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震翹著腿,斜靠在榻上,微迷著眼睛,欣賞著一曲高山流水。
兩名嬌美的侍女一左一右為他揉肩捏腿。
烏蘇玉躡手躡腳的走進(jìn)來,站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出。
王震早就看到他進(jìn)來,也不理他,而是等這一曲高山流水演奏完才揮揮手,眾人魚貫而出。
“稟大人,河南那邊來報,咱們的人傷了不少錦衣衛(wèi),但是譚氏帶著孩子跑了?!?p> “這么點事都辦不好,養(yǎng)著他們有什么用!”王震一聽這話,立刻火冒三丈:“那什么暗房總共才幾個錦衣衛(wèi)看著,你們派了五十人都?xì)⒉涣艘粋€婦孺和兩個孩子?!廢物!飯桶!”
烏蘇玉一頭的汗。
他們派了五倍的人馬,結(jié)果沒殺成不說,就連一個錦衣衛(wèi)都沒有留下,他們的人就這么弱?錦衣衛(wèi)有這么強(qiáng)?
王震急的來回踱步,剛剛有多愜意,現(xiàn)在他就有多煩躁。
“高行林呢?”王震停住問。
“他還不知道這事?!?p> “給我看住了他,不惜一切代價給我弄死他!”王震的面目猙獰,他害怕,特別的害怕,若是這事讓朝廷知道了,只怕就算是太子也保不住他。
“大人,那是錦衣衛(wèi)內(nèi)牢……比天牢還要……”烏蘇玉覺的頭大,想在錦衣衛(wèi)內(nèi)牢殺人,只怕這樣的人物還沒有出生。
“廢話,我能不知道嗎?否則又怎么會讓你派人殺了他妻兒嫁禍給錦衣衛(wèi)?不然怎么封住他的嘴!”王震很暴躁。
“大人,小的有點不明白。”
“說!”
“您已經(jīng)是掌印了,是劉懷仁的上司了,為什么還非要除掉他呢?您利用他不好嗎?”
“廢話!不除掉他你以為我能坐穩(wěn)這個位置?你以為他是一個甘居人下的人?你以為他的黨羽不想把他扶上去?你以為當(dāng)今圣上不知道我廢物……我若是東廠督主,殺個妻兒還能失手?”王震有些懊惱:“下去吧。”
烏蘇玉趕緊退下?,F(xiàn)在他的心里有點沒底,那晚……今早……不會沒死吧……可是下面報了有尸……尾隨的人怎么還沒發(fā)信回來?難道有詐?難道沒死?
“烏大人,剛剛收到的飛書?!毙√O(jiān)將漆封的信筒呈上。
烏蘇玉一把抓過來打開:明日可到。
他的心里揪得厲害,不過明天就知道了。
他抬頭看看外面漆黑的河面,映著船上的光呈現(xiàn)出一片虛假的繁盛。
……
……
九八二拍拍手:“大魚熟了?!?p> 九八一直起身,擦了擦手:“不會把豬撐著吧?”
“放心吧,又不是第一次吃??禳c來吧,一會兒魚涼了?!?p> “這不是剛賣了兩頭嘛?!?p> 九八一和九八二一前一后向著屋子走去,他們身后的豬圈里,一群豬正享受“盛宴”。
……
……
劉懷仁端著藥碗慢慢的喝著藥,韓琦坐在他左手邊警惕的看著四周,劉得寶坐在他右手邊四處張望。
東廠廠衛(wèi)有人在張羅著房間安排,還有人在催著廚房快點上飯菜。
雖然有些忙亂,倒是沒有囂張的氣焰。
劉懷仁透過藥碗蒸騰的熱氣,似乎又看到了過去。那個時候,師父帶著他出任務(wù),他才十幾歲。那時的他,囂張的厲害,自認(rèn)背靠王府高人一等。
“快點!快點!要餓死爺爺啊!”十七歲的劉懷仁用刀柄邦邦的拍的桌面。
“就來就來?!钡昙颐Φ哪_不沾地,還是客氣的應(yīng)著。
侯勇林沒說什么,只是看了他一眼。
年輕的劉懷仁根本沒有察覺到侯勇林的眼神。這次差辦的不錯,估計回去能得不少的賞賜。
家里來信說阿智說了媳婦,過半年就要成親,讓他有空回去喝杯喜酒。這次的賞賜正好可以給阿智添點喜頭。
用過晚飯,他跟侯勇林一前一后回房間。
“你來一下?!焙钣铝致愤^劉懷仁房門的時候說。
“哎?!眲讶室矝]多想,跟著就進(jìn)去了。
“跪下!”房門一關(guān),侯勇林突然厲聲說。
劉懷仁嚇了一跳,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但也趕緊跪下。
侯勇林不在理他,而是自己打坐去了。
劉懷仁暈頭暈?zāi)X的跪了一宿。更聲響起,他抬頭看看師父,師父在打坐。三更響,他看了看師父,師父還在打坐。五更響,師父依舊再打坐。
我這是錯哪里了?師父這是擺明了不想搭理我啊。
劉懷仁把這幾天的事都仔細(xì)回憶了一遍,沒出啥差錯啊。今晚投宿前師父也還好好的,怎么吃了飯就變臉……了……
侯勇林睜開眼,打坐一夜,他的精神更加好了。
“弟子謝師父教誨?!眲讶使Ь吹南蚝钣铝挚垲^。
“錯哪里了?”侯勇林看著他。
“我不該對店家囂張跋扈。”
“知道就好。我們是皇家的人,一舉一動都代表著皇家。我們身后是王府,現(xiàn)在是多事之秋,風(fēng)雨飄搖,不知道有多少對手在等著拿我們把柄?!?p> “咚”的一聲上菜的聲音打斷了劉懷仁的回憶。
韓琦把每道菜嘗了一遍說:“督主,請用飯?!?p> 劉懷仁點點頭,看了眼饑腸轆轆狼吞虎咽的眾人,心中想道:我若一走,這幫人何去何從?王震絕不會善待他們。自己年歲大了,結(jié)局如何都無所謂了。此生該享受的都享受了,該受的罪也都受了,可是這幫跟著自己的、相信自己的,忠心耿耿對自己的人該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