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論文

　　高宇向原野推薦的這個論壇界面極其簡潔，除了論壇頂部用紅色的書法體寫著“探索者論壇”這五個字外，其他地方都只有簡單的黑白二色。

　　原野接過他的手機查看起來。

　　“‘【冷知識】遇見僵尸怎么辦？’這知識是夠冷的，這輩子能用上嗎？”

　　“‘【親身經歷】昨天晚上感覺好像被人跟蹤了，回頭一看，卻……’你倒是報警啊！”

　　“‘【連載】我太爺爺在天橋下算命的那些年’你太爺爺那輩有天橋嗎？！”

　　原野把主頁這幾條回復量上千的熱帖逐一吐槽了個遍，把手機還給高宇：“這什么網站??？這不是宣揚封建迷信嗎，我回頭就給它舉報了?！?p>　　高宇神秘莫測的搖搖手指：“舉報也沒用，這網站是中央研究所的技術部辦的。”

　　原野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哈？”

　　“沒想到吧？”高宇得意一笑，他繼續(xù)為原野解釋道：

　　“他們最初建立這個網站，是為了監(jiān)控普通民眾是否會在有凈屏障的情況下察覺到污染物和污染品，后來發(fā)現即使看不見，個別人仍然會產生反應，其中就存在一些尚未發(fā)現的臨界者。”

　　“所以這個網站就一直運轉至今，漸漸成為了網上那些神秘愛好者的聚集地。中央研究所技術部的那些人還編了個算法，幫反詐中心的人提升了不少業(yè)績。”

　　原野隨即想到，那些想要在這個論壇上詐騙的人，豈不是相當于半夜做賊摸進了搏擊冠軍家？

　　要說無間道，還得是技術人員會玩。

　　“所以你沒事可以看看，里面的內容都挺有意思的。如果有疑似污染品或污染物的線索，可以隨時舉報給日出，要是它還愿意理你的話?！?p>　　“它怎么就不愿意理我了？我們倆關系好著呢，我上廁所都是它幫我沖馬桶?！?p>　　高宇不敢想象日出的總工程師要是聽見自己千辛萬苦設計出的人工智能，被人使喚沖馬桶該會是什么樣一種感覺。

　　但他沒想到的是，如果沒有需求，為什么會有設計呢？

　　沒能看破這一點的高宇搖著頭，痛心疾首地走出原野的房間：“舊社會地主不過如此?。　?p>　　原野沒理會高宇的感慨，他拿起自己手機，讓日出幫他打開了那個網站。

　　他隨手一刷就刷出了個新帖子。

　　發(fā)帖人是個粉紅蘿莉頭，自述家里有些不對勁，想要找能人異士幫著“驅驅邪”。

　　原野擰著眉頭把這篇帖子看了兩三遍，發(fā)帖人簡直就是直接把“天真無邪好騙”這六個字寫腦門上了。

　　他狐疑的問日出：“這該不會是技術部的同事在釣魚吧？”

　　日出給予了肯定的答案。

　　原野看著回帖的“祖?zhèn)黩屝啊?、“進口驅魔”，忍不住笑出聲：“這么直的鉤都咬，就這還想騙錢？”

　　沒想到日出卻說：“這些都是發(fā)帖人的小號。”

　　原野對技術人員的心臟程度瞬間又有了新的認識，他打了個冷戰(zhàn)，聽見電腦上傳來“嘟嘟”的提示音。

　　這是他與日出的“暗號”，代表又有新資料被它從浩如煙海的網絡世界里挖掘出來了。

　　顯示器上，是一則發(fā)布于1964年的論文，文章大致內容如下：

　　1962年7月，S國漁民出海偶遇風暴，失去方向后流落于陌生荒島，慘遭野蠻人屠殺，場景恐怖血腥。

　　后來這些瘋狂的野蠻人被一些更野蠻的探險者們大量殺害，只剩下寥寥幾個會通用語言的混血兒，被他們帶回了文明世界。

　　在這次探險活動中，探險者們帶回了幾座雕像，經一些地質學者的鑒定，這些雕像并非由任何一種已知的材料制作。

　　而且那些只會使用粗糙石器，茹毛飲血的原始人也不可能有如此高超的雕刻技術，制作如此栩栩如生的雕像。

　　鑒于這一切的詭異與矛盾，對此類事件抱有特別好奇心的作者踏上了尋訪當年探險者的旅程。

　　然而這段跋涉良久的旅途卻只得到了恐怖的結果：探險者們在回家后，每晚都被噩夢纏身，并且不知從何處學得了一種古怪語言，常常對著西南方向咕噥自語。

　　后來他們中的兩人被自稱“驅魔師”的人迫害至死，一人進入了精神病院，三人死于意外，還有七人下落不明。

　　作者去精神病院探訪了那名被關起來的探險者，但是他悲哀的發(fā)現，對方已經變得無法正常與人溝通。

　　那名探險者的護工告訴作者，他每天夜里大約12點左右，一定會對著西南方向反復說著一句讓人聽不懂的話。

　　在護工的幫助下，作者使用錄音設備將那位已經瘋狂的探險者說的話錄了下來，并且?guī)捉洸ㄕ劢K于找到了能夠翻譯這句話的人。

　　那個人并非語言學家，而是當初被那些人帶出野蠻之島的混血兒之一，他告訴作者，這句話的意思是“深淵中的迷霧，古地球的統(tǒng)治者阿耶別，奉與你鮮血與混亂，請你醒來拯救”。

　　這令作者產生了一種恐怖的猜測：“也許之前那些野蠻人所做的正是想要喚醒那位神秘的阿耶別，而探險者們接二連三的厄運是否代表著它已經被喚醒？”

　　文章至此戛然而止，其實這根本算不上一篇論文，它通篇充斥著作者的假設和猜想，如果沒有看到這篇文章最下方的那張照片，原野肯定只會把它當做發(fā)布于1964年的一篇釣魚帖。

　　可那張照片卻讓原野瞬間毛骨悚然，因為照片上的雕像赫然與外勤小隊在山洞中發(fā)現的那個一模一樣！

　　它頭部覆蓋柔軟的觸須，邪惡蹲坐于底座上，不過現在原野已經知道了它的名字：阿耶別。

　　原野試圖使用最近新學得的超界知識來解釋這件事：也許這個所謂的“阿耶別”是個十分強大的污染物，它先是污染了野蠻人，隨后又通過雕像污染了那些探險者。

　　但是這與原野所了解的污染卻又有著很大的差別，一般來說污染物所造成的人類污染，都是會直接把人搞瘋或者變成怪物，并沒有文章里寫得那么“溫和”。

　　而且，同樣可疑的還有這句話：“請你醒來拯救”。

　　拯救什么？拯救世界還是拯救人類？從誰的手中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