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殺戮是柄雙刃劍
“那些投降的月氏人要如何處理？我們這次是輕裝突襲，糧食沒有帶多少，經(jīng)過幾天的消耗本身就沒剩多少了，如果加上他們的話，恐怕連一天都支撐不了，一旦缺糧……”
蒙恬沒有接著說下去，但是東方曜明白了他的意思。
除了被殺和逃走的，還有超過五萬的月氏人被抓，如此龐大的人數(shù)，根本不是他們這支沒有后勤的軍隊能夠長時間看管得住的。
而且，和月氏人的戰(zhàn)事還沒有結(jié)束，就在不遠處的昭武城內(nèi)，大部分月氏貴族還在里面呢，萬一出了意外，這些被俘虜?shù)脑率先税l(fā)生嘩變，再加上城內(nèi)的月氏人配合，到時候他們的處境就很危險了。
“你的想法是……直接全都處決了？”
“這是當(dāng)下最好的辦法了?！?p> “蒙將軍，你的想法很危險?！?p> 東方曜想都沒想，直接拒絕了蒙恬的提議。
“你是不是覺得我的做法太過婦人之仁了？”
蒙恬沒有說話，不過他的表情已經(jīng)告訴了東方曜。
“蒙將軍還記得，當(dāng)初在成立兩衙禁軍的時候，王上說過的話嗎？”
“記得！帝國的軍人，職責(zé)就是保家衛(wèi)國，保護帝國的子民，不隨意殺戮……”
蒙恬的聲音頓住了，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
“可是現(xiàn)在情況特殊，而且……”
“而且他們都是敵人，我們沒必要太過仁慈是嗎?！?p> 蒙恬點點頭，他想說的意思和東方曜說的差不多，他認(rèn)為用自己士兵的生命去冒險，是非常不值得的，而且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畢竟他們這支軍隊孤軍深入，人數(shù)上還處于劣勢，非常時期就該采取非常手段。
“殺戮很簡單，一道命令下去，一人揮砍兩三刀也就全部解決了，但是蒙將軍，你想過之后嗎？”
蒙恬被東方曜問的一愣，之后？之后不就是攻破昭武城，一舉解決掉月氏嗎？
“蒙將軍看過河西走廊的情報，應(yīng)該知道這五萬多人意味著什么吧？他意味著月氏人將近三分之一的青壯，我們來這里的目的是什么？不是殺光月氏人，而是要占領(lǐng)這里，把這里變成大秦的國土。
今天我們將這些俘虜全都?xì)⒘?，之后該怎么辦呢？沒有人了要這些地又有什么用呢？”
“蒙將軍，現(xiàn)在他們都是敵人，但是再過幾年，他們有可能都是你們這些帝國軍人該保護的帝國子民。”
“屬下明白了，可是，我們的糧食已經(jīng)只夠支撐一天的了，今天吃完明天該怎么辦？”
“月氏人養(yǎng)的那些牛羊，大部分不都被我們繳獲了，讓戰(zhàn)士們宰殺牛羊充做軍糧，記住別忘了那些月氏人。”
“我怎么把這個給忘了，國師大人，我立刻吩咐下去?！?p> 牛羊馬匹對于游牧民族來說是最重要的資產(chǎn)，發(fā)動戰(zhàn)爭時，馬匹馱著他們作戰(zhàn)，牛羊產(chǎn)出的奶和自身的肉是軍糧，所以在昭武城附近，擁有眾多部落帶來的大量牛羊等牲畜，全部被秦軍繳獲了。
“等一等?！睎|方曜叫住性急的蒙恬，“數(shù)量那么龐大的牛羊，光靠你手下那些半路出家的牧羊人恐怕是力不從心，你可以從那些月氏人中挑些放牧水平高的來幫忙，對于這些幫忙的，當(dāng)眾提高他們的待遇，至于其余人，只要保證餓不死就行，雖然放過他們，但是該有的警惕不能少，不能讓他們有鬧事的力氣，尤其是后續(xù)大軍到來的這段時間。”
“屬下明白了。”蒙恬記下東方曜的話，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去。
“蒙將軍稍等?！睎|方曜再次叫住他。
“國師還有何吩咐?！泵商裢Ｏ履_步，疑惑的看著叫住他的東方曜。
“不是吩咐，只是有些話覺得還是對蒙將軍說出來的好?！?p> “國師但說無妨?！?p> “將軍是王上最看重的青年將領(lǐng)，年紀(jì)輕輕就統(tǒng)帥大秦最精銳的禁軍。”
“王上的恩情，蒙恬無以為報，唯有盡心竭力，讓禁軍成為大秦最鋒利的矛，掃平一切障礙?！泵商裣蛑剃柕姆较?，鄭重的行了一個軍禮。
“蒙將軍的確沒有讓王上失望，昨日一戰(zhàn)當(dāng)為經(jīng)典?！泵商癫焕檐娙耸兰页錾恚词故菛|方曜這樣的指揮小白也能看出昨日一戰(zhàn)勝的十分精彩，而這一切都離不開蒙恬高超的指揮水平，每支軍隊都在他及時準(zhǔn)確的指揮下，發(fā)揮出自己最大的作用。
“不過，”東方曜話鋒一轉(zhuǎn)，“我想和蒙將軍說的不是這些。”
東方曜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帶著蒙恬來到帳外。中軍大帳的地基比周圍的營帳都要高不少，所以視野沒有被周圍的營帳阻隔，站在外面可以很清楚的看見遠方月氏人的昭武城。
“蒙將軍知道什么人才有資格住在城里嗎？”
蒙恬看著比秦國縣城大不了多少的昭武城沒有說話，城池這么小，里面除了月氏王居住的宮殿外，就沒幾處是土木結(jié)構(gòu)的建筑了，很多還是搭帳篷居住，可想而知能住多少人了。
能容納的人少，自然就不是誰都可以進城居住了，除了月氏王族和大部落的貴族，恐怕只有駐守的精銳武士和一些服侍的奴隸了。
“看來你也能猜到?！?p> 蒙恬確實能猜到，但是他不明白東方曜的意思，特權(quán)階級不論在哪里都有，更何況是處于奴隸社會的月氏人，這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吧。
“既然月氏人的大貴族都在城內(nèi)，城外這些被俘虜?shù)亩际切┦裁慈?？他們大多是奴隸和平民，是正真干活的人，少了他們，我們就需要遷徙數(shù)十萬的老秦人到這里來，從動身到扎根下來，將軍想過其中花費的時間和金錢嗎？”
蒙恬從來沒想過這么多，他現(xiàn)在有些明白東方曜的做法了。
“將軍，戰(zhàn)爭的目的從來只有贏，為了贏我們可以使用一切手段，可是贏，不一定需要殺戮。殺戮就如同一柄雙刃劍，既能傷敵也能傷己，敵人在墜入深淵的同時，也在將我們奮力拉扯進去?！?p> ……
這個時代的人們，尤其是還處于奴隸社會的游牧民族，既沒有名族主義也不知道啥是愛國主義，能讓他們吃的飽穿得暖的，那就是好主義。等戰(zhàn)爭結(jié)束了，大秦正式掌控了河西走廊，消滅掉壓迫在這些貧民和奴隸頭上的貴族，讓他們擁有屬于自己的財產(chǎn)，再加強文化教育，讓他們知道自己現(xiàn)在擁有的這一切都是怎么來的，要不了幾年，這些曾經(jīng)的月氏人全都會成為老秦人。
東方曜一張嘴，蒙恬跑斷腿。昨天剛指揮了一場大戰(zhàn)，夜里又忙了半宿的蒙恬，又開始了新的忙碌一天。
東方曜只是和他說了個大概，具體的命令還得他下達，不僅要吩咐下去讓人執(zhí)行，還要將具體情況上報給大軍統(tǒng)帥，也就是東方曜那里。
……
“隨我進來說吧?！?p> 蒙恬從中軍大帳離開后，東方曜突然對著空氣說了一句話，然后轉(zhuǎn)身進入營帳。
東方曜進入營帳掀起的簾子還沒有完全落下，一道黑影瞬間鉆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