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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生穢土

第26章 短暫的相擁

佛生穢土 并蒂蓮生 2321 2022-09-15 21:09:12

  雨后的清晨,一切都煥然一新。

  清化軍總兵府卻亂成了一團(tuán)。

  唐康寧在兩名副將的攙扶下慌不擇路的跑向后院。

  一個天大的消息,唐家長子唐若欽死了,就死在自己家里。

  整座唐府上下就像發(fā)生了一場地震,每個人心里都在發(fā)顫,因?yàn)樗麄冎罊?quán)柄極重的老爺從來都?xì)⒎ス麛啵@樣的人石沒有把人命放在眼里的道理的。

  唐家兩個兒子,老二受刺激心智失常,幾乎在所有人心里,唐若欽都是要繼承衣缽的,現(xiàn)在偏偏石他死了,要唐康寧如何能不心痛,心痛之后只怕就是震怒了。

  唐康寧甩開攙扶,兩鬢斑白的他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人,血流成了一條河,現(xiàn)在已經(jīng)干涸,看起來像是一條蛇退下的皮。

  “想我唐康寧半生殺人無數(shù),今日也算是自食惡果!”他言語鏗鏘,說完后不由的笑了起來,“哈,哈哈,世人皆知唐府是這獅駝城里最安全的地方,現(xiàn)在看來莫不是鬼魅殺人?”

  兩名副將互相對視,都踟躕不敢上前。

  唐康寧幾聲笑罷,突然噴出一大口鮮血來,殷紅刺目。

  兩人上前,扶助不住顫抖的唐康寧,“扶我干什么,立即帶人去差,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把殺我兒者找出來,我要親自梟首以祭我兒!”

  有人扶著唐康寧離開,剩下的人處理唐若欽后事,按吩咐,在找到殺人者之前尸體不能入殮,只能暫存于上等楠木棺材之中。

  唐康寧在重重簇?fù)硐禄赝谎郏吹搅颂拼劝?,他似乎也看到了父親,咧開嘴笑了起來,笑得那么純真,那么憨厚。

  哎,唐康寧忍不住在心里嘆了口氣,也許現(xiàn)在的他才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就連親人死了他也只是看到了人來人往的熱鬧,哪里知道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悲傷為何?

  從這一刻開始,闔府上下忙個不停。

  月上柳梢,又是一個夜晚。

  月光從窗欞悄然擠進(jìn)來,這才有了些許光亮。

  兩個匆匆相聚的人相擁在一起,只是眼前的這一切似乎都來的太過匆忙,讓人有種得也是幻失也是幻的感覺。

  “你回來真好,他們都說你死了,但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接我的!”江馨月?lián)P起臉看著這個連做夢都會想念的人,一時間百感交集,笑著笑著又涌出無數(shù)淚水。

  石謹(jǐn)行將她摟在懷里,這是他這輩子最放肆的一次,“月兒,一切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

  江馨月哭的更是痛苦,“石頭哥,是我對不起你啊,對不起...對不起...”

  石謹(jǐn)行自然明白她“對不起”所指的是什么,但他不在意,因?yàn)閷λ麃碚f,她就像是天邊的月亮一樣,明媚而圣潔,只要每每抬頭能看見她便已心滿意足。

  月色浸滿大地,仿佛是溢出來的銀光。

  對此刻相擁的兩個人來說卻更像是一條不斷東流的河,逝去終究在所難免。

  他們心里自然清楚,昨夜在唐府大鬧了一場,以唐家的手段定然不會輕易放過他們,而劫數(shù)降臨也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石頭哥,我們走吧,像曾經(jīng)說過的那樣,永遠(yuǎn)離開這里”江馨月埋著頭說道,這是他們曾經(jīng)的約定,想不到今日卻成了僅剩的選擇。

  石謹(jǐn)行撫著她烏黑順滑的長發(fā),淡淡的香氣徐徐縈繞,人活在世上貪歡一刻容易,可若不能朝朝暮暮,那這一刻便成了飲恨的理由,從生死中走出來的石謹(jǐn)行更加明白這個道理。

  “我們一走了之自然容易,可你的家人...唐家又怎會放過?”

  江馨月望著他,心里動容,“可是...又有什么辦法...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我...”

  石謹(jǐn)行心里悲痛萬分,可眼里干澀,半點(diǎn)淚水也無,“月兒,你永遠(yuǎn)都不要愧疚,你也不欠任何人什么,今生能遇見你已是我最大的幸運(yùn),你爹說的沒錯,多看你一眼都是我享盡了這輩子不該享的福...”

  “石頭哥,我...”她想要打斷,卻被他以手指擋在唇邊。

  “我為你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唐家的事我心中無懼,我就不信在這獅駝城里就沒有一個講理的地方”

  江馨月定定的看著他,發(fā)現(xiàn)此刻的他比任何時候都要堅(jiān)毅,這種堅(jiān)毅似乎不再屬于一個男孩。

  她離開他的懷抱,兩人近在咫尺。

  月光似乎在風(fēng)中如燭火般輕輕搖晃,明媚的夜色有時也能溫暖人心。

  四目相對,不明所以的兩人心都忽然一動。

  她嫣然一笑,經(jīng)過了噩夢般的一夜,她終于找到了一個可以依靠的懷抱,盡管這懷抱不知還能擁有多久,但至少此刻她的心是安穩(wěn)的。

  一身紅衣如火,明媚而耀眼。

  只是可惜,給她穿上這身衣服的不是他。

  她雙手搭在肩頭,只那么輕輕一扯,便剝落了滿身紅裳。

  脫去艷紅的喜服后她沒有停下,又緩緩脫下貼身的褻衣,露出白皙緊致的肌膚,白的勝雪,白的可以跟月色爭輝。

  石謹(jǐn)行愣住了,像一塊真正的石頭,面對自己心中的“白月光”,他不知道此刻自己該說什么,該做什么。

  她一直垂著的頭忽然抬起來,兩只眼里含著春水,又帶著一絲渴望。

  月光之下,在寂靜無人的夜色中,一個單薄的身影矗立在屋檐之上。

  任悅心看著那間小屋中淡淡月光下的兩個人影,看著他們今夜發(fā)生的一切,看著此刻濃濃的愛意,冷峻的眼睛里似乎更加冷若冰霜。

  她忽然抬起頭看向天空中那輪皎潔的月亮,眼神里沒來由的閃過一絲怒氣。

  風(fēng),一陣顫動。

  她手里的望靈舒嗡鳴不止,光芒也隨之大盛.

  她轉(zhuǎn)過頭,就看到一個男子不知何時已立在她身后。

  他抱著雙手,臉上笑意淫淫,忍不住看著她,但又與她刻意保持著距離。

  “英招?你為何出現(xiàn)在這里?”任悅心道。

  英招笑了笑,“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地方,你來得我便來不得?”

  任悅心皺眉,“獅駝城里有一座極大的劍陣,你的修為在這里最多也只能發(fā)揮半數(shù),若是遇到歸劍山的人,未必還能來去自如!”

  英招眼神閃了閃,他自然知道她所說不假,但仍笑得格外自信,“人類的世界里常有千金買醉,做風(fēng)流鬼之人,現(xiàn)在我總算是懂了,能多看你一眼,便是要我死在這里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呀!”

  任悅心雙眉皺的更濃,眼神有種說不出的厭惡。

  “下次見到你,我一定會殺了你!”

  說完,她轉(zhuǎn)身離去。

  英招攤了攤手,他不解以自己的風(fēng)流倜儻瀟灑幽默,為何卻總是入不了她的眼。

  “喂,你在這里守了一夜,那小子卻抱著美人風(fēng)流了一夜,這樣做到底值不值得?”他大聲問道。

  黑夜中,她身影忽然定住,片刻后消失不見。

  英招只能獨(dú)自搖頭苦笑,“這是不是就屬于人類所謂的‘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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