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升堂
“茶姑娘,夜深露重,該進(jìn)屋了。”
“唔,就來。”小茶吃完手里的栗子糕,起身跳了下去。
看到燈下的兩人后輕輕一笑:“讓兩個爺?shù)任遥@傳出去可夠我炫耀的?!?p> “頑皮,快坐下吧?!比觋柡罱庀屡L(fēng)落座,深青色衣領(lǐng)上帶著一點不易察覺的藥味,眉心有川字的痕跡,看起來,他最近過得很不好。
小茶悄悄打量過去,周遠(yuǎn)之倒了熱茶以后就不再開口,老僧入定一般靜坐著。
而汝陽侯和他帶來的仆人也是如此,各喝喝的茶都不說話。
“你們怎么都不說話?”小茶也跟著拿起了茶盞,捧在掌心暖手,手背上還有一道白色的印子。
她左看看,右看看,抬手拾了塊栗子糕小口小口配著熱茶吃。
周遠(yuǎn)之皺眉:“晚間吃多了不消化,明天再吃?!?p> “我還在長身體,不吃會餓的。”話是這么說著,但是小茶依舊放下了手里的糕點,捧著茶再敘述自己送信的前因后果。
“一封信、一個口信,別的都沒了。我要是知道太多的話,他們就不止是抓我,會下死手的?!?p> 其實小茶還想補一句:那個跪禮要加錢,侯爺和夫人誰付一下?
但是看著汝陽侯陰沉的能滴出水來的面色,她又默默咽了回去。
這時候要錢可能不太合適,她在這可能也不太合適。
“您二位是朝廷命官,我只是個送信的,為了自保暫時住在丞相府。有事的話您拿著錢來隨時喊我,沒事的話,我能帶著栗子糕回去睡覺了嗎?”
周遠(yuǎn)之點頭,揮袖放她回屋睡覺。
至于栗子糕...本也就剩一塊,沒等小茶完全邁出書房門就吃干凈了。
趁著夜色深沉,天公作美,小茶換了夜行服提劍直奔皇宮。
她是信差,怎么會沒有具體的地址。
之前故意問周遠(yuǎn)之貴妃在哪個殿,也是為了給他打個招呼,免得被發(fā)現(xiàn)后說不定又搞出什么麻煩。
相府的周伯可不是尋常管家,耳朵和眼睛太銳利了,早晚都瞞不住,還不如直接告訴他們呢。
而且知道真實目的后,只要沒有利益沖突,大家都還是很和善的。
小茶從懷里摸出周遠(yuǎn)之給的皇宮地圖,正過來倒過去看了半天,皺著眉拿出了自己的羅盤。
皇宮地形復(fù)雜,一般人進(jìn)來后很容易就失去方向。沒有地圖的話,只能抓個熟悉宮城的人當(dāng)向?qū)?,但是危險性太大,容易暴露。
小茶才不會做這么危險的事情,所以看了看手里的指南針,提上面紗直奔皇宮東北方向。
夜色已經(jīng)深了,大部分人都已經(jīng)在夢中,貴妃的漪瀾殿也不例外。
微弱的燭火在寢榻邊晃動了兩下,淺眠的守夜宮女在睡夢中被點住穴道陷入夢境更深處。
小茶滿意的看著宮女,伸手撩開簾幔,一張風(fēng)情萬種的臉蛋出現(xiàn)在眼前。
水一樣的眸子晃了晃,警惕的看著小茶:“你是什么人?”
“一個信差?!毙〔枋樟耸?,轉(zhuǎn)過身緩緩踱步在殿內(nèi)四處打量。
到底是宮里受寵的貴妃,僅殿內(nèi)的一件琉璃花瓶就夠外邊的百姓吃一輩子。
小茶四處看完,坐在小榻上自顧自倒了杯熱茶:“有人讓我來給你送點東西,報酬付了一半,您得付剩下的一半。”
“可以,但是本宮得先看東西。”貴妃穿上鞋子從寢榻上下來,坐到小茶對面,等著對方給自己倒茶。
小茶撇撇嘴,倒了茶推過去,伸手朝懷里摸了信和信物放在桌上一塊推過去:“您過目~”
要送的不是賬簿,小茶也不是沒見過讓送信的人,那些只是騙周遠(yuǎn)之的說辭而已。
真正給貴妃的寫信的是北疆清瑤宗宗主沈愿棠,信物是一塊印章。
貴妃拿過信拆開,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確認(rèn)信上真的是什么字都沒有,稍瞇了眼睛看著小茶:“姑娘沒送錯?”
小茶目含笑意,緩緩搖頭。
眼見貴妃冷的手背微微泛起了紫紅色,小茶微微嘆了口氣,解下外袍披在貴妃肩上。
面對對方疑惑不解的眼神,她眉眼彎了彎:“信沒送錯,但內(nèi)容不重要,送信的人重要。”
小茶自顧說著,端起茶盞用內(nèi)力加熱后奉給貴妃:“寧國內(nèi)亂,長公主殿下怕影響到貴妃,特意和北疆清瑤宗打過招呼,您要是有事,可以拿印章讓沈宗主幫忙?!?p> “怎么通知沈宗主?”
“章蓋在在白紙中間,放在您書桌上,字條壓在紙下即可。”
貴妃勾了唇,風(fēng)情萬種的掃了一眼小茶:“小看沈宗主了,宮里也有人。”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個信差?!?p> 小茶走到小桌邊,仔細(xì)看了看糕點,抬手捻了一塊。
但是好像不如外邊的好吃,膩的她皺了皺眉看,放下糕點趕緊灌了口熱茶解解膩:“天不早了,貴妃早點歇息,我也得走了。”
“報酬怎么給你?”
“等你第一次找沈宗主的時候,我會來取的?!?p> 小茶擺擺手,縱身遠(yuǎn)去。
來時穿的仙鶴披風(fēng)還在貴妃身上沒有帶回去,就像是他們之間的一件信物。
從宮里回來的時候,汝陽侯已經(jīng)回去了,周遠(yuǎn)之把汝陽侯留下的令牌交給她。
“侯爺說,這是欒樂安的謝禮。”
“我覺得更像是一個人情。”小茶接過令牌,扔進(jìn)自己的木盒中,那盒子里零零碎碎盡是些信物。
恐怕連小茶本人也分不清到底哪件信物對應(yīng)著哪位欠了人情的倒霉鬼。
歸根到底,還是送的信件太多了。
小茶考慮著以后要不要少收點信,一邊帶劍跟在周遠(yuǎn)之后邊,和后到的汝陽侯一塊進(jìn)了京兆伊府衙。
進(jìn)了府衙這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有人早到了。
晉王殿下端坐在側(cè),面色冷峻。
“參見王爺?!?p> “免禮。”晉王一抬手,漫不經(jīng)心喊他們起身。
按道理來說,這場官司是晉王的親眷,他本應(yīng)該回避。
但是晉王卻偏偏求了永帝過來旁聽,以此證明自己的清白。
小茶悄悄掃量著這位年輕的王爺,心里默默嘆氣:長得不錯,就是心太狠了。
‘啪!’
驚堂木一拍,身旁兩排差役杵著水火棍開始喊威武升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