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zhàn)過后,天子厚賞三軍,對斬殺頂頭上司領兵勤王的黃安尤為嘉許。
當夜,安東府大都督崔廣嘯大破倭奴于紅樹灣,派人入都報捷。
次日早朝,論功行賞,這其中功勞最大的自然非老元帥蘇魁莫屬。
“老元帥,此次皇城之危幸賴老元帥傾力守護,朕無以為報,現加封你為鎮(zhèn)國公,長子蘇文賜爵承恩子,忠武將軍,次子蘇武賜爵圣恩南,寧遠將軍?!?p> 等蘇魁叩首謝恩過后,趙淳繼續(xù)說道:“老元帥,此次剿逆雖然方敏授首,但是薛勝和賊道尚未伏誅,朕有意興兵西征,不知老元帥意下如何?”
蘇魁聞言躬身說道:“大戰(zhàn)方止,便要疲師遠征,老臣恐怕勞而無功?!?p> 聽了蘇魁的話,趙淳沒有言語,這時周柏豪上前一步道:“陛下,蘇帥之言老臣不敢茍同,眼下我軍連戰(zhàn)連捷兵鋒強勁,正是當用之時,老臣愿意領兵西征,揚我朝天威?!?p> 等周柏豪說完,趙淳點了點頭,又將目光看向鄭文虎。
“不知大都督意下如何?”
鄭文虎向來脾氣火爆,此番柔然、回褐趁火打劫,老將軍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此刻聽到天子垂詢,他連忙怒聲說道:“此次夷族欺人太甚,若是不給他們點教訓,我大陳威儀何在?如果國丈領軍西征,末將愿為先鋒,讓那些不安分的夷族知道知道我大陳的厲害。”
“好,不過以大都督的本事若只當個先鋒豈不屈才,朕心何忍?”
趙淳話到此處,臉色肅然道:“周柏豪,鄭文虎上前聽封?!?p> “老臣在,末將在?!?p> “周柏豪,朕封你為征西大元帥,鄭文虎,朕封你為征西副元帥,各領精兵十萬擇日出征,此戰(zhàn)務必要打出我大陳的威風,讓那些夷族知道犯我天威者,雖遠必誅?!?p> “喏?!?p> 等兩位元帥退下后,趙淳又對蘇魁言道:“老愛卿,朕聽說你昨夜醉酒,不知因何事惆悵?”
趙淳言畢,笑瞇瞇的盯著蘇魁,蘇魁連忙上前答道:“回陛下,只因叛軍圍城征戰(zhàn)多時,如今皇城無恙,老臣心中大石落地,所以才會一時高興,多貪了幾杯。”
“哦!原來如此,老愛卿乃國之柱石,切記要保重身體,朕還有許多國事需要老愛卿為朕分憂?!?p> “陛下言重,老臣惶恐?!?p> “力戰(zhàn)死社稷,宜享廟貌尊;丈夫貴不撓,成敗何足論?!?p> 不知為何趙淳突然說了這么幾句詩文,在場眾臣皆是一頭霧水,唯有蘇魁心中明白,這幾句詩正是昨夜自己酒后所誦。
霎時間,細密的汗珠順著老元帥的脊背滾滾而下,秋風送涼,老人家禁不住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三天之后,大軍出征,周柏豪以王朗為先鋒,出西門奔長平關,鄭文虎以劉鯤為先鋒,出南門過天域關,再取道脊巫山斜插殺虎口。
笙旗招展遮天蔽日,金戈鐵馬劍氣彌空。
劉鯤正在領軍出城,忽聽隊伍頭前一陣嘈雜。
“哎我說,死瘸子快滾,沒聽說過好狗不擋道嗎?”
“公子爺您說錯了,應該是條瘸狗才對?!?p> “哈哈哈,有理,有理?!?p> “哎我說,來呀!把這條瘸狗給本少爺拉下去,他奶奶的,敢跟本少爺瞪眼,把他的眼珠子給我摳出來?!?p> 錦衣公子話音未落,早有十幾個惡奴蜂擁而上。
“住手,奶奶個熊滴,咋回事?”
隨著常勝一聲喝問,那些惡奴斜著眼睛回身看了看,只見那錦衣公子大嘴一撇,滿不在乎的問道:“哎我說,你是誰呀?本公子的事你也配管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他媽的,什么東西?!?p> 常勝聞言冷冷看了看眼前這個囂張跋扈的家伙,心中暗道:要不是老三三番五次的告誡,就沖這小子現在說話的語氣,俺就應該一腳廢了他。
“哎我說,你們幾個兔崽子還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把人給我拖下去。”
那些惡奴一聽少爺發(fā)話,當下餓狼一般沖了上去,眼看那缺了一條腿的漢子要吃虧,常勝飛身下馬,三拳兩腳將人打散。
“咋樣?你沒事吧?”
面對常勝關心的追問,那蓬頭垢面的漢子死死低頭晃了晃腦袋。
“你咋了?咋不說話?”
由于沒有得到回應,常勝禁不住有些好奇,難道這人不但殘疾還是個啞巴,那可太倒霉了。
就在常勝心生憐憫之時,那大漢單腳點地反身要走。
“等等,這位大哥請留步?!?p> 隨著劉鯤的聲音響起,那人拐杖連點,腳下加快逃離。
“老三咋啦?”
劉鯤沒有理會常勝的疑惑,快步上前將人攔下。
看著眼前之人亂發(fā)似草,污泥滿面,劉鯤緩緩伸手相要撥開他臟亂的頭發(fā),怎料那人將頭一扭,啞著嗓子低低說道:“別碰我,小人怕臟了將軍的手。”
劉鯤聞言動作一僵,口中驚詫道:“李將軍,真的是你!”
聽到劉鯤此言出口,常勝飛撲過來一把將那人的肩頭扳住。
“老李?快轉過來讓俺瞅瞅”。
感受到常勝手心傳來的溫度,那人喉頭滾動,兩行熱淚奪眶而出。
“老李呀,老李,你咋一聲不吭就走了呀!你知道兄弟們找了你多久嗎?俺們想你呀!”
就在常勝抱住李牧嚎啕大哭的時候,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再次響起。
“哎我說,你們還有完沒完,死瘸子……?!?p> 不等這家伙把話說完,常勝猛然轉身飛起一腳將他踹出三丈開外。
“少爺,少爺?!?p> 眼看少主人嘴角淌血臉色蒼白,那些惡奴紛紛抽出腰刀便要行兇。
“奶奶個熊滴,找死。”
不等常勝動手,早有軍卒上前將這些人團團圍住。
“二位將軍,誤會,誤會,我家少爺是高司徒的三公子,還請各位軍爺看在司徒大人面上不要傷人。”
“高司徒?是高進嗎?”
聽到常勝提起父親的名字,那惡少咬著牙嘿嘿笑道:“好,好,好!知道就好,你們這些大頭兵竟敢打你家三爺,我看你們是活膩歪了。”
“你,你,還有你這個死瘸子………”
就在惡少指指點點耀武揚威的一刻,常勝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指。
“嘎巴”。
“哎呦我的媽呀!”
手指折斷的痛楚疼得惡少面容扭曲,冷汗如雨。
“奶奶個熊滴,今天俺替你爹教訓教訓你。”
常勝說著話,提起醋缽大小的拳頭作勢要打。
劉鯤見狀連忙攔住,新君登基,榮親王一黨倍受打壓,可是這位高司徒卻穩(wěn)如磐石,此人的心機手段絕非泛泛,他可不想讓常勝豎此強敵。
面對痛苦哀嚎的惡少,劉鯤肅容說道:“你或許不知道,這位李將軍的腿丟在了平北戰(zhàn)場上,作為軍人可以戰(zhàn)死沙場,但卻絕不能任人欺辱,回去告訴你父親,等劉鯤歸來必然登門拜訪?!?p> 聽到對方便是風頭正勁的劉鯤,惡少心中懊悔不已,連忙急呼惡奴們扶起他惶惶而去。
“老李,你為啥不辭而別呀?又咋弄到了這步田地?”
李牧聞言黯然無語,許久之后才拍著常勝的肩頭緩緩說道:“放心吧,我沒事,走吧!別誤了出征大事。”
此刻,劉鵬、陳平、傅恒等人都圍了過來,看著李牧頹廢的模樣心酸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