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話間，丁連山走了進來。
“小子，回來啦。”
陸恒道：“回來了，丁叔?！?p> 丁連山跟宮羽田點了點頭，坐下來，目光落在粱九兒身上一瞬，笑道：“這女娃娃是哪個？”
陸恒道：“她叫粱九兒。宮叔、丁叔，她是我小時候父母安排的婢女、童養(yǎng)妾。這次先去青山口報了父母之仇，返回時帶上了她?！?p> 宮羽田點了點頭，沒說什么。
丁連山笑道：“男子漢大丈夫，妻妾雙全理所當(dāng)然。不過你小子以后可不能虧待了二丫頭，否則我老丁得找你要說法去?！?p> 陸恒道：“宮叔，我?guī)煾甘遣恢芯艃海@才...”
宮羽田伸手止住他：“此事已定，不必多言?！?p> 這年頭，男人家有幾個女人是很正常的事。除非家里窮困，實在養(yǎng)不起。宮羽田也有妻妾數(shù)人，因此并不因陸恒有了一個女人便覺得有什么不對。
他說：“我與魏師之約，鐵板上釘釘，說一不二。你這次回來，打算留多久？”
宮羽田心知陸恒會去京師，有此一問。
陸恒道：“最多三日?！?p> 宮羽田想了想：“這樣，你去京師，二丫頭跟你一起去?！?p> 陸恒忙道：“不可。宮叔，京師波詭云譎，我要做的事不小。若教她跟我一起，萬一......”
宮羽田笑了起來：“訂了婚，雖未辦喜事，但已是一家人。二丫頭既是你妻，如何不能跟你身邊？都是練武的人，夫妻同生共死何妨？”
陸恒說不出話來。
婚事倒是沒什么，左右是陸恒占了好?？梢粊砭熖ｋU，留在宮家無疑安全；二來宮二這姑娘年紀(jì)還小，才十二三歲，陸恒可沒那臉下手。
他是想著，先等幾年。若他順利報了仇，姑娘長大了，便來娶她。若沒能報的了仇，他死在了京師，也不耽誤了姑娘。
可宮羽田的話說到這份上，陸恒也沒法子說了。
宮羽田道：“二丫頭自小練武，并非手無縛雞之力。我宮家的八卦掌她該學(xué)的都學(xué)了，只差時間火候。你功夫已是入骨了吧？我一眼看出來。練成了拳意，高屋建瓴，她跟著你不耽誤練功?！?p> “咱們江湖兒女，不講究大戶人家那許多規(guī)矩?！?p> 說到這里，宮羽田又道：“你要為魏師報仇，等閑不是三五幾天的事。那紫禁城守備森嚴，平常沒有機會。如魏師這番，也是瞅準(zhǔn)了維新的事，逢著等不下去，這才出手?！?p> “你去了京師，要仔細按捺著。等著有維新之類的事再發(fā)，等著皇宮有變，你計劃周全，才能出手?！?p> “我在京師倒是有個院落，不過那院落很多人知道是我的。我便不給你。去京師時多帶些錢財，到了再買。”
他這里，也是語重心長。
怎么說，已算是翁婿。
不過陸恒難免有疑惑。尋常人家訂了親，男女雙方辦喜事之前基本不能見面。這里倒好，干脆讓他一并帶走。
雖說江湖兒女不計較許多，可宮家并非純粹的江湖中人。宮羽田做過三品帶刀侍衛(wèi)，算是官宦人家。
不過宮羽田既然都這么說了，陸恒也無從反對，就這么著吧。
聽了宮羽田的話，陸恒說道：“我早先外出，救了一對祖孫。我已讓他們先行一步，去京師購房安置?！?p> 丁連山笑起來：“我就說嘛。師弟，這小子歷來思慮周全。”
宮羽田也笑道：“思慮周全最好不過?！?p> 便說：“你與魏師住的院子我一直派人收拾著，你帶這姑娘先去安頓。稍后去見見二丫頭。”
陸恒點頭稱是，起身告辭。
陸恒離開之后，宮羽田、丁連山這對師兄弟相顧無言。
良久，宮羽田嘆道：“亂世已至啊...師兄，也不知道陸恒和二丫頭以后到底會如何，這個決定到底是對是錯?！?p> 丁連山道：“我看這是一樁好事。師弟，陸恒這小子是我看著長大的，無論心智、能力，都是一等一的。重情重義，知恩圖報，二丫頭跟他沒得說?！?p> “雖說如今看似境況不好，但我料定，他必能成功。你把二丫頭托付給他，再正確不過?！?p> “再則你也說了亂世已至。亂世之中，什么家世、什么皮囊，都是虛的。唯有能耐最高。這小子才十六歲就已拳意入骨，單論武功，我看這天下沒人干的過他。他又是魏老爺子的徒弟，魏老爺子是什么人物？！”
丁連山嘿嘿直道：“老爺子是道家的高人！那百步飛劍的能耐，師兄，何其驚人！老爺子還有師門吶！”
“何況你我這段時間許多事要忙碌，也有不小的風(fēng)險。把二丫頭交給他帶去京師，也算是分攤風(fēng)險的法子。你一對兒女，分在兩處，若有差池，不至于被人一鍋端?！?p> “再則也可多出幾分心思調(diào)校你家大小子。再不好生調(diào)校調(diào)校，就真成紈绔了?！?p> 宮羽田苦笑一聲：“師兄你看的明白?！?p> 道：“師兄，這回要勞煩你多多奔走啦。東北越來越不安穩(wěn)，老毛子、東洋人越是張狂起來。等鬧到你我頭上，若不提備周全，怕是難捱呀?！?p> 丁連山道：“我行走各處，各路綠林皆有認得著的。官面上的你打理，暗地里的我處置，不說打造個鐵通出來，總不至于有了麻煩，沒有還手之力?！?p> 宮羽田沉吟片刻，嘆道：“師兄，我原想過舉家南遷，可東北是我們的根兒，我不舍啊。”
丁連山道：“咱們立足于此，才有幾分勢力。若去南方，誰認得宮羽田、丁連山？先辦著吧，真要不行，咬牙再搬就是?！?p> ...
陸恒把粱九兒帶到偏院，對她說：“你先安頓著，我去見見宮二?！?p> 粱九兒想了想，把包袱打開，翻找出一根看著還不錯的簪子，按進陸恒手中：“那是你妻，你不得給見面禮？”
陸恒失笑，揉了揉九兒的頭發(fā)：“這些是薩滿的贓物，送禮缺點意思。等到了京師，再買就是了?！?p> 又說：“我是當(dāng)家的，咱們家以后沒那么多規(guī)矩，你不要多想?！?p> 九兒撇撇嘴：“她是大，我是小，我能不巴結(jié)著她呀?！?p> 就推著陸恒往外走：“快去見你的妻去吧?！?p> 陸恒笑著走了出去。
出了偏院，走幾步，見馬三正在屋檐下蹲著。
陸恒打了個招呼。
馬三抬頭看他一眼：“師妹在演武場?！?p> 便不理陸恒了。
陸恒不以為忤。說不得馬三心里有想法吶，他是宮羽田的弟子——甚至說大弟子，除了宮大、宮二，他最大。
難免有些想法，比如娶了宮二。
不過這廝年紀(jì)比較大，二十多了。哪像陸恒，與宮二只差三歲。他比宮二大了一輪。本事也不及陸恒。
如今宮羽田許了宮二給陸恒，他心里不痛快在所難免。
便往演武場走。
還沒到，又遇到了宮大。這小子對陸恒怒目而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