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辰看著沐午的樣子也心疼,可是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說,三個月前本也是無意之間被初桐師傅知道的,沒想到師傅就給自己準(zhǔn)備了這個,當(dāng)日的初桐師傅就已經(jīng)怒不可遏地要把承王府搞個天翻地覆,如果讓小午知道了,他才不會管承王如今是否還在禁足,沐辰拉拉小午的手:“小午,姐姐很好,三個月前的事情對我沒有任何影響,你不用擔(dān)心?!便逦琰c頭:“姐姐不想說,我就不問了,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我知道的,一定要告訴我。”沐辰點頭,弟弟果然是個大人了,現(xiàn)在也是自己身后的支撐,有這樣的家人,還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沐午離開了沐辰的小院,沐辰知道,以沐午的性格,既然答應(yīng)了,就不會再問,也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了,今天在練功房待了一天,屬實有點累了,果然是疏于練習(xí),連體力都不如從前了,沐辰也沒有多想什么,把鐵扇放到衣柜下的小柜子里之后就讓嬤嬤來給她上藥,躺在床上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第二天照舊,沐辰吃過早飯后就去了練功房,沐午去上朝,蘇念閑著沒事跑去練功房看沐辰怎么練習(xí),順便自己也練練,蘇念的功夫比不上沐辰,但是防身還是沒有問題的,蘇念也擅長使鞭,正好兩個人切磋一番。
沐辰對于三嬸兒這性格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從金絲軟鞭換成劍,蘇念知道沐辰的功夫在自己之上,所以就沒有避讓了,揮鞭都是用盡全力,沐辰以劍格擋,鏗鏘聲不絕于耳,沐辰能感受到蘇念的進(jìn)步,看來這么久的時間內(nèi),三嬸兒一直沒有放松,蘇念的鞭是特制的,不怕水也不怕火,堅韌程度等閑刀劍是砍不破的,兩個人不知道打了多久,都大汗淋漓的,都站在兵器架旁邊氣喘吁吁的,沐午回來的時候看到的正是這么一幅場景,不禁笑起來:“三嬸兒和姐姐打得痛快嗎?”蘇念擺擺手:“痛快什么啊,辰兒一發(fā)力我就招架不住了,果然咱家的孩子都不是一般人?!便宄叫χ敛梁梗骸叭龐饍哼M(jìn)步也很大啊,回來三叔恐怕就打不過您了?!碧K念撇撇嘴:“可別哄我了,我這輩子也打不過他的?!便逦缱哌^來:“已經(jīng)未時了,姐姐和三嬸兒還沒用午膳吧?!痹捯魟偮洌瑑蓚€人的肚子都咕咕叫起來,蘇念和沐辰都不好意思的笑笑:“餓了……”雖然餓了,但是滿身的汗味,還是先沐浴過后再去吃飯吧。
吃過午飯之后沐午隨沐辰一起回了房間,關(guān)上房門,一臉嚴(yán)肅:“姐姐,你還是有事沒告訴我。”沐辰想了想,的確是想不起來有什么事:“什么事?”沐午嘆了口氣:“林曉藝當(dāng)街侮辱你,你回來怎么什么都不說?”沐辰這才想起來,有些尷尬地笑了:“當(dāng)時就處理好了,回來我就給忘了,不是故意不告訴你們的?!便逦缱聛恚宄揭苫螅骸耙呀?jīng)都處理好了,聿王殿下親自處理的,林家也不至于朝堂告狀,你是怎么知道的?”沐午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
昨日午后,聿王被皇帝召進(jìn)宮中,林滸戈雖說只是環(huán)城軍的一個都統(tǒng),但是也掌握城外安危巡護(hù)之責(zé),更是心疼女兒,也想憑靠女兒在宮中的關(guān)系更上一層樓,必然是要力保女兒的。
林滸戈在皇帝面前參了聿王一本,全然不提女兒在市井之中的潑婦行為,也不提禮法倫紀(jì),只抓著聿王為偏袒榮王府馨柔郡主,無端加重懲罰,害得自己女兒要受一個月的牢獄之苦。一封奏折哭訴自己多么疼愛女兒,說自己女兒雖然任性但是絕不敢冒犯皇親。又添油加醋的在皇帝面前訴說近來都傳言三皇子對馨柔郡主有意,兩人還曾經(jīng)共同出游,一日一夜未歸,說不定兩人早已暗通款曲,才會百般維護(hù)。御桌前的皇帝猛地一拍桌子,嚇得林滸戈不敢再說,瑜明帝神色不明,看不出喜怒,只是靜靜地等著,看著跪在地上的林滸戈,也不叫他起來,接著繼續(xù)看著自己桌上的奏折,林滸戈心里發(fā)毛,可是面對此刻的靜謐,他一句話也不敢說,直到侍衛(wèi)進(jìn)來稟報:“陛下,聿王殿下到了?!薄斑M(jìn)來。”聿王穿著黑色常服進(jìn)了議政殿,“兒臣參見父皇?!薄捌饋戆??!辫っ鞯壑苯影蚜譂G戈寫的奏折扔給喻旻玥,喻旻玥伸手接住,瑜明帝低頭繼續(xù)批改奏折,喻旻玥則是一點點的細(xì)看手里的奏折,父子倆如出一轍的表情,讓看到此情此景的林滸戈心里更加害怕,他沒想到自己還沒說完,陛下就把聿王叫來了。
喻旻玥看完之后就恭恭敬敬地把奏折放回御案之上,然后站在一旁等著,議政殿內(nèi)只有皇帝翻閱奏折的聲音,最后一封奏折批閱完成,瑜明帝把批改完的奏折放到一邊,看了看聿王,又看看地上跪著的林滸戈,林滸戈的腿已經(jīng)跪麻了,站起來恐怕是要費點勁的,皇帝自然是知道這一點的,偏偏在這時候叫他起來:“林卿,起來回話吧?!薄爸x陛下?!绷譂G戈強忍著麻意站起來,晃晃悠悠的才站穩(wěn)。瑜明帝看向聿王:“聿王,林都統(tǒng)所指你認(rèn)不認(rèn)?”聿王拱手行禮:“兒臣只認(rèn)一句?!辫っ鞯郯櫰鹈碱^,不問是哪一句,喻旻玥也不再說話,瑜明帝看著他:“那你說說其他的,怎么不認(rèn)?”“林都統(tǒng)說兒臣偏袒榮王府馨柔郡主,兒臣不認(rèn),榮王府郡主素來與兒臣并無往來,兒臣無須偏私;林都統(tǒng)說兒臣無端加重刑罰,兒臣不認(rèn),兒臣受父皇之命掌管刑律之事,若是對律法不熟,豈非讓人恥笑父皇識人不明;林都統(tǒng)說自己女兒只是任性,不敢冒犯皇親,馨柔郡主是榮王嫡女,母親是藝華郡主,藝華郡主乃是凌王嫡女,凌王與父皇乃是兄弟,郡主難道算不上皇親?光天化日之下口出粗俗之語污蔑郡主,難道是任性兩個字可以搪塞過去的?”聿王語氣平靜地說完,垂眸看著腳尖,不再說話,林滸戈回稟:“陛下,小女是一時失言,本是無意冒犯郡主,郡主本也無心懲罰,可是聿王殿下抓住此事不放,非要治小女的罪,小女素來身體孱弱,哪頂?shù)米∫粋€月的牢獄之災(zāi),還請陛下念在小女年少無知,饒了她這一次吧?!辫っ鞯埏@然是沒把林滸戈的話聽進(jìn)去,倒是一臉興味地問他:“一時失言,那么林卿,失的是何言?郡主為何不罰?聿王又為何要罰?”林滸戈吞吞吐吐:“臣……臣也不知,小女說她只是一時失言,臣……臣想……”瑜明帝微微一笑:“林卿聽信你女兒的話,就不問事實的前來求情,是否過于沖動了些?”“老臣并非沖動,剛剛聿王殿下不也說他認(rèn)一件事嗎?”林滸戈慌慌張張的解釋,恰好把自己的心里話說出來了,聿王看著他,開口說了一句:“本王認(rèn)的,只有林大人那一句,本王對馨柔郡主有意。”瑜明帝還沒來得及阻止,聿王已經(jīng)說完,林滸戈聽到這句話也愣在了原地,緊接著看著聿王:“殿下既然承認(rèn)自己有意,難道不是蓄意偏袒?”聿王毫不掩飾自己對于沐辰的感情,也直面回答了林滸戈的問題:“本王若是蓄意偏袒郡主,林大人覺得你女兒會只有一個月的牢獄之災(zāi)嗎?”林滸戈低下頭細(xì)想,確實如此,聿王在京中三年之久,經(jīng)手的案件不計其數(shù),人人都道聿王鐵面無私、冷血無情,若是真的有意懲罰自己的女兒,莫說是一個月的牢獄之苦,就是關(guān)上半年,聿王也能師出有名。瑜明帝不管兩個人的爭論,直接問聿王:“聿王,你當(dāng)時在場,既然林大人不知道當(dāng)時林小姐說了什么,你應(yīng)該是知道的?!庇鲿F玥拱手行禮:“回父皇的話,林小姐所說的話不堪入耳,兒臣斷不敢學(xué),恐污了父皇清聽,父皇想知道的,兒臣講不出來,但是兒臣是將林小姐移交大理寺的,卷宗兒臣已經(jīng)帶來,但其中之言恐也不堪入目,若父皇真要知道,案件始末,還請父皇親觀?!庇鲿F玥把卷宗遞上去,內(nèi)監(jiān)呈給瑜明帝,瑜明帝細(xì)細(xì)地看著,眉頭越來越緊,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陰沉,隨后大怒把卷宗扔出去,狠狠地砸在林滸戈身上:“這就是你那個只是任性不敢冒犯皇親的女兒,說她年幼無知?我記得你家女兒和郡主本是同歲,今年已經(jīng)十九,可還擔(dān)得起年幼無知四個字啊,林大人!”林滸戈看著卷宗上那不堪入目的話語,嘴角忍不住抽動起來,渾身都在顫抖,聽著皇帝大怒連忙跪伏于地:“陛下明鑒,小女?dāng)嗖粫f出這種話,必定是大理寺丞審理有誤!”瑜明帝被他氣笑了:“審理有誤?哈哈哈哈,林大人可真敢說啊,你可再仔細(xì)看看本案的證人?仁郡王府世子,顧遠(yuǎn)將軍府兄弟二人,還有當(dāng)時在市集閑逛的百姓以及販賣貨物的商人,難道這些人都是做了偽證?還是你說的所有人都蓄意偏袒郡主嗎?”“陛……陛下……老臣……老臣……”林滸戈已經(jīng)沒有辦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了,皇帝也不愿意聽他說了:“夠了!你教女無方,大庭廣眾之下她污蔑皇親,揣測圣意,大理寺丞的審理不冤枉她,你不明真相就來喊冤叫屈,還污蔑聿王與郡主有染,盡學(xué)了市井小民以訛傳訛的本事,既然這么心疼你女兒,就給朕閉門思過一個月,陪著你女兒吧,滾出去!”林滸戈只能跪拜:“謝陛下?!倍笸顺龅顑?nèi),回府閉門自省去了。
殿內(nèi)靜默良久,瑜明帝背對著喻旻玥,沉聲說:“你不該跟他說那些的。”喻旻玥依舊低著頭:“兒臣本就認(rèn)下了。”“你認(rèn)下了,他也不知道你認(rèn)了什么,你這么一說,外界該怎么編排你們二人。”瑜明帝轉(zhuǎn)身看著他,眉宇依舊皺著,喻旻玥抬頭看著皇帝,滿不在乎:“外界傳言如何,父皇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嗎?兒臣的心思,四年前回京之時就已經(jīng)告知父皇了,想必父皇不是沒有準(zhǔn)備?!辫っ鞯蹮o奈的嘆了口氣:“四年前她是你的弟媳,朕本以為你們二人也就如此了,沒想到你至今未娶,她又離府,你就算再喜歡,也該沉住氣,何必急于一時?”喻旻玥輕輕一笑:“父皇覺得兒臣是只等了四年嗎?”瑜明帝坐下,看著他,看著這個自己最對不起也最疼愛的兒子:“你要知道,外界傳言你與辰兒暗中往來,互通心意,她才會強求和離,你搶奪弟媳,誅滅人倫,于你二人名聲有損,朕更是不能任由你們二人如此往來?!庇鲿F玥卻低下頭:“互通心意嗎,若真是如此,兒臣求之不得呢?!辫っ鞯垩垡娪鲿F玥說出這么一句話,氣得拍桌子:“喻旻玥!若她不曾嫁給你的弟弟,若她的身份不是如此顯赫,朕現(xiàn)在親自寫一道圣旨給你們二人賜婚都沒有問題,可就是她曾是皇家的兒媳,嫁的還是你弟弟,你們兩個人再這么走動下去,你這輩子和她這輩子就毀了,你到底明不明白?”喻旻玥點頭:“兒臣明白,可是兒臣不想放棄,父皇也說那只是傳言,傳言也不過是傳言,不會成真?!辫っ鞯圯p聲問:“你不在乎你的名聲,也不在乎她的嗎?”瑜明帝本以為問出這個問題喻旻玥就會收斂,畢竟以喻旻玥的性格,怎么會忍心讓心愛的女子名聲受損,喻旻玥再次笑起來:“父皇,若是因我讓她的名聲受損,我是否需要承擔(dān)起責(zé)任呢?”瑜明帝被這句話問住了,尚未反應(yīng)過來,喻旻玥繼續(xù)說,“父皇,比起外界的傳言,我更害怕的是這一輩子身邊都沒有她,流言無稽,我不在意,她也不會在意,若真為流言所擾,失去了和心愛之人共度一生的機會,那才是大大的不值?!辫っ鞯蹥獾冒炎嗾弁砩显遥骸澳憔蜌馑离薨?,她給你灌了什么迷藥,叫你現(xiàn)在這般頂撞朕,你執(zhí)意如此,日后朝臣彈劾,兄弟反目,你母親為你憂心,你又該如何交代?”喻旻玥直接跪在地上:“請父皇息怒,若到來日,兒臣自會解決?!辫っ鞯鄣幕饸獗葎倓偺幹昧譂G戈的時候更大,大吼著:“滾!你給朕滾回府里去!十日之內(nèi)不許上朝,不許入宮,朕不想看見你,滾!”“兒臣告退!”喻旻玥行禮之后施施然的走了,全然不管身后暴怒的皇帝,一臉的云淡風(fēng)輕,仿佛造成現(xiàn)在這個景象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沐午告訴沐辰,昨日午后林滸戈和聿王都被陛下召進(jìn)宮中,陛下先是沖林滸戈發(fā)了好大的火,勒令他禁足府中,一月之內(nèi)不許出府,還說陪他女兒一起這種話,但因為其中牽扯到了沐辰,所以沐午聽著御前侍衛(wèi)洛嶼說的時候多問了一句,洛嶼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發(fā)落了林滸戈之后留聿王殿下說了好一會兒的話,最后也是大怒著讓聿王滾出去。
沐午就納悶林滸戈和林曉藝做了什么事情,怎么會牽扯上自己的姐姐,就去打聽了一下,結(jié)果可真是把他氣壞了,這個林曉藝居然敢當(dāng)眾辱罵自己的姐姐,姐姐居然只打她一個巴掌,幸好有聿王出面,不然真就輕易放過她了,所以沐午才這么生氣,沐辰聽著他說完,問了一句:“聿王殿下被訓(xùn)斥,是因為林曉藝與我這件事處理的不好嗎?”沐午搖頭:“應(yīng)該不是,畢竟陛下對林滸戈也很生氣啊。”沐辰想著,被沐午打斷:“姐姐,”“怎么了?”沐午一臉生氣,“如果聿王殿下不出現(xiàn),你是不是就直接放過那個林曉藝了?”沐辰笑笑:“她說的所有事情都是假的,我越是在意,越是有人覺得我心虛,我又何必去在意呢?流言于我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父親說過的,所謂流言,要么是心虛之人妄圖掩飾自己的手段,要么是弱小的人無法超越對手的心思,要么是所謂高貴的人指責(zé)他人給自己筑起的一道防線,我不需要為了這樣的人擾亂自己的心緒,所以也就不在意了?!便逦琰c點頭:“話是這么說,可是流言殺人于無形,那個林曉藝存了嫉妒心,就是想讓姐姐為流言所累,受天下人指責(z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