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還有半年可活
毫無預(yù)警的,池虞昏倒在了操場上。
當(dāng)時正在上體育課,她發(fā)現(xiàn)寧瑾腳上穿著的限量款跑鞋,赫然是自己前幾天才讓從英國空運(yùn)來的。
吩咐家里傭人刷洗了,還沒來得及穿。
面對池虞的厲聲質(zhì)問,寧瑾羞紅了臉,當(dāng)場把鞋子脫下來,向她道歉。
“對不起小姐,可能是女傭姐姐收鞋的時候不小心拿錯了,我以為這是媽媽買給我的新跑鞋?!?p> “什么叫你以為,我看你是瞎了眼才對?!?p> 池虞冷笑:“拿錯鞋子,拿錯衣服,拿錯書包,下一步你準(zhǔn)備拿錯什么?”
她說話未免也太刻薄了,寧瑾不禁難堪地紅了眼眶。
班上同學(xué)竊竊私語,都很同情寧瑾,但是礙于池虞的身份,無人敢出面為寧瑾打抱不平。
然后能鳴不平的人就來了。
七班的靳堯,池虞的未婚夫,斯莫的校霸。
靳堯原本在旁邊的籃球場打球,見一班的人都聚集在一塊,不好的預(yù)感促使他放下隊(duì)友跑了過來。
池虞的聲音不高不低,足夠靳堯聽得一清二楚。
那些侮辱的話讓靳堯心里升起一股怒意,他撥開人群,走到池虞面前,冷聲命令她:“你給寧瑾道歉?!?p> 池虞面無表情:“憑什么?”
“就憑這雙鞋是我買給她的!”
“哦?”池虞笑了起來。
她望著自己帥氣的未婚夫,嫵媚的貓眼微微睜大,一副好奇的樣子。
“她不是說這是她媽媽買給她,為什么要騙大家?心虛嗎?還有你為什么買這么貴重的鞋給她呀,你不是我未婚夫嗎?你現(xiàn)在是腳踏兩條船?你們——”
她歪了歪頭,表情嘲弄,“進(jìn)行到哪一步了?”
“池虞!”靳堯受不了的低吼,俊臉微微扭曲,“你一定要這么討人厭嗎?”
池虞懶得搭理他,胡亂對寧瑾彎了下腰:“對不起,剛才污蔑你了。”
當(dāng)著同學(xué)的面,寧瑾表面的十分善良,擺手道:“沒什么……”
話沒說完,被池虞似笑非笑的打斷:“你哪兒是拿錯鞋子,這是拿錯了人,我大度點(diǎn),把靳堯讓給你好不好?”
寧瑾一愣,當(dāng)場掉下委屈的眼淚,“我跟靳堯是清白的,小姐你不能壞我名聲!”
池虞聽了這話,捂著肚子,笑得合不攏嘴:“名聲?你這個動不動就拿我東西的小偷,也有臉談名聲?”
她越說越過分,靳堯受不了的低吼:“夠了!”
夠你大爺啊。
池虞收了臉上的笑,對靳堯冷漠道:“我會跟小叔講,兩家婚約解除,從現(xiàn)在開始,你可以肆無忌憚的對她好,不會再有人攔著你?!?p> 靳堯早就受夠了她的壞脾氣,聞言情緒當(dāng)場高漲起來。
“那真是太好了!解除婚約當(dāng)天,我要放一萬響的炮慶祝,請全校同學(xué)見證我恢復(fù)自由,終于擺脫你這個飛揚(yáng)跋扈的大……”
他正在痛快的宣泄著情緒,突然看見池虞直直的倒了下去。
沒人去接池虞。
大家跟靳堯一樣,討厭這個目中無人,自以為是的千金大小姐。
倒是寧瑾,第一時間撲上去,緊張的拍池虞的臉。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靳堯上前拉開她,面龐冷酷:“多半是裝的,別理她,我們走?!?p> “不可以!”寧瑾緊緊抓著他的手,語氣特別焦急:“得送小姐去醫(yī)院,否則她會沒命的!”
她怎么總是以德報怨,被池虞那么羞辱,還一心為她考慮。
太善良,會吃虧的。
靳堯面上閃過無奈:“那就看在你的面子上?!?p> 池虞被送到醫(yī)院。
不到半個小時,池家掌權(quán)人聞訊趕來。
醫(yī)生在里面做手術(shù),高大俊美的男人面色不虞地審視著靳堯,冷聲問他:“池虞怎么會昏倒?”
靳堯一直比較怵池賀,觸及到他冰冷的目光,不知怎么,就有點(diǎn)底氣不足。
雖然池虞的昏倒跟他沒什么關(guān)系,但池賀的目光,仿佛認(rèn)定就是他做的壞。
靳堯遲疑了兩秒,寧瑾挺身而出,幫他解圍:“下午的日頭太烈了,小姐應(yīng)該是輕微中暑,沒什么大礙。”
池賀的目光落到她身上,一樣的冰冷沒有溫度,“你是醫(yī)生?”
他的諷刺讓寧瑾當(dāng)場白了臉,吶吶地?fù)u頭:“對不起,二爺,我多嘴了?!?p> 靳堯見不得寧瑾受委屈,扛著男人強(qiáng)大的氣場,冷硬道:“是她自己昏倒的,跟任何人沒有關(guān)系?!?p> 池賀眸光深暗,里面涌動著讓人心驚的怒意。
“有沒有關(guān)系,得你父母來跟我解釋?!?p> 靳堯最煩別人用父母綁架自己,想跟池賀爭辯,被寧瑾握住手腕。
不要再說了,寧瑾用眼神示意他別激怒池賀,那樣絕沒好處。
靳堯不服氣,正要開口,手術(shù)室的門開了。
寧瑾比誰都要緊張,一個箭步?jīng)_到醫(yī)生面前,著急的問:“醫(yī)生,我家小姐沒事吧?”
醫(yī)生并未回應(yīng)她,而是望向池賀。
池賀做了個手勢,醫(yī)生便跟著他去了旁邊。
靳堯不以為然:“搞得這么嚴(yán)肅,好像她病得很嚴(yán)重似的?!?p> 寧瑾站在他的身后,眼中閃爍著微光。
池虞千萬不能出事,否則她一定會很傷心的。
池虞醒來,已經(jīng)是晚上。
她迷迷糊糊的,聽見有人在病房里說話。
“……最多半年,她的心肺衰弱速度加重了,有什么想做未做的事,盡量滿足吧?!?p> 什么半年?
“我希望能盡最大可能為她延長壽命,不惜一切代價?!背刭R的聲音。
“那是自然?!?p> 啊,原本是在討論她的病情。
她還有半年可活么?
池虞躺在病床上,表情是平靜的,只有一雙眼睛,透著深深的絕望。
為什么老天爺要給她一副病痛纏身的軀體,從記事起,就一直折磨她。
池虞還年輕,今年才十七歲。
別人的人生剛剛開始,她卻要被迫接受死亡的到來。
她事事不順,處處倒霉,仿佛生下來就是天理不容的罪人,承受了來自全世界的惡意。
憑什么這么針對她!
床頭的水杯被打落在地,驚動了和醫(yī)生討論病情的池賀。
池賀快步走到床邊,將掀開被子下床的池虞摁回去,嘴里哄著:“虞兒乖,你需要休息。”
池虞撥開他的手,執(zhí)意要下床。
池賀不許。
兩人拉鋸著,池虞憤怒的尖叫,張嘴狠狠地咬池賀的手。
池賀吃痛,但是并未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音。
他看著少女瘦弱的肩微微發(fā)抖,手背上落了一滴滾燙的淚,薄唇抿緊,將她摟進(jìn)懷里。
池虞緊緊地抓著池賀的衣服,忍不住崩潰的放聲大哭:“小叔救我!我不想死,我想好好活著嗚嗚嗚……”
池賀拍著她的背,柔聲安撫:“小叔不會讓虞兒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