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前奏
意大利,波濤菲諾,splendid酒店。
曼斯在自己的套間里,端著一杯蘇打水,用食指和中指比了一個頗為滑稽的姿勢:剪刀手。
但是剪刀手并不是為了擺pose,只是為了拓開面前的木制百葉窗,偷偷往外窺探。
他的套間面對熱內(nèi)那亞灣,在這間酒店里是視野最好的,此刻翻飛的落葉中,一輛黑色的羅爾斯··羅伊斯轎車盤山而上,進入酒店的黑鐵大門,在不遠處的小樓前停下。
splendid最大的套間是一整棟樓房,據(jù)說是古時候的修道院改造的。
古樓前的院子差不多滿了,一輛蘭薄基尼跑車,一輛老式的捷豹房車,一輛大眾到極點的豐田,甚至還有一輛山地自行車靠在墻邊。
司機拉開車門,用手遮擋在車門邊框上緣。一只金色的高跟鞋穩(wěn)穩(wěn)地踩在地上,修長干練的小腿有著令人驚心動魄的美感。
“第五位校董,是位令人驚艷的女士。你就是為了偷看他剛剛一直站在這里吧,不怕你老婆知道嗎?”
昂熱突然出現(xiàn)在正在窗前偷窺的曼斯教授身后,調(diào)侃了一句。女人鉆出轎車,確實令人驚艷。她只有20多歲的年紀,卻有30多歲的眼神,化著歐洲貴婦的妝,蒙著黑色的面紗,穿這昂貴的套裙,外面罩著裘皮坎肩,冷淡的環(huán)顧四周之后,昂首挺胸地進入小樓。
曼斯沒有回復昂熱的話,一直盯著她直到她進入了樓底。
“你在守夜人論壇上為路明非下注了1000美金?”昂熱又問。
“我本來想要下注一萬的,可是想起存款都在我老婆手上,我私房錢就只有那么多了?!?p> 昂熱點了點頭,從曼斯教授的目光中似乎明白了什么,隨口調(diào)侃了一句“結婚的男人真是麻煩,待會好好想一想應付校董們的說辭吧?!本碗x開了。
會議室的房門被推開了,進來的漂亮女士叫伊麗莎白·洛郎,她的家族是歐洲最大的辛迪加之一,從事礦業(yè)和金融業(yè),她的父親死于空難,所以不得不中斷在皇家美術學院的學習繼承家業(yè)?!?p> “嗨,麗紗我的孩子。歡迎,到的很準時?!卑簾釓墓艠抢锎蟛匠鰜恚蛑F婦,或者說貴婦似的女孩張開雙臂,“你長大得太快了,變得也太漂亮了。我還記得你在伊頓公學上學時,穿著校服的樣子?!?p> “謝謝你,昂熱。”女士彬彬有禮地和男人行貼面禮,“那是你足有八年沒有見我了,你還是老樣子,時間在你身上看起來是停止的?!?p> “對于一個老人來說,時間是會慢那么一點點的?!卑簾嵛⑿?,非常紳士地伸出一只胳膊。
女士挽著他的胳膊上樓,像是老邁卻依舊英俊的父親挽著初入社交圈的女兒。
“其他校董得多久?”曼斯問。
“每年校董會的時長都不同,有時候只要區(qū)區(qū)十幾分鐘,有時候卻長達幾天,校董們投資卡塞爾學院都不是為了錢,他們都是,”昂熱頓了頓,“屠龍世家的秘黨??!”
曼斯微微點頭,“看來校董們對此次夔門事件異常重視?!?p> “生命如風流轉,世界不滅如剛巖;親人啊,你今離開我們,隨風遠去,你的靈魂圣潔,將在主的肩上被輕輕撫慰……”
唱詩班在外面反反復復唱著這首歌,歌聲空靈得就像離群的鳥。
如山如海的蠟燭光,這是曼斯一生里所見的最多的蠟燭,蠟燭像是叢生的荊棘,燭光圍繞著他。
十字棺平躺在燭光中,這是一具加厚的硬木板,上面掛著銅鎖。
“曼斯!校董會的電話來了,請你進去列席會議。”昂熱敲響房門。
“好的,我已經(jīng)準備好了?!甭鼓仄鹕?,給自己系上領結,對著鏡子冷淡地笑笑,“重要的事情他們都說完了吧?輪到我我這樣的配菜出場了?!?p> “不,我猜,你是今天的主菜?!卑簾岬吐曊f。
會議室并不像想象中的寬敞明朗,有著錯落有致的落地窗讓屋內(nèi)明亮別致。
反倒是在一間有些逼仄的石屋里,會議桌也看上去是花崗巖砌成的,像是僧侶苦修的地方。
曼斯環(huán)視了桌邊的人,微微點頭行禮,坐在了最下首。
除了昂熱校長還有被稱作麗莎的年輕女士,剩下三男一女。兩個男人都很老了,老的無法辨別年齡,都是挺括的黑色西裝,深紅色的手帕塞在上衣口袋里,一個拄著拐杖,,而另外一個手里卻捻著一串僧侶用的串珠。
另外一男一女要年輕很多,男人大概只有40歲,居然穿著一身明黃色的緊身衣,面前擱著他的自行車頭盔,不難想象樓下那輛自行車是誰的,不對比那些豪車,即便對比那輛豐田,他的交通工具確實有點落后。
而另外一個年輕得有點夸張,是個大約16、17歲的女孩,一頭淡金色的長發(fā)整整齊齊地盤在頭頂,一張還帶點嬰兒肥的小臉表情嚴肅,一雙深綠色的瞳孔,像是個精美的娃娃,戴著一雙白手套的管家昂首挺胸的站在她背后。
“介紹一下,各位尊敬的校董。曼斯·龍德施泰特教授,本次夔門計劃的負責人,現(xiàn)在由他向你們匯報整個過程?!卑簾嵝iL向著曼斯伸手。
桌邊響起了禮貌的掌聲。
曼斯教授清了清喉嚨準備開始陳述事先準備好的,從進入三峽瞿塘關,到最后用深水炸彈的炸死龍類的整個經(jīng)過。
但是卻被一位杵著拐杖的老人,用拐杖敲擊了一下地面粗暴的打斷了。
他是在場的曼斯教授唯一認識的人,因為他的侄子凱撒·加圖索在校園內(nèi)很有名,但他的樣子蒼老的不像一位中年人。
“我們時間不多,就想要聽兩點匯報,一你們在青銅之城的收獲,還有路明非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本次任務中?在本次事件中又做了什么?”弗羅斯特·加圖索的嗓子像是破風箱,還卡著老痰般,呼呼的抽著風。
曼斯教授看了一眼昂熱,這個變故事先并沒有準備過,他以為校董會不會那么的關注一個新生,并且早就在事先想好了,就說路明非是中國本地人,對瞿塘關比較熟悉,于是特編入了此次計劃。
但校董會明顯也是有耳目的,應該是聽說了一些東西。
“我們在殺死了那個龍侍后,派人重新進入了青銅之城,找到了一個黃銅罐,里面應該是一顆龍卵,至于路明非,可以說是他一個人殺死了那個龍侍......”
曼斯教授是一個很正直的人,既然上面問起來了,即便是一個新生他也不想搶走屬于路明非的那份功勞。
但是一旁的昂熱的臉色頓時變的頹唐了起來。
校董會在富士山事件中就對路明非血統(tǒng)是否穩(wěn)定,產(chǎn)生了懷疑態(tài)度,現(xiàn)在曼斯這個家伙居然一五一十的將路明非如何牽制住這個龍類,讓摩尼亞赫號引爆深水炸彈的細節(jié)全部說了出來。
這不是豬隊友么?昂熱醉了。
校董會在坐的成員聽完曼斯教授的陳述,除了伊麗莎白·洛朗,其余的成員卻都沒有因為這個年輕人優(yōu)秀果敢的表現(xiàn)而眼前一亮,而是面帶沉重。
“昂熱,我早就說過路明非應該進行一些測試,在富士山事件中,他的行為就非常的激進,這不是一個新生能夠表現(xiàn)出來的?!备チ_斯特終于說出了他內(nèi)心的想法。
“你們是害怕他激進失控的行為,傷害到同伴?但是現(xiàn)在他還沒有表現(xiàn)出明顯失控的行為?!卑簾岱磫?。
“歷史的教訓讓我們不得不重視這種事件發(fā)生的可能性?!?p> “那剛好,尊敬的校董們,還有三個小時后將是卡塞爾學院的‘自由一日’路明非也參加了,讓我們看看,他的行為是不是真的非常危險?眾所周知,血統(tǒng)不穩(wěn)定的混血種,在戰(zhàn)斗中是最容易失控的。這場同類之間的競技,應該具備一定的觀察意義,大家覺得如何?”
伊麗莎白·洛郎剛剛在聽到曼斯教授剛剛對路明非在三峽江域獨自面對龍類時候的場景,眸子里就充滿了興趣,聽昂熱這么一說,頓時點了點頭,這個年輕人似乎很符合貴婦的胃口,她很期待路明非接下來的表現(xiàn)。
也許如果足夠出色的話,可以讓他來給家族效力,畢竟父親因為空難而死前最后的愿望就是能抱孫子和洛朗家族有足夠優(yōu)秀的子嗣,也許這個年輕人足夠優(yōu)秀的話可以委屈一下自己的身子,畢竟好久沒有聽到像曼斯教授描繪的那般出色的年輕人了。
其他校董也面面相覷,似乎可以接受這個提議。
弗羅斯特不禁緊皺眉頭,沉默了很久,良久才開口:“如果路明非在自由一日中有任何的過激舉動,那么昂熱你沒話說了吧?”
“是的,我將自愿配合接受校董會調(diào)查。”
三個小時后,昂熱呼叫諾瑪將學校的監(jiān)控投影到會議室的墻壁上。
而畫面中,路明非所在的301宿舍門口,此刻兩隊全副武裝的人員,正在夜色的掩護下疾馳向301宿舍的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