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參加考核

　　第二天，寺廟上下所有尼姑參加無印的葬禮。大家正忙碌著，從宮中來位宣旨官，剛到寺門外，就高聲喊道：“圣旨到！”

　　慈空聽到，帶領眾尼趕到前院接旨。假公主跪下，出家人不用下跪，只需合掌恭敬即可。宣旨官將圣旨打開，念到：“奉天承運，國君召曰，黑芝國老夫人慈祥端莊，才識過人，心系天下，不幸薨逝，寡人內心悲痛，念及寺廟規(guī)儀不可破，特許十四皇子張闊代為參加葬禮，以盡孝敬，寡人宮內長跪，迨葬儀結束。欽此！”

　　宣旨官將圣旨遞到十四皇子手中，說道：“殿下，奴才得去拜拜老婦人?！闭f著淚如雨下。征得允許后，來到北邊舉行葬禮的院落，那里停放著老婦人的尸身，依然是出家人的裝扮，顯得很安詳，周圍放著鮮花。宣旨官與同來之人跪下，痛哭流涕。拜完后，悲傷離開。

　　慧字輩以上的尼姑盤腿坐在無印周圍，念佛經(jīng)超度。

　　十四皇子張闊已換上男裝，脫去脂粉，俊目劍眉，英氣逼人，頭上扎著白綾，跪在地上，滿臉悲凄。

　　其他女尼在皇子背后盤腿席地而坐，小聲念著佛號。

　　一個時辰后，尸身周圍架起木柴?；首訉⑹种谢鸢讶舆M木柴，立刻燃起熊熊烈火。

　　葬儀結束后，十四皇子與唐兮妧告別，說皇祖母離世，他以后不會再來寺廟，讓唐兮妧學成后到皇宮找他。然后帶著隨從悲傷離去。

　　清凈寺恢復往日平靜，又該按部就班生活。功課堂門外掛起木牌，上面寫著：明日早課考查《阿彌陀經(jīng)》。

　　月忘看見，愁道：“怎么辦？我最怕考試，最不喜歡背經(jīng)文。”

　　月明說：“我是背過，但并不熟，更別說經(jīng)義?！?p>　　“什么是經(jīng)義？”唐兮妧問道。

　　“就是對經(jīng)文的理解?！痹旅鹘忉尩?。

　　“月幻姐姐，你記憶力那么好，背誦肯定沒問題?！痹峦w慕道。

　　“經(jīng)文我雖記住，但經(jīng)義卻不甚了解?！碧瀑鈯€也開始擔心，又想起師傅讓她體悟《心經(jīng)》空之境界，覺得佛法實在玄妙，讓人無從捉摸。

　　地上有只小蟲子正在爬行，飛來三只麻雀，其中兩只爭搶小蟲子十分激烈，互不相讓，甚至用嘴啄對方的羽毛，另一只則立在旁邊，欣賞風景，仿佛蟲子和爭吵與自己無關。那只蟲子爬到它的腳下，也只是低頭看看，走到旁邊的草地上啄食草籽。

　　月忘說道：“那只麻雀真傻，蟲子都跑到自己跟前，怎么就不明白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道理，反而去吃草籽！”

　　月明笑道：“說明那只小麻雀內心的境界比較高?！?p>　　唐兮妧聽到“內心的境界”，仔細琢磨：“內心的境界不就是心境，心境心境不就是心經(jīng)的諧音，看來《心經(jīng)》中空的境界也就是內心最高的境界，就像那只麻雀，別的麻雀看中的它卻視之為無，也就是‘色即是空’，而別的麻雀視之為無的，它卻重視，也就是‘空即是色’?！毕氲竭@里，她似乎有所了悟。

　　早課時間，功課堂內，住持及有身份的尼姑全部出席，慈玄尼師負責主考。云光帶領幾位戒律女尼負責監(jiān)督。

　　唐兮妧很羨慕戒律女尼不用參加考試，但聽說戒律女尼不是誰都能當?shù)谩?p>　　首先，沒有不守紀律的記錄；其次，共參加寺廟五次考核，每次都要位居前三名；第三，能夠流利背誦佛經(jīng)五十部；第四，參加各項勞作態(tài)度積極，勞動成果優(yōu)秀。

　　滿足以上條件才能提出申請，還得經(jīng)過慈字輩尼師了解，審核，討論后，大家一致通過方可，只要有一位尼師不同意，就當不了戒律女尼。

　　第一個條件就將唐兮妧踢出局外，所以羨慕歸羨慕，她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慧智開始宣布測試規(guī)則：“阿彌陀佛！住持及各位尼師安好。眾弟子，今天考試分為三階段，第一階段考核背誦情況，沒有背過交戒律女尼處置。背過的參加第二階段經(jīng)義考核，不合格罰背誦《地藏經(jīng)》，合格者參加第三階段，由慈字輩五位尼師提一個問題，回答結果需經(jīng)尼師認可，根據(jù)認可人數(shù)多少安排名次，獲得前三名者可任選尼師作為自己的導師?！?p>　　女弟子們十人一組，排著整齊的隊伍分別到幾位慧字輩尼師跟前背誦《阿彌陀經(jīng)》。經(jīng)過此輪考核，大約一半人被淘汰，唐兮妧，月明，月忘均進入下輪考核。月忘十分開心，慶幸昨晚下了些功夫。

　　合格的女弟子又參加第二輪，五人一組，依然由慧字輩尼師考核，先依次抽取題目，到待考區(qū)蒲團上坐定，思考片刻，思考時不得交頭接耳，旁有戒律女尼監(jiān)督。慈玄尼師敲響木魚，再按照剛才的次序排好隊作答。

　　月明和月忘對經(jīng)文的理解均不到位，都被淘汰，罰背《地藏經(jīng)》。

　　到唐兮妧時，她將抽到的紙條遞到尼師手中，尼師接過說道：“你的問題是何謂一心不亂？”

　　唐兮妧說道：“按照弟子理解，所謂一心不亂，是指執(zhí)持佛號過程中，首先，不能產(chǎn)生懷疑之心，要有信心；其次，心中只有這句佛號，不能有其他；第三，要有往生極樂的決心，而不是妄念顛倒之心?！蹦釒熀軡M意地點點頭。唐兮妧覺得自己一夜之間仿佛頓悟，這些經(jīng)義稍加思考，就能流利表達，也許是因為對空的境界有所了悟的原因。

　　最后一輪僅剩六人。五位慈字輩尼師并不完全針對《阿彌陀經(jīng)》提問，她們的問題五花八門，奇奇怪怪，完全意料不到。比如佛家講不殺生，從來沒講過不吃肉，為什么黒芝國出家人都不吃肉？再比如，植物和動物是否有佛性？更奇葩的是直接問：請告訴我你是誰？

　　躺唐兮妧祈禱可別問自己這些奇怪的問題。正想著，只聽：“報上法號！”

　　唐兮妧這才定神，原來是問自己，回道：“月幻?！?p>　　一位尼師說道：“老僧帶領兩名小僧站在山上看風景，突然一陣風吹來，將眼前的樹木吹動，一名小僧說是樹動，另一名說是風動，兩人爭執(zhí)不下，問老僧，老僧則說既不是風動，也不是樹動，而是心動，請問你認為誰說得對？也請說明原因?！?p>　　這個題目唐兮妧覺得十分熟悉，像是在哪里見過？仔細想來，原來與另個世界政治課程中的考題類似，那時問的是唯心主義和唯物主義之類的問題，和現(xiàn)在問的不同，該如何回答？

　　“月幻，你在想什么？趕緊回答問題。”有位尼師催道。

　　唐兮妧定定神，說道：“我正在思考，在弟子看來，這三人說得都沒錯，之所以答案不同，是個人境界使然。說樹動的小僧，眼中僅有樹，故而境界狹??；說風動的小僧，能夠推斷出樹動的原因是風，倒是善于思考，但境界也僅落在動上；老僧說是心動，妙極！正闡釋出佛家所說：一切唯心造。你覺得它動，那是因為心動；管他樹動，還是風動，只要心不動，那動在我看來亦為靜。因此老僧的回答才是佛家修行的境界?！?p>　　五位慈字輩尼師點頭稱贊，住持坐在一旁，也是十分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