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酒樓二層,白玉簪坐在靠近窗戶一桌。一直頻繁的探頭看向窗戶下的大街,似乎在尋找什么人。
??今天是郭竹茹成親后,第八天,本來白玉簪是要去石府見人的。
???可昨天拜貼遞過去,一刻鐘不到,有婢女出來,說郭竹茹說兩人好久沒見,約在外面逛街。
???當時去的是半夏,這婢女面生,口音是京腔,不是郭竹茹帶來的婢女。
???結(jié)合當時那婢女眼底下的鄙視,還有那趕人的口氣,半夏心里清楚,石家不歡迎她們。
???事后回去,半夏說得委婉??砂子耵⒁宦牐兔靼走@是石家的意思。
????兩人自小長大,郭竹茹自然清楚,白玉簪是很討厭人多的地方,尤其是上街。
???兩人相識那么多年,幾乎就沒一起上個街。外出,都是相約野外踏青,或者登山。???
???身后站著對半夏,說,“小姐,郭小姐會來的,您不要急?!?p> ???說完,意識到不對,半夏又改口道,“現(xiàn)在不是郭小姐了,該是石六少夫人?!?p> ???聞言,白玉簪有些感嘆道,“上次見面,我們都還是待在閨閣的姑娘。再見面,她卻成了婦人?!?p> ???半夏接這話道,“小姐也很快了。明年,小姐也成了婦人。”
???說到這事,白玉簪情緒低了一點,她問半夏,“叫蒲草打聽到的事,可有消息?”
??半夏搖頭,她心里可是非常認同這未來姑爺?shù)模皼]有?!?p> ???面對非要找出錦劍蘭不是的白玉簪,半夏很無語,“小姐,蒲草可都打聽清楚了。”
???“錦大人吉身自愛,房里可是一個婢女也沒有,也不曾收下通房丫頭?!?p> ???“這么難得的男子,世間少有。小姐您能遇上,可是三生有幸?!?p> ???見半夏手指往外拐,白玉簪心里不服氣,反駁道,“他不曾有,我可曾有過。”
???“為何,就得是我三生有幸。而不是,他三生有幸遇到我。”
???這歪理,半夏沒好氣道,“小姐,女子那能和男子比?!?p> ???“男人三妻四妾,那是天經(jīng)地義。女子那是水性楊花,有失婦徳?!?p> ????瞪一眼半夏,白玉簪心里一點也不認同那句天經(jīng)地義。那有什么天經(jīng)地義,無非都是人為的。
???她冷哼道,“無非就是男子掌權(quán),所以他們做什么,都是合理的?!?p> ???“要是有一天,我們女子掌權(quán),自然也是可以這么做的。”
???半夏知道白玉簪很多想法與眾不同,可這突然聽人說出來,可是嚇了一大跳。
???左右看一眼,幸好沒有人在,半載驚道,“我的小姐??!您可不要說了,您這話可是大道不逆,是要掉腦袋的?!?p> ???白玉簪本不愿成親,又見由于自己姐姐的婢女,這么維護一個不曾見過的男子,這心里不平衡極了。
????沖動起來,白玉簪也就話不過腦,直接順著心意說出來,“武周的女子,真是讓人羨慕!”
???“不止可以自主選著婚姻,就算袒胸露臂,和離再嫁,也不會被人說不守婦道,有違天理?!?p> ???“要是武周還在就好了,最好,再建一個……”
???聽著樓下越來越熱鬧的聲音,半夏嚇得直接去捂住白玉簪的嘴,不讓人再說出驚天駭人的話。
???半夏聽得膽子都要嚇破了,“小姐,婢女就不該瞞著老夫人她們偷偷幫你買書,就不該再讓您看那些雜書、野書?!?p> ???她都想哭了,白玉簪這膽子都能上天了,“您這都說的是什么話,都不怕砍腦袋的?!?p> ???你說你羨慕武周女子也就算了,還說,要建一個,你這是要謀反?。】墒钦D九族的?。?p> ???白玉簪自知失言,她一時情緒來了,就守不住嘴。她輕拍一下半夏手背,讓人松手??删o張害怕的半夏,并不放手。
???半夏緊張兮兮的環(huán)顧四周,見上樓的客人看向她們這邊,立馬就松手了。
???她看著白玉簪哀求道,“小姐,奴婢求求您。這些話,您在心里說就行,不要說出來。”
???白玉簪自知理虧,保證道,“我知道了。我這不是有些感傷,一時忘了身在何處,這話就溜了出來?!?p> ???看向半夏,白玉簪責怪道,“你明知道,我這情緒一上來,什么事都敢做,什么話都敢說,你怎的不阻止我?!?p> ????半夏覺得自己無辜極了,“小姐,您是主,我是奴。那有奴不讓主說話的,這不是換過來了?!?p> “往常您都是私下說,可從沒在外頭說過。那能想,您這會在外面說了出來。”
白玉簪知道是自己的錯,不該把錯怪到別人身上,也就不說了。接著往街上看,尋人。
而半夏見白玉簪安靜下來,也送了一口氣,她可真的怕人再說出驚天動地的話來。
在白玉簪專心看向大街的時候,郭竹茹從另一條街進了吉祥酒樓。上樓后,她見到白玉簪,興奮道,“玉簪!”
“竹茹!”聽到聲音回頭,白玉簪臉上是少見到激動,她站起來,走過去牽著郭竹茹手坐下。
白玉簪緊握郭竹茹手,關(guān)切問道,“一切可好?”
郭竹茹點頭,“夫君、公婆都對我很好。很多事我不懂,母親都耐心教我。”
???仔細觀察郭竹茹,見人面臉紅光,精神好,白玉簪知道人真的過得好,也就放心了,“那就好?!?p> ???“你過得怎樣?”
郭竹茹反問,觀察白玉簪,臉下巴尖了,她皺眉道,“你看起來,比在南都的時候,還要瘦?!?p> ??“我也聽說你家一些事,他們對你不好?”
白玉簪搖頭辟謠,“沒有。我大伯一家對我很好,你不要聽外面人亂說。要按她們說的,我還活不過十八?!?p> “外面說的話,你聽了就算,不要入耳。這不是冬天了,我這臉就冷瘦了?!?p> “之前在南都,我冬天可是常病,連門都沒出。回了京都,吃了我大伯他們找來的補方,這不,冬天都能出來了?!?p> 這一說,郭竹茹發(fā)現(xiàn)還真的是這樣。她也是聽自家婆婆說,這可不就以為白府對白玉簪不好。這會聽人這么說,也就放心多了。
???說到這天氣,郭竹茹深有同感,“京都的冬天太冷了。要沒有炕,房里都能凍出冰來。往日,我都不想下炕,實在太冷了?!?p> 白玉簪叮囑道,“京都的冬天,冷得很。你穿暖和,注意保暖,湯婆子可少不得?!?p> 郭竹茹說,“從出府后,我這湯婆子就一直包著。也是進了酒樓后,暖和了,這才不拿了?!?p> 白玉簪問,“每年冬至我們都會上山,下個月冬至,你可要和我去寺廟上香?”
郭竹茹歉意道,“冬至要辦宴會,我作為新婦,第一個冬至,不能離開?!?p> “你和你妹關(guān)系好,你們兩姐妹一起去上香,有伴。”
看了一眼郭竹茹,白玉簪點頭,笑容淡了一些,說,“好,我找我妹陪我去。”
在南都的時候,每年冬至早晨,白玉簪和郭竹茹都會去寺廟上香。接著,郭竹茹都會邀請白玉簪去家里做客。
可今年,變了。
身份不同,自然很多事都不同以往。白玉簪心里,有說不上的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