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妖團入駐小劍關后的大半個月里大家都陸續(xù)分到了各自的職責,大多都是些“螺絲釘”一樣的活,但就是這些螺絲釘組成了小劍關營地的每一個部分。
營地布置如勺形,從營地里制高點風眼眺望,可窺全貌,魁、杓分明,與夜晚北斗七星天地相望,七星就代表七個外營,分別由七個小組駐扎,為的是警示和守衛(wèi)。
石謹行一組在搖光位上,算是離主營地最遠的一處,同時也是距離黑暗之山七絕嶺最近的地方。
他跟洛昂、屠劍星,還有段冰、陸思遠分在一組,剩下的一個卻是那個叫閻羅的家伙,這個名字聽起來給人一種不善之意,可無論從外表還是他的表現(xiàn)來看,這個人跟這個名字似乎都沒有半點關系。
頭不梳臉不洗,眉毛胡子一把抓,活脫脫的一個邋遢漢,不知道威風八面的蘇南云將軍怎么會愿意把獵妖團這么重要的事交給他?
想不明白這個道理的人不只石謹行一個。
五個人裹緊衣服坐在哨崗的柵欄前,白天還不覺得,到了夜深山里的氣候急轉直下,呼嘯的寒風料峭徹骨,好在剛剛燃起的火堆此刻燒的正旺。
他們五個人分成兩組輪流值守,本來六個人可以分成三組,但那位爺?shù)拇嬖谒坪蹙褪且蚱埔?guī)矩的,除了肚子實在餓了,他基本就是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像是一百年沒睡過覺一樣。
當然,他是將軍的人,本該受人尊崇,但他的言行實在讓人無法建立起來任何的尊重。
這個時候他們五個人都坐在外面飽受苦寒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營房里有人正鼾聲如雷,震天動地。
“哎,咱們是不是上輩子做了什么孽?”洛昂嘆了一聲,實在忍不住感嘆。
然后他看看,屠劍星在擦著自己的劍,段冰抱著雙腿坐的離他們有些距離,正看向七絕嶺出神,白凈的臉上掛著些許愴然,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往事。
陸思遠抱著本書借著火光看的很認真。
他不由得又嘆了口氣,目光最后落在石謹行身上,好像在說“我受不了了,快救救我吧!”
石謹行同情的笑了笑,還沒開口,洛昂眼睛一亮便湊了過來,在他內心的沒落一掃而光之際,石謹行知道他的話茬在經(jīng)過短暫的斷裂之后很快又接上了。
“石頭,你想過沒有,這一個月來那位爺為什么除了吃就是睡,還能得到蘇南云將軍的賞識?”他努了努嘴道。
石謹行看著他,眼睛眨了眨,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他到底想說什么。
“蘇南云乃是戚盛鈞的師弟,那可是近百年來最讓人向往的戰(zhàn)神,這樣的人物怎么可能任用一個只會吃和睡的蠢蛋?”
“那為什么?”石謹行問道。
洛昂眼神里閃出一道光,他的話題已經(jīng)成功引起石謹行的興趣。
“如果你注意觀察就會發(fā)現(xiàn),他身上有傷,傷口反復結痂,手掌上起了很厚的繭,還有你看他頭發(fā)胡子都結成了團,表面上這些似乎都只說明了他很邋遢,但仔細想想,這都符合了一點...”
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用眼睛就可以看出來的,但這些事放在一起能隱身出什么其他的東西石謹行實在是想不出來。
“手上的繭說明他長期用劍,很可能還是一個高手,身上的傷,是他的勛章!”屠劍星將劍插在地上,認真的說道。
洛昂豎起了大拇指,“一語中的!”
“勛章?是什么意思?”石謹行看向屠劍星,他高大威猛,一眼看去就有種獨特的壓力。
洛昂笑了笑,“武人常有種說法,身上的傷越多,就意味著經(jīng)歷的生死越多,而他只留下了傷,對方則已經(jīng)死在他的劍下”
石謹行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想不到還有這樣奇怪的說法。
“咱們可就不一樣嘍,呼啦啦的一百多號人,來了快小一個月,現(xiàn)在連個兔子都還沒見到,想要立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去了?”洛昂躺在草地上,望著星空道。
夜深人靜,屠劍星、段冰還有陸思遠已經(jīng)回去休息,外面只留洛昂和石謹行守夜。
“石頭,你來獵妖團到底是為什么?難道真的是為了錢?”洛昂想了很久問道。
石謹行看了看他,忽然埋下了頭,“嗯”
“你一定不理解吧”
洛昂微笑著,“沒什么不理解的,這世上總會有很多事會超出我們的認知,就像我,從小就跟在爺爺身邊,對什么父愛啊母愛的就總不能理解,但后來聽說他們的故事之后,我也就釋然了”
石謹行看著他習慣嬉笑的眼里有了不一樣的光,于是也笑了笑道:“我來是為了生計,那你又是為了什么呢?”
洛昂忽然坐起來,眨了眨眼睛,“我爹娘一起進了七絕嶺就再也沒有出來,我想去找他們,哪怕是尸體也好...”
風,仍在憤怒的吼叫著,像是一只對這個世界充滿恨意的野獸。
嗷嗷...嗷嗷...
突然傳來了叫聲。
洛昂反應迅速,立即跳了起來。
順著聲音找去,就在立起的木柵欄外面,回頭一看,石謹行正握著劍,樣子緊張到了極點。
他手向下壓了壓,意思讓石謹行不要那么緊張,然后又做了個息聲跟在自己后面的手勢。
石謹行在寒風中緊握著劍,這是他人生第一次真正的握劍,緊張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好在洛昂平時雖然嘻嘻哈哈,關鍵時刻倒也還沉得住氣。
二人躡手躡腳的走向柵欄門,嗷嗷聲也越來越清晰。
不知道為什么,這時候石謹行忽然想到了閻羅的呼嚕聲。
借著月光,他們看到了“來犯之敵”的真容。
原來是一頭龐大的豬,比任何能想象的豬都大,又大又壯,仔細一看,它全身毛如鋼針,獠牙似刃,一雙狠辣辣的眼睛正死死盯著二人。
一頭大豬拱門,看的二人都驚訝了。
石謹行雖然沒見過這么大的野豬,但豬總歸是豬,它總不至于成了妖怪,這一點還是可以確信的,他手里的劍這才放松了些。
洛昂盯著它看了一會兒,突然開始在懷里翻找,最后找到一本圖冊,一頓亂翻之后終于如釋重負。
“你看,這是逍遙豬,真的是逍遙豬”
石謹行一看圖冊,上面竟也畫著一頭豬的模樣,上面寫了些許小字,兩者一經(jīng)對比,還真是徹頭徹尾的一種東西。
逍遙豬烏黑的眼睛一陣亂轉之后,忽然扭過了頭,哼哼的叫了幾聲。
“這逍遙豬可是難得一見的有靈性之物,既然今天遇見便不能輕易放過”洛昂眼里閃著光道。
“我們抓住它一定是大功一件”
眼看逍遙豬轉身要走,他毫不猶豫的從后面跟了出去。
石謹行默默地看著他的背影,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辦,他抬起頭又看向那片漆黑的山野,心里為洛昂擔心不已,終于還是咬了咬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