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玖蕎一時有些尷尬,撓撓頭:“額,我沒問,就想著要把你送我的禮物放在自己手里?!便宄揭埠芨袆樱窬潦w這么在意她的心意:“好啦,你自己的設(shè)計肯定更好,所以,我等著看啊?!庇窬潦w拍拍胸脯,一臉驕傲:“那是,放眼全京城,能比得上我的設(shè)計的,也沒幾個。”沐辰大笑,舉杯朝她慶祝:“那是,我家小九永遠(yuǎn)是最厲害的!”
“蕎兒,我們該回去了?!庇駶蔀t站在院外喊玉玖蕎,沐辰一家人一起送父女兩人出去,也算是玉澤瀟就此告辭回云州處理事務(wù),玉玖蕎又要一個人待在玖玲瓏打理著店面,招待來往的客人了。
又過了幾日,沐辰收拾好自己,帶著食盒,乘著馬車去看望初桐師傅,恰好沐午也去上朝,又聽說小英回來了,想來沐午這段時間是不會去初桐師傅那里了,沐辰恰好去。
沐辰拿著食盒進了院子,打開房門,迎接她的和迎接沐午的還是不一樣,沒有偏離的暗器,只有初桐一點點組裝暗器的聲音,沐辰把食盒放在桌子上,走到初桐身邊,慶生喊她:“師傅,快午時了,該吃午飯了?!背跬]有說話,也沒有動作,還是依舊看著手上的暗器,沐辰坐到她旁邊,輕輕拽了拽她的袖子:“師傅……”初桐把身子往旁邊偏了偏,袖子剛好從沐辰手里扯走,沐辰委屈的看著初桐:“師傅還在生我的氣嗎?”初桐依舊沒有說話,沐辰繼續(xù)說:“師傅,我回家了,我很好?!背跬┺D(zhuǎn)頭看了她一眼,又繼續(xù)手上的工作,沐辰走到桌子前把飯菜拿出來,香味就這么飄出來,沐辰說:“師傅,我準(zhǔn)備了你愛吃的菜,你要不要吃完了再生我氣???”初桐本來不打算理她,但奈何飯菜太香了,初桐也沒吃早飯,現(xiàn)在已經(jīng)餓了,聞到了飯菜的香味以后肚子咕咕叫,無奈走到桌子前面吃飯。沐辰笑起來,把筷子遞給初桐,初桐也抵擋不住美食的誘惑吃起來,看著她傻笑瞪了她一眼:“一樣的蠢!”然后就不再說話了,沐辰笑笑,也安靜地在一旁吃著飯。
初桐吃過飯后就回到長桌前繼續(xù),沐辰收拾完桌子之后就在屋子里忙著,把初桐隨手扔在地上的東西回歸原處,初桐也不管她,沐辰知道初桐的習(xí)慣,沒有出現(xiàn)像沐午一樣不小心打翻暗器滿屋躲避的情況,半個時辰的時間,沐辰收拾好之后就坐在初桐旁邊,初桐也忙完了,看著她,不太好意思地問了一句:“還疼嗎?”沐辰搖頭:“都好了?!背跬┮桓焙掼F不成鋼的表情:“受了這么重的傷,三個月才離開,你是著魔了!”沐辰拉拉初桐的袖子:“師傅,我也已經(jīng)離開了?!背跬┛粗?,無奈地?fù)u搖頭:“去房間里,把衣服脫了?!便宄綌[手:“不用了,師傅,已經(jīng)長好了。”初桐瞪了她一眼,拉著她朝房間走:“長好了也肯定留疤了,女孩子留疤就不好了?!薄八詭煾凳且o我祛疤嗎?”初桐有點生氣的樣子,把她按在床上告訴她脫了衣服,從懷里拿出一瓶藥膏,沐辰看著藥瓶上的字跡就笑了:“師傅去見師爹了?”沐辰之所以不讓嬤嬤給她用藥,是因為她知道那些藥膏沒辦法將身上這些疤痕完全撫平,既然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皇帝不告訴任何人,后背的這些疤必然是要完全去掉的,她不能大張旗鼓找太醫(yī),不能驚動府醫(yī),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師爹,以他的醫(yī)術(shù),必然能夠?qū)⒑蟊车膫掏耆?,不留一絲痕跡,她原本的計劃是過些日子,帶著師傅一起去路家,也能讓師傅和師爹多些相處的時間,只是沒想到,師傅已經(jīng)提前見了師爹。初桐敲了敲她的腦袋:“要不是因為你,我才不去見那個臭男人,你可給我記住了,別再受傷了,看見他我就來氣!”沐辰笑了:“師傅,都這么久了,您還不肯見師爹???”“閉嘴!”沐辰乖乖把衣服脫下來,露出后背的傷疤,整個背上幾乎沒有好地方,泛紅的傷痕和已經(jīng)發(fā)白的傷疤交錯,初桐皺眉,聲音顯然不似剛剛友好:“新傷!”沐辰低頭,初桐看著她這個樣子,氣不打一處來:“你是任由他罰你,半點不知道還手的嗎?”沐辰自嘲的笑了一聲:“我的辯解完全沒有用,他又不聽?!背跬┻€沒來得及生氣,房門就被打開,兩人一起回頭,就發(fā)現(xiàn)沐午正站在房間門口,眼睛一直盯著沐辰的后背,沐辰慌了,立刻重新披上衣服,系上腰帶,沐午一直站在原地,依舊盯著沐辰的后背,雙拳緊握,緊咬著牙。
沐辰的確低估了沐午對她的在意,自從那天在兩個人這里都沒找到答案之后,沐午就一直在想到底出了什么事,他不能去問沐辰身邊的人,因為沐辰一定提醒過她們不能說,但是一想到京城里眾人說的沐辰和承王感情很好,又想到沐辰當(dāng)日冒著得罪皇帝的風(fēng)險也要和離,沐午直覺和承王府脫不了關(guān)系,于是先不問,今日他也不是故意要跟著沐辰來的,只是下朝早,回府就聽到沐辰來了初桐師傅這里,就是想過來看看,只是沒想到剛到這里就聽到初桐師傅說女孩子留疤就不好了,然后沐午就在門外聽著,他們進了房間以后沐午就跟著到了窗邊,透過窗戶看見了沐辰后背上的傷,也聽到了她們的對話,果然如他所想,和承王有關(guān),只是他沒想到沐辰的身上會有這么多的傷,所以他才會生氣,不僅是氣承王,還氣沐辰,氣她這么久了什么都不愿意說,受了這么重的傷也自己忍著,更是聽到還有新傷,沐午一時沒忍住才會闖進來,就清楚的看到了沐辰后背上交錯的傷痕。
沐辰走向他,拉住他的手:“小午,我們回府吧,師傅,我明日再來?!便宄嚼逦缫撸逦鐡荛_她的手,眼眶已經(jīng)通紅,忍住眼淚,用低啞的聲音對著初桐說了一句:“麻煩師傅繼續(xù)幫姐姐上藥,我在門外等著?!薄靶∥纭便宄竭€想說些什么,沐午已經(jīng)關(guān)上門出去了,沐辰看向初桐:“師傅……”初桐嘆了口氣:“你知道他有多在乎你,好好說吧,先過來,把藥膏抹上。”沐辰知道沐午現(xiàn)在什么也不愿意聽,只能乖乖坐下讓初桐給她上藥,沐辰低下頭,深覺愧疚:“師傅,對不起?!背跬┦掷锏膭幼鳑]停下,輕輕地幫她擦著藥膏,輕聲說:“你對不起的只有你自己,辰兒,你是不是在王府待得太久了,已經(jīng)忘記心疼一個人的樣子了?”沐辰看著窗外,好像是真的忘了,王府里的種種誤解,這三年所受的各種懲罰,都讓她覺得王府是個冷漠至極的地方,可是喻旻澄對林曦然的溫情她還知道,只是從來不愿意去看,也不愿意去記,好像也就忘了該怎么去心疼一個人,記得從前的她,可以偷懶不早起,窩在自己的被子里等著母親來喊,可以拿著父親的長槍和佩劍去演武場和叔父或是兄長打一場,喜歡吃的東西可以多吃好多份,因為兄長和弟弟都會留給她,連走路兄長都會怕她累著……沐辰笑了:“謝謝師傅?!?p> 等到藥膏晾干,沐辰重新穿好衣服已經(jīng)是一個時辰之后了,初桐告訴她:“三天或者五天過來一趟,下次那個藥癡也會在這里給你配藥,一起調(diào)理,傷疤會沒得更快些。”沐辰笑笑:“那是不是說,師爹往后就住在這里了?”初桐敲她的頭:“還說,要不是因為你,我干嘛又和他住一起!”沐辰抱住初桐:“師傅,謝謝你?!?p> 沐午就站在院子里,雙手抱在胸前,靠在院子里的桂花樹上,帶著盈盈的香氣,平靜地看著屋子,似乎被抽去了靈魂一般,路芷英走過來也沒有任何反應(yīng):“午哥哥?午哥哥?”沐午也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就不再理會她,路芷英坐到旁邊的凳子上,一臉的郁悶:“每一次你都不想理我,我有那么煩人嗎?”沐午依舊沉默,路芷英處理著籃子里的食材,還在不停地說:“我也不想煩你,可是我真的想見你,想跟你說說話,你不要一直不理我好不好?”路芷英看看沐午,還是依舊沒有任何回應(yīng),顯然她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沒有看出來沐午的狀態(tài)有什么不對,還有些生氣:“平常還會敷衍我兩句,今天連話都不愿意跟我說了?我也剛從爹爹那里回來,這幾天都沒見我了,你也不想我嗎?好歹問問我怎么樣嘛,我回來的時候你也沒來,今天好不容易來了就這么在這里不理我?!便逦绱藭r此刻想的都是沐辰身上的傷,路芷英說的話一點也沒聽進去,平常的時候路芷英看見他就會纏著他,沐午也無奈,初桐也不管,沐午迫于無奈就被她拉著,聽著她說話,沐午也確實不知道該和她說什么,只能時不時地在她快生氣的時候搭個話,從來也沒有像今天這樣不理她,路芷英似乎是真生氣了,也撅著嘴不再說話。
路芷英看了他一會兒,發(fā)現(xiàn)他還是沒什么反應(yīng),過去拽了拽他的胳膊:“你怎么一直不理我?”沐午依舊沒反應(yīng),路芷英還以為他是故意不理她,大喊了一聲:“沐午!”沐午才看了她一眼,低聲說:“小英?!甭奋朴⑸鷼獾貑枺骸澳阍趺匆恢倍疾焕砦遥俊薄氨?,我在想事情?!便逦绲拖骂^,不太想說話。路芷英這才看出來他不對勁:“你怎么了?”沐午搖頭:“你不需要知道?!甭奋朴傄獑?,沐辰和初桐就從屋里出來了,沐辰走過來,依舊微笑著:“小英,回來幾天了?”路芷英也笑著:“辰姐姐,我剛回來兩天?!便宄近c點頭,摸著她的頭:“真的長大了,你要多管著師傅一點,她老是會忘記吃飯?!薄拔矣浀玫模浇憬?,你也多管管沐午,他一直不理我?!甭奋朴⒂峙ゎ^看了沐午一眼,沐辰也看向沐午,沐午也正在看著她,沐辰笑笑:“小英,我和小午還有事,改天再來看你們?!甭奋朴傁胱屗麄兞粝?,手腕就被初桐抓住,初桐開口:“路上慢點,三日后再來吧?!便宄近c點頭,拉著沐午走了。
沐辰一直拉著沐午上了馬車,沐午坐在邊上一言不發(fā),沐辰從來沒有看見過沐午這個樣子,心里更加難受,沐辰知道此刻沐午心里比她更加難受,沐辰直接抱住了他,沐午的手還懸在兩邊,看著懷里的沐辰,目光落在她的后背上,沐午不敢去碰,沐辰慢慢地說:“小午,對不起?!便逦鐩]有說話,沐辰抬起頭來看著他,“我知道你們會心疼,所以我不能說,是我忘記了家人該是什么樣子,我現(xiàn)在回來了,過去的就過去了,小午,別再生氣了好不好?”沐午把手輕輕放在她的后背上拍了拍:“你,得多疼啊……”沐辰原本忍住的眼淚在這一刻再也忍不住了,沐午眼眶早就忍得通紅,又問了一句:“是他下的令嗎?”沐辰輕輕點頭,沐午通紅的眼睛,努力克制自己流出眼淚,但是沙啞的聲音已經(jīng)出賣了他:“他第一次罰你的時候你為什么不回家?”沐辰笑了:“我以為他只是被蒙騙了,后來就是我想看看自己到底會因為他的不信任堅持多久,我也沒想到三年我才想到離開?!便逦缈粗骸澳闶遣皇蔷褪墙o陛下和麗妃娘娘看了你身上的傷,他們才會同意你和離。”“嗯。”沐午替她擦去眼淚:“我生你的氣,你什么都不說,這三年受的傷老是覺得是你自己的事情,可若是你第一次受罰的時候就回家,后面也不至于吃苦,可我更生他的氣,他把你娶走的時候親口承諾過不會讓你受委屈的,無論你愿不愿意,我一定回去找他問清楚,你別阻止我?!便宄綋u頭:“小午,你可以去找他問清楚,但我希望你能忍住不動手,誤傷皇子是重罪,我已經(jīng)不在乎他了,所以我不希望你會因為他受處罰。”沐午不答話,沐辰摸摸他的臉:“小午,答應(yīng)我好不好?”沐午看著她,顯然不愿意:“你真的不在乎他了?”“你是了解我的,如果還在乎,我怎么會離開?”沐午點頭,握了握她的手:“那你不能阻止我去找他。”沐辰點頭:“你答應(yīng)我,別告訴其他人,任何人都不行,這也是我離開王府答應(yīng)陛下的條件?!便逦琰c頭,如果喻清珰知道的話,陛下一定會知道,更何況以她的脾氣,別說是承王,就是陛下又能奈何幾分?沐午知道沐辰的顧慮,只是他不能答應(yīng)不會傷了承王,但如果有個正當(dāng)理由,他一定得好好教訓(xùn)他,至于這個正當(dāng)理由是什么,沐午就要想辦法自己爭取一下了,他此刻答應(yīng)沐辰,只是說不會在自己去找承王的時候有什么沖動之舉,畢竟沐辰身上這些傷,他一定是要一點點從承王身上討回來的,起碼是要讓他完全受一遍。
兩個人回了王府,就像沒有事情發(fā)生一樣,依舊先去玉鞍院向喻清珰請安問候,然后才回自己的院子,沐辰知道自己一定要按時去初桐師傅那里,盡早把背后的傷疤消除才行,如果以后不小心被其他人看見了,又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看沐午今天的樣子,應(yīng)該是不會沖動行事,只是不消半個月沐家眾人就要回來,如果他們知道了,那可不像沐午那樣好哄,三到五日去一趟,今日忘了問初桐師傅要多長時間才能好了。
沐午沒有回房間,而是去了演武場,拿出沐辰送的蛇矛在演武場練起武來,一招一式都帶著怒意,演武場沒多少人,沐午盡情的用自己的方式發(fā)泄著心中的憤怒,若是沐辰或是喻清珰在這里,就能看出沐午忍耐得有多難受,除了戰(zhàn)場之外,這是第一次,沐午在練武時眼神都帶著殺意,他氣,不僅氣沐辰什么都不說,也氣喻旻澄讓自己最疼愛的姐姐受傷害,還一直自己承受了三年的時間,失望至極了還帶著傷回家,更氣自己,氣自己沒有在第一時間就發(fā)現(xiàn)兩個人的不對勁,沒有及時關(guān)心自己的姐姐,才導(dǎo)致姐姐過了三年這樣的日子。沐午不知道該怎么辦,喻旻澄正在禁足,他不能硬闖進承王府,但凡是早些知道這件事,那天喻旻澄闖進榮王府的時候,沐午絕對會把他直接拿下,然后扭送御前,等著皇上自己處理,就算是皇帝偏袒,也能讓他受些懲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