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風林和孤云兩人聊到晚上十點左右,就準備離去。孤云最終接受了父親的好意,也同意了過幾天陪父親見見他的那些朋友。
兩人并排走出餐廳,孤風林站在門口凝視著自己兒子慢慢遠去的身影,他的內(nèi)心感到無比的欣慰和滿足的。
至少他發(fā)現(xiàn)自己和云兒之前的關(guān)系似乎朝著越來越好的方向發(fā)展。
突然,孤云好像想起了什么,停住了腳步,回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孤風林宛如一根蠟炬站在冷風中沖著他不斷揮手。
他看著有些動容,忍不住又折返回去,看著面前形體消瘦的老父親,他有些木訥地淡淡說了一句:“我扶你回車里吧,外面冷?!?p> 就在司機剛踩油時,孤云的嘴唇再次輕輕動了一下,而他的兩道劍眉也跟著一起上下跳動。
猶豫再三,他堅定地朝著車子走遠的方向大聲說了一句:“其實,我早已原諒你了?!?p> 孤風林聽到自己兒子的話,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猛地回過頭來看了一眼兒子,內(nèi)心早已按捺不住的激動,這么多年他終于等到兒子這句話。
一時間,堂堂一個孤氏集團的董事長,竟然語無倫次地開口自言自語,而且還手舞足蹈地揮手讓司機馬上停車。
可當他步履蹣跚地興奮下了車時,卻早已沒了兒子的身影。
那張飽經(jīng)風霜的臉上多了幾分黯然和失落,肌肉線條的輕輕抖動拉扯著臉上密密麻麻的皺紋,從遠處看,就像幾條深深淺淺的黑線。
孤風林將一只手用力地搭在車門把上,另一只手自然地垂下,整個身體一動不動地佇立著,宛如一座雕像。
深邃的瞳孔中閃爍著一些淚光,他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兒子剛剛所站的位置。
“老爺,外面風大,我扶你上車吧?!?p> 最終,還是在司機的勸說和攙扶下,孤風林才緩緩回到了車上。
他心事重重地回到孤家大院,他覺得是時候該和自己的妻子談一談了,誰都不能藏著自己的秘密就這樣過一輩子,就連他也不例外。
他輕輕放下手中的外套,坐在一旁沙發(fā)上的秦秋梅發(fā)現(xiàn)他回來了,眉毛輕輕皺了一下,可她頭也不抬,依舊低著頭看著手中的雜志。
可內(nèi)心的雜亂,讓她再也無法繼續(xù)安心地看下去,雙手不停地隨意翻動,故意弄出嘩啦啦的響聲,試圖引起那個男人的注意。
她沐浴完就一直坐在沙發(fā)上等那個男人回來,好不容易等到他回來,孤風林卻一聲不吭地進了浴室洗澡。
等他沐浴完端著一杯熱牛奶走進房間時,卻看到自己的妻子雙手環(huán)抱而坐,冷著臉陰森駭人地盯著自己看。
孤風林頓時心生涼意,有種頭皮發(fā)麻的感覺。
已經(jīng)有好長一段時間,妻子總是以這么一副怨婦的模樣,冷不丁出現(xiàn)在他面前,讓他倍感壓力。
他曾多次想和她好好談?wù)劊魏我豢吹剿歉崩溲岳湔Z的模樣,他頓時沒了心情。
“你當我是透明的嗎?晚上去哪了這么晚回來,有事不能說一聲嗎?”
最終還是秦秋梅忍不住,率先說出了口,她的語氣中夾著諷刺和不滿,幽幽的眼神中充滿著哀怨和凄涼。
“對不起,今天是我考慮得不夠周到,我不回來吃飯應(yīng)該提前和管家說一聲的。”
“我只是和云兒吃了個飯,好久一段時間沒見他了,怪想念的。”
孤風林不緊不慢地向妻子解釋后,還故意提起了云兒。
“跟他這個崽子有什么好吃的。”
秦秋梅聽到自己的丈夫只是去見了兒子,臉上繃緊的神情頓時松了下來,說話的語氣也比先前溫柔了許多。
“秋梅,我覺得我們應(yīng)該好好談?wù)??!?p> 孤風林看妻子的情緒明顯好了很多,于是走到她身旁緩緩坐下。
秦秋梅聽了他的話,愣了一下,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什么,而是輕輕點了點頭。
他們之間確實需要好好談?wù)?,否則他們的婚姻真的很難再繼續(xù)經(jīng)營下去。
“作為你的丈夫,這段時間我可能因為自己的妹妹和工作緣故,對你確實有所忽略,我應(yīng)該和你說聲抱歉的?!?p> “你每天忍著煙油味在廚房里為我忙碌,我應(yīng)該學會知足和感恩。畢竟以前的你可是從不碰這些,如今你能放下身段去學習持家,這讓我感到十分欣慰?!?p> “其實我都有感受到你對我的關(guān)切,只是那段時間,因為你對我的不信任,我確實有些氣上了頭?!?p> 孤風林很鄭重地向自己的妻子道歉。
秦秋梅聽后心中百感交集,她緩緩抬起頭,有些愕然地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
“我以為你一直都不肯原諒我,才對我如此冷淡,我氣不過,所以……”
“我們是夫妻,我怎么可能會對你如此絕情。還是怪我,應(yīng)該早一些和你坦白的?!?p> “唉……”
秦秋梅長嘆一口氣,喉嚨哽咽著,伸出白皙的手輕輕撫摸著丈夫那粗糙的臉,轉(zhuǎn)而溫柔地依偎在孤風林懷中。
他們似乎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如此親密過了,這一刻難得的溫柔與寧靜讓他們二人倍感珍惜。
他們都默契地沉一語不發(fā),閉著眼睛享受著片刻的美好。
良久,孤風林輕輕拍了一下妻子的肩膀,眼神中有些猶豫,他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低頭細聲詢問道:
“這么多年,你對云兒一直心存偏見,我很是不解,今天你可不可以坦白告訴我實情?!?p> 突然聽到丈夫提起這個事情,她的內(nèi)心惶恐不安地跳個不停,眼神不停閃爍亂動,根本不敢直視丈夫的眼睛。
她該如何向丈夫解釋,自己守了20多年的秘密,他會接受嗎?
秦秋梅面露苦澀,佯裝鎮(zhèn)定地隨意抱怨了一句:“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能有什么偏心,是你多慮了?!?p> 她心虛了?
與她生活二十多年,從沒見她如此慌張,孤風林甚至能感覺到懷中的女人在不停顫抖。
她到底在害怕什么,還是在向自己隱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