有大有小種類多樣,其中以小的居多,規(guī)格肯定沒有別人專門養(yǎng)的好。
自己吃還好,賣給別人肯定會被壓價,當前物價是0.1元錢,可以吃一頓飯,一條魚只能賺點零花錢,除非走量。魚又不是批量養(yǎng)殖的,是不可能走量的。
搞養(yǎng)殖發(fā)家,沒有好幾年是起來不,幾年時間,他舍不得浪費在農(nóng)產(chǎn)品上面。
坐在他不遠處的少女,王梅好奇的問道:“哥,算了什么?賣什么魚?。俊?p> “沒有,我是說等下去縣城里看看,看有什么好玩的。”王平坐在椅子上轉(zhuǎn)移話題道。
“哥~,”少女水汪的眼睛望著王平,甜甜小嘴開口說道:“我也想去,帶上我吧。”
“好。”王平望了一眼王梅道。
十幾分鐘后。
兩人從社長家借來一輛自行車。王梅坐在后坐上,纖細的雙手抱著王平,嘴里不安分的說著家常。
誰家的女兒,又來沒有來上學了,聽說是回去嫁人了。少女的嘴中吐出,當今每天都在發(fā)生的事。
騎行半個小時后,兩人來到了小縣城。
東陽縣是國內(nèi)中部地區(qū),一個普通的小縣城,小縣城與周圍其它幾個縣城組成了陽城市。
雖然陽城市是國家三線建設時投資地區(qū),但因為不是省城。只有一些少量的投資,建造一些武器工廠,以及一些汽車制造配套廠。
東陽縣最近幾年唯一建設投資,是一輛自行車廠,以及一家化肥廠,這些就是東陽縣的全部的工業(yè)體系。
王平推著自行車行走在小縣的街道上,他的目光仔細打量小縣城,看能不能找到發(fā)財?shù)臋C會。
縣城說是縣城,但卻還沒有后世一個鎮(zhèn)大,兩人很快穿越大半個縣城,來到妹妹的學校,東陽縣第一中學。
王平依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有價值的信息,連一個招工告示都沒有,更別說其它有用的消息。
“哥,前方就到一中了?!鄙倥跗降囊路_心的道。
“嗯,好久都沒有來了?!蓖跗介_口道。
東陽縣第一中學,是一所集高中初中一體的學校,同時也是東陽縣最好的一所學校。此時一中高中還沒有放假,學生們?nèi)匀辉谏险n。
從兩邊教室里時不時傳來學生的讀書聲,其中有不少復讀考生。隨著一聲鈴聲宣告的下課,校園熱鬧起來。
王平遇到幾個在復讀的同學,這些同學大多都是一些干部的子弟,農(nóng)村復讀考生幾乎沒有。
學校告示窗的柳城鐵路局的招工通告,引起了王平的注意,王平仔細一看,上面的各項條款,他都符合,似乎就是為了他量身訂做的。
“哥,你想去開火車嗎?”妹妹看著向雙眼直視告示的王平道。
他在思考這個招工告示,能為他帶來什么,突然間他想到了,一次出遠門的機會,去特區(qū)發(fā)財?shù)臋C會。
同時他又想到一名地產(chǎn)大佬,這名地產(chǎn)大佬在過幾個月就要發(fā)財了,而他可以借助他的能力發(fā)財,混個幾十萬還是有可能,而且大佬背后的關系可以利用下。
“我決定了去開火車,成為火車頭?!蓖跗叫χf慌道。
自從王平穿越來到這里的第二天開始,他就在腦海拼命回憶大佬發(fā)家創(chuàng)業(yè)的方法,并把他們的方法與時間點深深的記在腦海里。
說不定,這些方法就會變成他發(fā)家致富的方法,但想到現(xiàn)在,沒有一條方法可以借用。
“好啊,哥啊,那樣哥就有錢供我上學了,聽說開火車的每一個月有近30元的高工資。”少女喜笑開顏的說道。
“我一定讓我妹妹出國留學,去上世界最好的大學,怎么樣老妹?”王平摸頭笑道。
“那當然是好極了,哥,我只要勝利考上中專就可以了。那快快回去拿畢業(yè)證去報名?!鄙倥劬Πl(fā)著光催促道。
“走起,上什么中專,告訴你現(xiàn)在上中專,就是49年入國軍?!蓖跗秸f出一句現(xiàn)在網(wǎng)絡用語。
“哥,說話注意點?!鄙倥驍嗤跗降脑挼?。
“好,我知道?!蓖跗阶笥铱匆谎鄣馈?p> 少女坐上自行車后坐,他騎著自行車向著家里而去,自行車車輪飛快的轉(zhuǎn)動,兩邊的街道向著后方移動。
來到泥沙路,這一條泥沙路是王平回家必經(jīng)之路,同是也是化肥廠所在的道路。
這時,從化肥的大門外跑出一名男子,這名男子是江副廠長。一套中山裝沾滿人灰塵和點點滴滴污水,更像是從垃圾里揀來的。
一雙破舊的解放鞋上面沾滿污水,胸前掛著一只鋼筆帽,鋼筆帽下方的鋼筆頭不知掉在什么地方了。
他臉上圓圓的眼鏡也布滿了灰塵,讓他世界不在明亮起來,如同陷入了黑暗中。
他發(fā)現(xiàn)了面前的王平,他伸手向著王平大叫道:“小同志停一下,我有事要和你們說?”
“哥,后面有人叫我們停下來?!弊诤蠓矫妹瞄_口問道。
“不要理他?!蓖跗介_口說道。
以前王平不知道他是敵是友,但是現(xiàn)在他知道了。他父親的事,他口口聲說他會處理好的,是處理好了,把事情處理消失了,就如同沒有發(fā)生一樣。
看著遠去絲毫沒有停下車的王平,江副廠長不由的嘆了一口氣。
王平回到家后立刻拿起畢業(yè)證、照片去縣里的勞動局去報名,而這一切忙完后,已經(jīng)到晚上七點了。
晚上吃過晚飯,天已黑,群星與月芽高高的掛在天空中,孩子們在離村莊很近的田間小路上放著野火玩,借著野火哈哈笑笑的玩耍著,打鬧著。
王平坐家門口,一會看著天上的群星,一會看著不遠處孩子們。
田野里的一點亮色的光芒,順著田間小路移動起,是一束手電筒的強光,手電筒后面一輛二八自行車向著村里快速的移動。
五分鐘后,手電筒射出的光輕移到王平身上,又快速的移開照向別外。一張讓王平不高興的臉出現(xiàn)在眼前。
“你來做什么?”王平站起來如臨大敵的說道。
“小同志,我想見見你爸爸,向他說聲道歉,可以嗎?”江副廠長小心的說道,生怕王平拒絕道。
“不行,見了又有什么用,還不如不見?!蓖跗焦麛嗟木芙^道。
“也對,小同志,我怎么還沒有臉在見你爸爸呢,這是對你爸的賠償?!苯睆S長小聲道。
他伸手從身上取出3張如同錢幣大小的紙張,遞到王平面前。
“賠償有什么用,難道在你們的眼里,什么都能用錢來賠償嗎?錢就那萬能嗎?”王平反問道。
“對不起,小同志我知道賠償對于你們來說沒有用,但是我想這些,能幫助你父親。”江副廠長一把抓到王平的手,手中的東西強塞到他手里。
王平拿上來一看,是1981年發(fā)行的100元三年不記名國債。三張總計是300元,合一名工人10個月的工資,這些錢對于父親的賠償是多的。
“為什么?”王平看著手里的國債不理解的問道。
“小同志,這是我應該做的,你放心,我一定會還你父親正義?!苯睆S長雙眼反著光道。
“我相信你會。”王平道。
這句話他只是說說給他聽而已,王平不是小朋友了,這個社會他知道的,一個吃人或者被吃的社會。
“小同志,我要回家了,我家的孩子還等著我在,還有我不是什么副廠了,以后你叫我江海峰同志吧?!苯睆S長心酸道。
“沒事,你以后會成廠長的?!蓖跗降?。
對于江副廠長的話,他已經(jīng)相信了一半,因為欺騙他能得到什么,什么都得不到。這個世界好人好的要命,壞人壞的要命,王平覺的江副廠長是前者。
他目送著江副廠離開后,他坐在椅上了,看著手里的國債。他本來是不想收下的,但想到接下來的行程,多一筆錢,總是會有用的。
一名少女躲木門后面偷聽,王平并沒有發(fā)現(xiàn),在他說第一句話時,她就已經(jīng)躲在木門后面偷聽了。她以為是女娃的來約他哥出去玩呢。
“哥,”少女走出來道。
“怎么了?妹?!?p> “他們?yōu)槭裁匆圬撐覀?,我們過的這么可憐,還要欺負我們,這是為什么?”少女不明白問道。
“因為我們是農(nóng)民?!蓖跗讲蛔鋈魏窝谏w道。
“哥,農(nóng)民就要被欺負嗎?不是說農(nóng)民與工人是國家的主人嗎?”
“不,因為農(nóng)民是弱勢群體。社會金字塔最低層的,從來都是被欺負的?!蓖跗浇忉尩?。
“哥,我聽不懂?還有以后,我絕對不要成為農(nóng)民?!鄙倥畧远ǖ牡馈?p> “農(nóng)民不可怕,可怕是農(nóng)民是一個弱勢群體。別人欺負他們不敢反抗,欺負他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會。還有不要和媽說,我不想她知道。”王平道。
好,我不說?!鄙倥f道。少女的大眼睛一閃問道:“哥,那錢怎么辦?”
“你一百,我兩百怎么樣?”
“成交。”
隨后的幾天里,王平去縣城里參加考試,考試完成后,去縣里的人民醫(yī)院體檢。一個月后自愿表發(fā)下來后,他才知道他考上了,害得他如同年參加高考一樣,心直跳。
4月中旬,王平收到《錄用新工人通知書》,王平成為了一名鐵路上的工人,國企鐵飯碗。
這一張通知書讓王平的父母高興死了,遇到人就驕傲說他的兒子要成為工人同志了。
工人同志一個多么光榮的稱呼,多希望能直到永遠。。
他的父親睡覺都能笑醒,但王平絕對不會告訴他們,他只是為了去特區(q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