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天宗?”
出了了凡城坊市,陸瑤真才出聲詢問。
“那便是我們的宗門?!?p> 老道一句話說得如此溫柔纏綿,凌亂頭發(fā)遮掩下的眼中,眼神也成了和風(fēng)。
陸瑤真不禁疑惑,宗門……到底是什么樣的地方?
“夷者,平也,曾經(jīng)的夷天宗是定南靈界的頂級大宗。在夷天宗的光芒之下,所有宗派勢力黯然失色,可以說,定南靈界是夷天宗的定南靈界?!?p> “那器宗呢?”聽語氣,似乎器宗亦是頂尖宗門,又何以談得上“夷天宗下所有宗門黯然失色”?
“因?yàn)椋覀兯谥厥囚撕挽`界……夷天宗,早已不復(fù)存在了。”
他臉上只有淡淡的惆悵,可陸瑤真卻分明感受到他皮囊下洶涌的悲慟。
陸瑤真動動唇,到底無法感同身受,找不出合適的安慰。
“背靠大樹好乘涼,如今的夷天宗再也不復(fù)昔日輝煌。小丫頭,你可后悔跟為師走?現(xiàn)在反悔……”老道停頓片刻,呵呵一笑,“反悔也晚了!”
陸瑤真看著他耍賴,無奈寬慰,“我不走,師父帶我走出山村,我跟著師父?!?p> “好好好!”老道欣慰大笑,“現(xiàn)在,隨師父歸宗!”
歸宗?
宗門不是沒了嗎?
懷著疑惑,陸瑤真隨著老道踏上他銅錢法器。
不過半個時辰,他們就已到達(dá)目的地。
他們眼前是龐大的山群,一座座山峰崢嶸聳峙,滿山遍野的翠與裸露的巖石交錯,塑造出野性生動的畫面。
但……這樣的地方,一看就是人跡罕至吧。
不過陸瑤真不清楚修仙界是否與凡人界一樣,猶豫著開口,“這里……”
“這里看起來沒什么靈氣,所以修士基本不往這邊來,很安全!”老道驕傲挺胸。
陸瑤真探頭,想要找出建筑物的蹤跡,“我們的宗門是藏在山里嗎?”
“是山里?!?p> 他帶著陸瑤真七拐八拐,來到層山掩映之中,最后直直往一處山腳落去。
兩人從銅錢下來,老道徑直走向一塊巨石。
“跟著為師走便是,”老道解釋,“不會被撞?!?p> 毫無阻礙地穿過巖石,背后就是一個寬敞干燥的石洞,兩側(cè)石壁上鑲著明石,映得此處亮如白晝。
石洞蠻寬敞,但也單調(diào)。
她不知道的是,她所見的高山、石塊、石洞,皆藏著數(shù)不清的陣法,幾乎是一步一險。
沿著七彎八岔的石洞前行許久,眼前豁然開朗。
入目是一片廣闊的田野,田野盡頭是幾間低矮的茅屋。
除開看不到天和太陽,這樣的場景陸瑤真再熟悉不過。
而且,這里是在山腹之中,四四方方的土地上籠著光罩,模糊不清,不知里面是什么。
總之肯定不是莊稼。
雖然知道夷天宗已然落敗,但也沒料到會這樣……嗯……樸素。
這哪里是宗門啊,簡直是個村落。
哦不對,村落都比這里房子多,至少還有青磚瓦房呢。
“師叔?!?p> “師叔!”
兩個年輕漂亮的姑娘從遮掩著的田地中走出來,打頭的那個如雪山神女,一身白裙,氣質(zhì)冰冷,連發(fā)尖都似染著霜雪。她雙眼并非黑色的瞳孔,只是一片雪白。這模樣看著本該有些滲人,卻與她氣質(zhì)相映成彰,只讓人覺得干凈漂亮。
后面的那個個子要稍顯嬌小些,頭發(fā)梳成一根根俏皮的小辮兒,底端墜著銀色葉子,藏藍(lán)色的上衣下裙,左右腕子上圈著好幾根銀鐲,她雙目靈動,笑意滿滿,兩邊臉頰上各一個淺窩,圓圓臉,活潑俏皮。
老道頷首,“吟霜,麥麥,就你們在嗎?”
厲吟霜點(diǎn)頭。
麥麥嘻嘻一笑,“唉呀,他們一向是不著家的。”
“你不也愛往外面跑?”老道挑著眉,笑容生動,臉上褶子層層疊起,“只有小吟霜才是常待在宗門?!?p> 麥麥眼珠子靈動一轉(zhuǎn),不接他的話茬,轉(zhuǎn)而朝陸瑤真走近,“師叔又帶了個小可愛回來呀!”
厲吟霜看過來,薄唇微啟,“這是?”
“對了,瑤真,這是你大師姐,厲吟霜,你三師姐,麥麥?!崩系览死樱瑢㈥懍幷孀尩角懊?,“這是你們的小師妹,我的弟子,陸瑤真?!?p> 厲吟霜朝她點(diǎn)點(diǎn)頭,“小師妹?!?p> “小師妹!”麥麥興奮揮手。
“你還有幾位師兄師姐,二師兄布澤,四師兄李玉歌,五師兄白寸心,六師姐曲夢。
一大串名字聽得陸瑤真暈乎乎的,她皺著眉,認(rèn)真地想把它們一一記下。
“不用記得這么辛苦,以后慢慢兒會認(rèn)識的。”麥麥看著她嚴(yán)肅的小臉,手蠢蠢欲動,她也沒有克制自己,果斷伸手。
陸瑤真下意識想躲,她速度快,但麥麥比她更快,雙手精準(zhǔn)地落到她臉上捏了捏,麥麥滿意了。
“嗯……瘦了點(diǎn),得好好補(bǔ)補(bǔ),不過,小師妹反應(yīng)很快嘛!你可要快點(diǎn)通過考驗(yàn)呀,師姐很看好你喲?!?p> 考驗(yàn)?
陸瑤真心中微動,轉(zhuǎn)頭看向老道。
老道抬手打斷喋喋不休的麥麥,“好了,有什么話也不急著現(xiàn)在說?!?p> 他揮手讓兩人離開,領(lǐng)著陸瑤真往一間茅草屋去。
茅屋內(nèi)裝飾極為簡單,他們所在的外間里只有一張桌案,兩邊擺著竹墊,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空蕩蕩地,簡直不像住著人。
他憑空拿出一套茶具,給她斟上一杯熱騰騰的茶水,接著解釋道,“不管任何宗派、勢力,都不是說進(jìn)便能進(jìn)的,毅力、資質(zhì)、氣運(yùn),總要有能支撐你在仙途上前行的東西?!?p> “那……我現(xiàn)在是不是還不能叫您師父?”陸瑤真捧著精致漂亮的杯子,一口氣喝下大半熱茶。
乍一聽到這個消息讓她有片刻的迷茫,很快她又想起如今自己本就孑然一身,無處可去,失敗也不過回到現(xiàn)在的境況。
那就沒什么好怕的。
“當(dāng)然可以,”他饒有興趣地挑唇,“你就不擔(dān)心即將到來的考驗(yàn)?”
陸瑤真不解地反問,“為什么要擔(dān)心?”
老道語塞,“若是考驗(yàn)無法通過,你便不能留在夷天宗?!?p> 他這話說得直接,但也是事實(shí)。
哪怕他與小姑娘命里有師徒之緣,哪怕對方很合自己的眼緣,但很多事情不可輕易更改。
“擔(dān)心毫無作用。”她的雙眼平淡無波,明明是個小孩子,黑白分明的雙眼中卻透露著大多數(shù)人都沒有的理智。
擔(dān)心確實(shí)毫無作用,但是真能克制自己情緒的人,可謂少之又少。
老道撫著長須,感慨陸瑤真是個天生的修仙苗子。
“既如此,那我便直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