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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之局

第九章 葬局

心之局 蘭若清歡 3136 2021-12-17 12:36:53

  1.

  林寒心,我的世界里沒有光。

  白日的陽光對我來說是給臉上戴了一層面膜,扮演入世的角色,而到了夜幕降臨,我可以做自己本來的我,在黑暗中享受著獨特的輕松。

  我不喜歡開燈,只希望能夠在無盡的夜色中尋找到屬于我的那份光亮。

  我的父親,BJ知名大學(xué)外語系畢業(yè)后留校任教二十年,在四十多歲的時候,經(jīng)過一位朋友的介紹,重新選擇了職業(yè)定向,從安穩(wěn)的大學(xué)教師生涯轉(zhuǎn)戰(zhàn)到了國家外交事業(yè),逐漸成為了駐外使館的高級外交官。

  我的母親,一名優(yōu)秀的人民教師,當(dāng)年不嫌父親出身在外地山區(qū)貧苦家庭,而被父親俊朗的外貌和滿腹的詩書才氣所吸引,不顧家里的反對,嫁給了這位心臟病患者,一輩子都擔(dān)心吊膽的精心照顧她的摯愛。

  而我,在父母都快四十歲的時候,在母親難產(chǎn)又因高血壓不能剖腹產(chǎn)的情況下而出生,高齡產(chǎn)女,又喜歡女孩兒,所以我的母親視我如珍寶。

  然而,人的生活軌跡在小的時候是隨著父母而運行的,父母的人生走向決定了孩子的方向,而反過來說,也許是由于孩子的命定而影響著父母的生活軌跡。

  那一年,我四歲,母親抱著我來到機(jī)場,那是父親第一次被公派出國兩年,也是我從出生以來第一次離開他。

  我抱著他的脖子使勁的大哭,感覺全世界最疼我的那個人從今天開始就見不著了,我不知道兩年是什么概念,只知道回家后就只有媽媽和自己了。

  父親從第一次出國后,外交事業(yè)風(fēng)生水起,母親因擔(dān)心他的身體情況,在外面一個人不能很好的照顧自己,也要以外交官夫人的身份出國。

  而我,從六歲開始,就成為了一名留守兒童。

  六歲那年,清楚地記得媽媽離開我那天,把我送到小姨家。小姨和小姨父,還有一個比我小四歲的表妹,將會是我三年來共同生活的親人,我唯一能依靠的家人,但也是我察言觀色、隱藏內(nèi)心、忍耐克制的開始。

  小姨和小姨父對我特別好,小表妹很可愛,只是和我一樣是個獨生女,喜歡搶我的東西,可能她覺得這個小姐姐的東西都好玩。

  其實,我能有什么玩的呢,除了學(xué)習(xí)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有什么。

  那時的日子全中國都不富裕,小姨家也是同樣,每天晚上吃飯只有一道菜,比如紅燒茄子,四口人圍著一盤菜,每次小姨父都問我吃飽了嗎,我滿臉推著笑地說吃飽啦,可香了。

  沒人教過我要如何在別人家生活,沒人告訴我應(yīng)該怎么讓別人不討厭自己,也沒人指出來自己應(yīng)該怎么做能夠讓別人高興,這一切,不知不覺自然而然我就會做。

  九歲,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所有的環(huán)境和生活規(guī)律,學(xué)會了保護(hù)自己。

  2.

  媽媽回國了,這個消息告訴我的時候,我似乎沒什么反應(yīng),而且爸爸也一起回國了,我更不知道是什么感覺了。

  一個三年沒見,另一個五年沒見,長什么樣子呢,他們還認(rèn)識我嗎。

  我十歲,爸媽又出國了,兩年。

  第二次,我又一個人寄人籬下地住在了媽媽同事家。這回更熱鬧了,媽媽的這位同事家里還有三個女兒,我和大姐住在一個房間,她是個酷愛學(xué)習(xí)的人,也影響著我,除了學(xué)習(xí),我沒有別的可做。

  我又重新過起了察言觀色、少說話盡量不說話、隱忍內(nèi)心的日子,除了學(xué)習(xí)很好,我在外人的眼里也是懂事、乖巧、愛笑、獨立的孩子。

  高二那年,我十六歲,媽媽又出國陪爸爸了。

  第三次,留下我一個人,還是住在了媽媽的那位同事家,一大家子人,每天特別熱鬧,但我覺得很孤獨。

  在一個月亮照在窗戶上的夜晚,我坐在床邊,手里捧著一本宋詞,看著月亮。

  大學(xué),開學(xué)的第二天,爸媽一起出國了,這回我可以住校了,不用再寄人籬下了。

  看著接送爸媽去機(jī)場的車遠(yuǎn)去,我回到這個空蕩蕩的家。

  3.

  這樣的青少年時光可能會讓人覺得壓抑、落寞,缺少父母的陪伴,會令人覺得這是原生家庭環(huán)境造成孩子心理成長過程的缺失,從而有可能在未來導(dǎo)致各種各樣的心理或精神問題。

  其實,走過來之后,我反而覺得這種生活是鍛煉自己獨立能力的階段,更能在如今使自己在浪擲的時間里回憶和思念美好。

  剛開始的時候,還會在每個夜幕漲滿幽暗的晚上,經(jīng)常會覺得打濕眼簾的是淚水還是月光,隨著歲月流走的不止是真情還有離傷。

  可是在這樣痛苦的時間浪費中,是涅槃重生的前奏,黎明前的黑暗總是最讓人熬不過去的時候,有些人就在這無盡的暗夜中消亡,而我卻讓自己在這每一個夜空中尋找能照亮夜幕的光,蛻變。

  這樣的錘煉可以使人無論身處何方,景況如何,總會顯示脫俗的美質(zhì),流露出無限生機(jī)。

  修養(yǎng)在閱歷中提升,以鉛華不露為化妝的佳境,就像真正的才俊以鋒芒不露為涵養(yǎng)的功夫。

  4.

  似乎那一場青春的電影還未散場,我們卻已經(jīng)走在了晚歸的路上,像所有惆悵而掛懷的結(jié)局,劇情的高潮在片尾處剛剛揚起便低低地落下云,在此處,戛然而止,淺淡的溫暖的傷痕,在此處,永遠(yuǎn)留駐。

  一點點不舍,一點點心疼,更多的,是模糊的遙遠(yuǎn),星光一樣點綴在且行且遠(yuǎn)的路上,抬頭俯首間,念念不忘。

  在我二十四歲的時候,我父親曾經(jīng)的下屬給我介紹了一個男生,比我大兩歲,和父親一樣是知名大學(xué)名系畢業(yè),有著非常優(yōu)秀的工作,是一名政府公務(wù)員。

  我很聽話地去見了他,什么感覺也沒有,他很害羞,不敢正眼看我,走了半個小時的路,我提出回家吧,他說我可以聯(lián)系你嗎。

  他每天都給我發(fā)信息,說著一大堆的情話,每天上班在樓下等我,下班去單位等我,晚上回家后還要打電話,我覺得這個男孩子真是夠黏人的。

  我喜歡一個人呆著,喜歡不說話,喜歡安靜的環(huán)境,多了一個人,不舒服。

  我和他提出分手,他很痛苦,想去跳河,被他乘坐的出租車司機(jī)師傅勸住了。

  我說,這樣吧,你每天疊一只千紙鶴,到了一千只,我就和你相處。

  一個月后,他抱來六個瓶子,一千只,千紙鶴。

  一年之后,我們結(jié)婚了,四年之后,我的女兒出生了。

  他,聯(lián)系著一個網(wǎng)友,這個女人給我打了電話,言語滿是挑釁,原來從我懷孕開始,他就和她有著交往。

  電話的這一頭,我,出奇地平靜,似乎說的不是我的丈夫,而是一個和我沒有任何關(guān)系的男人。

  畫皮容易畫心難,心變了,留皮何用。

  新版的電影《畫皮》,不再著墨在陰森恐怖的畫面,而是以大處著筆,將愛情與婚姻呈現(xiàn)在人們面前。佩蓉情愿背上惡名,失去愛情,只對小唯說“你根本不懂什么是愛,真愛,不會以傷害別人作為代價”。

  孩子一歲,我們離婚了。

  5.

  五年,循著那條舊日的時光小徑一路走去,還能不能再找到曾經(jīng)的你們和自己?

  五年,再也回不去的時光,笑著揮別,掩藏在歲月的深處,在無數(shù)個層疊的日子里,慢慢沉落。

  在此后的歲月,在某個懷念的時刻,會再次想起自己的人生,不過是一場夢,卻傾盡了你我的五年。

  杯子的一生,注定要與水糾纏不清,牽扯不斷,有了清水的陪伴,才使杯中充滿了內(nèi)涵,傾注了渴望,激情過后,又是因為清水的澆灌,才使其洗盡風(fēng)塵,褪去滄桑。

  如果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可以用水來比喻,在我看來,愛情就好比波瀾壯闊的大海,而婚姻就如小溪一樣平淡無奇。

  如果愛情可以像沸水或冰水一般能夠熱到極點冷到極限,而婚姻的恒定恰如白開水一樣綿遠(yuǎn)悠長。

  沸水可以沖泡,若要解渴,卻不能立竿見影,冰水固然能消除一時的暑熱,卻也不是長久之計。

  只有白開水,才是生命之所需。

  那些浮躁的事,只留下一顆淡泊的心,心靈上積淀的那些紛繁和喧囂,在靜靜的雨后,云淡風(fēng)清。

  時光匆匆,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過去了好久,遍地西風(fēng)落盡,終究還是無法和歲月的流逝相抗?fàn)?,時間改變了太多的事情。

  我只知道,相逢的時光中,沒有了珍惜,就不會再有回憶,有人來過,也有人會離開。

  那些悲傷,沉淀過后才會慢慢歸于平淡,讓自己度過每一寸能夠安穩(wěn)的生活。誰來了,誰走了,誰哭了,誰笑了,誰忘記我給的愛,誰離開我后幸福了。

  以前的過往太過晦澀,一直都在等,他曾說帶我去看煙花,現(xiàn)在看來,這都是可以自己滿足自己,把舊時光帶回來,在自己的年華里綻放。

  6.

  項目完成了,入了局,轉(zhuǎn)了局,把對手踢出局,這幾場局有意思,有激情,有享受,而落幕后又是一種輕松,也是一種感悟。

  每到一個過往的終結(jié),林寒心都喜歡在這樣的午夜里讓燈光略顯得昏暗許多,曲綣在沙發(fā)里,一個人,靜靜地品著咖啡,慢慢地享受獨特的感覺,思緒將點點滴滴的路徑如電影般放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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