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明朗,不要得寸進(jìn)尺?!?p> 褚明朗的步伐停頓了片刻,也只是片刻。須臾,他像沒聽到一般隨意且吊兒郎當(dāng)?shù)淖吡诉M(jìn)來,抬手就準(zhǔn)備把水果放到褚盡的桌子上。
卻在下一瞬,手里的盤子直接被一股重力直接給掀翻撂在了地上。玻璃渣碎了滿地,水果的汁液也遂之碾碎成泥,看起來一片血腥。
褚明朗愣了一下,而后才察覺到手腕處那刺骨的疼痛。
他看向眼前不知道在什么時候邁步走過來的男人,迎上那雙漆黑而又沉寂的黑眸的瞬間,他生理反應(yīng)一般止不住的顫栗了一下,卻又馬上惡劣的冷笑了一聲,“哥,你急什么啊?嫌我臟???”
褚盡神色淡漠的收回視線,好似覺得他不配他再看第二秒。
無視,爭鋒中最高級、最令對手無力的計策。
褚明朗等不到褚盡的回復(fù),一個人站在原地,尷尬的無以復(fù)加。
他面孔扭曲了一瞬,冷笑了一聲,“你現(xiàn)在倒是連表面功夫都不做了,怎么,覺得從我爸爸手里搶了幾家公司,就覺得自己不得了了?”
褚盡菲薄的唇角似有似無的勾了勾,看著褚明朗時那冷漠的眼神稍稍增加了幾分戲謔。
居高臨下一般施舍的對他開口道,“搶?本身就是我的東西,怎么成了搶?如果你們一家野蠻愚蠢到非要說搶的話——
我搶了,那又怎樣?”
他語氣末尾的聲音放輕了,那無聲的狠意與掩不住的戾氣卻貫穿在了始終。
褚明朗背后一寒,下意識后退了一步,“什么那又怎樣?!你對自己親伯伯都下這樣的狠手,你簡直枉為人!”
褚明朗還想說什么,褚盡儼然已經(jīng)沒了陪他在這里繼續(xù)無聊對話的心情。
他抬手隨意的攥住褚明朗的襯衫領(lǐng)口,幾乎毫不費力的把他從書房內(nèi)拖了出來。
褚明朗毫無反擊之力,沿途一路尖叫,最后還是逃不過生生被摔在了地上的命運。
他倒吸了一口冷氣,背部猶如被撕裂了一般蔓延出疼痛來。
褚盡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視線涼薄,高挺鼻梁下的薄唇吐出森冷的字眼,“你可以回國,但是褚明朗,你最好搞清楚,我弄死你,比弄死一只螞蟻更簡單…所以,別再來犯賤,嗯?”
褚盡直視著褚明朗眼底溢出的驚恐,不屑于和他繼續(xù)對視下去。
他轉(zhuǎn)身走進(jìn)書房,房門關(guān)上后,褚明朗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褚盡現(xiàn)在…怎么變的越來越恐怖了?
他一個父母雙亡的東西,憑什么這么拽?他哪兒來的資本?!
他爸媽怎么不把他帶走?這個孽障!
褚明朗張口就想罵回去,想起那陰戾深邃的眼神,卻又生生吞下了這口氣,哽的他幾乎快要窒息。
在這個時候,褚明朗忽然想起小時候褚盡在他家住著的時候。
那時的褚盡因為寄人籬下和年齡小認(rèn)知少,從而不敢主動對他做什么過分的事情,所以他每次都可以隨意的欺負(fù)他,讓他出盡所有的丑。
比如和狗一起睡覺,吃豬食之類的…但是每次做完這些事情之后,他都會被褚盡無聲息的報復(fù),一次比一次慘。而且褚盡也根本沒有被他欺負(fù)到,那條狗被他生生打死了,豬食也被他倒掉了。最后倒霉的,永遠(yuǎn)是他褚明朗。
就像現(xiàn)在一樣,輸了的永遠(yuǎn)是他褚明朗,十幾年未曾變過!
褚明朗心底壓抑的難受,起身狠狠的踹了一下房門旁邊的大理石墻面,神色扭曲而又陰翳,壓抑著咆哮了一句,“褚盡,你等著!你這么看不起老子,老子雖然惹不起你,但是你最好別有軟肋,被我抓住了,我一定狠狠的報復(fù)你!呸,什么東西!”
話音落下,褚明朗捂著自己生疼的腰快速下了樓梯,像是生怕身后有什么人追來一樣落魄。
書房內(nèi),門外不小的動靜也沒讓褚盡面上起任何的波瀾。
他聽著褚明朗的無能咆哮,連接上了電腦上的遠(yuǎn)程會議。屏幕外是遠(yuǎn)在法國的負(fù)責(zé)人。
電腦上的屏幕光折射在他的臉上,褚盡神色散漫而又平靜的和對岸的人以法語交談了一句,“?a fait longtemps?!保ê镁貌灰姟#?p> 屏幕另一端的法國人哈哈一笑,“?a fait longtemps,Tu as trouvé ta fille bien - aimée?”(好久不見,你找到你心愛的姑娘了嗎?)
褚盡視線微頓,下一秒,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底溢出些許裹著笑意的桀驁,“Bien s?r, peut -être qu'elle est amoureuse de moi, mais peut -être, mon ami.”(當(dāng)然,或許她已經(jīng)愛上我了,只是或許,我的朋友。)
他那輕微染著沙啞的磁性聲音在說起法語這種需要壓低聲音的語句時,甚至比中文更加蠱惑勾人,那股子張揚,無論如何都掩蓋不住。
那端的人似是已經(jīng)習(xí)慣了褚盡的自信和狂妄。
視頻會議展開了長達(dá)兩個小時左右,最后商討出了最終的解決方案,并且十分完美。中途門外似有人敲門,褚盡掃了一眼,沒在意。
他和屏幕內(nèi)的人說再見,關(guān)上了電腦。所有事情處理完畢了之后,褚盡才繞過滿地的狼藉,走出了房門。
長廊上空曠一片,褚盡下了長梯后打開了白熾燈,照亮了這奢靡而又冰冷的一切陳設(shè)。
他泡了杯咖啡,靠在沙發(fā)上,松懈了全身的力氣。
脖頸貼近了沙發(fā)的真皮,他仰面看向正前方那副字,喉結(jié)滾動的性感。
說是那副字,其實也上面也就只有零星的一個字。
簡單而又直白的一個字——忍。
他看了這幅字整整五年,從第一年見到它的時候,他就悟透了里面的精髓。
他只有忍,才能活下去。
只有忍,而后才能狠。
也許這就是他父親在預(yù)知到了死亡之后,對他做出的最深切而又簡單的忠告,指引他于漫長而又孤寂的歲月。
褚盡喝了一口咖啡,杯子里飄出的白霧遮掩了他眼前的視線。
透過這層白霧,男人沉冷而又陰戾的眼神隱隱灼灼的浮現(xiàn)在內(nèi)。
片刻后,褚盡起身,走出了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