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瀾山綿延千里,就像一條匍匐的巨龍橫亙在回褐與沙韃之間。
“陛下,那里就是海瀾山了,按照約定須卜贊就在前面山口處接應(yīng)?!?p> 劉鵬聞言順著侯朗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見不遠處的山谷中隱約有人影晃動。
“傳令下去,大軍全速前進,爭取在最短時間內(nèi)通過山口,進入沙韃國境內(nèi)?!?p> 劉鵬的話剛剛出口,一直沉默不語的傅恒連忙攔阻道:“陛下且慢,此刻谷中情勢不明,還需慎重才是。”
對于傅恒的意見,劉鵬還是比較看重的,畢竟此人機敏干練,這幾年隨同大軍南征北戰(zhàn)深得劉鯤推崇,當初劉鯤曾經(jīng)不止一次的對他說過,承恩其人文武全才可堪大任,眼下傅恒既然開口,必然有其緣由。
念及至此,劉鵬連忙止住眾軍前行的腳步,轉(zhuǎn)頭對傅恒誠肯說道:“朕素知將軍德才兼?zhèn)?,智勇雙全,因此朕打算以帥印相托,眼下這數(shù)萬將士包括朕在內(nèi)皆從將軍調(diào)用,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傅恒聞言臉上閃過一絲驚詫,隨后趕忙翻身下馬,跪倒在劉鵬面前。
“陛下萬萬不可,傅恒才疏學淺,豈敢不自量力,侯老將軍威名素著,姜大將軍勇冠三軍,陛下若是有心選帥,在兩位將軍之間任選一人即可,傅恒能在二位前輩身邊早晚受教于愿足矣!”
傅恒說完以額觸地不再言語,劉鵬左右看了看,侯朗和姜桓各自上前一步躬身說道:“陛下圣明,我等心甘情愿聽從傅元帥調(diào)遣,為復(fù)楚大業(yè)肝腦涂地,死而后已。”
其余各將見狀緊隨其后,異口同聲道:“末將等愿聽從傅元帥調(diào)遣,為復(fù)楚大業(yè)肝腦涂地,死而后已?!?p> 在眾將的簇擁下,傅恒登上一處土坡接掌帥印,隨后開始以元帥身份發(fā)號施令。
首先他派出精銳斥候前往山谷處查看虛實,其次他嚴令眾軍連結(jié)戰(zhàn)陣徐徐緩行以備不測,最后他將從劉鯤軍中帶來的鐵甲騎盡數(shù)安排到劉鵬身邊。
就在眾軍聞令而動的時候,四外突然傳來連珠炮響,緊接著旌旗招展遮天蔽日,一支支鎧甲鮮明的隊伍悄無聲息展開在曠野之間。
順著門旗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員老將在眾人的拱衛(wèi)下緩緩顯出身形,此人體態(tài)消瘦,面如瓦灰,須眉花白,眼似鷹隼,正是當朝國丈周柏豪。
在看到陳朝軍隊出現(xiàn)的一刻,所有人的心都禁不住一沉,看來他們的動向敵人了如指掌。
“哈哈哈,劉鵬小兒何在,還不出來答話?!?p> 周柏豪話音未落,就見侯朗催馬上前怒聲喝道:“老匹夫,當年你獻關(guān)投敵,以至于我大楚皇城暴露在敵人鐵蹄之下,今日你又帶領(lǐng)大軍截殺舊主,難道你就不怕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嗎?”
面對侯朗言辭激烈的斥責,周柏豪哈哈大笑,笑罷多時,他臉色一沉冷冷說道:“沒想到叱咤風云,心高氣傲的雙槍將竟然也會屈居人下,甘當仆役之流,難怪前番平北之時你總是鬼鬼祟祟的不敢與本帥相見,原來是害怕本帥識破了你這鼠輩的本來面目。”
“哼!侯朗雖然迫不得已隱姓埋名,但是卻問心無愧,總比你這賣國求榮,靠女兒上位的老賊強上百倍。”
聽到侯朗提起自己靠女兒上位,周柏豪氣得須眉倒豎,他目視劉鵬所在,咬牙切齒地說道:“小雜種,要不是劉洪李代桃僵,本帥豈容你活到如今,今日定要將你碎尸萬段,以絕后患?!?p> 周柏豪言畢,將手中令旗左右揮舞,四周蓄勢待發(fā)的眾軍在戰(zhàn)鼓聲中蜂擁而上。
面對數(shù)倍于己的敵軍,傅恒毫無懼色,他一邊安排精兵保護劉鵬,一邊指揮軍卒亂箭齊發(fā)射穩(wěn)陣腳。
慘烈的戰(zhàn)斗持續(xù)了一天一夜,周柏豪雖有大軍二十余萬,卻始終沒能攻破傅恒精心布置的防線。
初秋時節(jié),冷風蕭瑟,樹上稀稀拉拉的葉子被陽光炙烤得焦黃,就像一卷卷干枯的旱煙葉,寒風吹過嘩嘩作響。
自從劉鯤等人歸來后,趙淳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對于兵敗之事卻始終只字未提。
在此期間,劉鯤數(shù)次以調(diào)治傷勢為由,請辭三軍司馬一職,可是天子每次都善言挽留,始終不肯應(yīng)允。
這一天,趙淳正在御花園中悶坐,忽見內(nèi)侍總管王槐步履匆匆進身入內(nèi)。
“陛下大喜,陛下大喜,國丈大人有消息了?!?p> 趙淳聞言眼中喜色一閃,隨即緩緩?fù)铝丝跉?,坐在石椅上穩(wěn)如泰山。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國丈大人有捷報傳來。”
“嗯,呈上來?!?p> 趙淳口中的語氣雖然平淡,但是他顫抖的袍袖卻將內(nèi)心的激動表露無遺。
這場戰(zhàn)斗的勝利原本便在意料之中,可是沒有人想到竟會贏得如此艱難,周柏豪以二十幾萬大軍圍殺六萬余殘兵敗將居然用了半月之久,還付出了傷亡過半的沉重代價。
對于將士的傷亡數(shù)字,趙淳并不如何放在心上,他只關(guān)心前楚余孽是否全部鏟除,賊首劉鵬是否已然伏誅。
周柏豪的奏章寫得極為詳盡,等趙淳耐著性子看完不禁勃然大怒。
啪,隨著奏章砰然落地,剛剛還滿臉堆笑的王槐嚇得神色大變,來不及收起的笑容瞬間僵固在臉上。
“陛下息怒,不知何事令陛下如此懊惱?!?p> 趙淳抬眼看了看適時出現(xiàn)的宜妃沒有言語。
宜妃見狀緩步上前道:“陛下,臣妾剛剛聽說國丈大捷,正要給您道喜。”
不等宜妃把話說完,趙淳暴跳如雷道:“道喜,道喜,道的哪門子喜,二十幾萬人打了半個多月,到最后連劉鵬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他還好意思跟朕報捷邀功,簡直豈有此理。”
宜妃聞言細問詳情,原來大戰(zhàn)多日后,劉鵬等人兵分兩路趁夜突圍,傅恒領(lǐng)一路軍馬有意暴露,以自身為誘餌吸引周柏豪大半兵力,而劉鵬則在侯朗與姜桓的護衛(wèi)下順利脫身,此番惡戰(zhàn)傅恒所部兵馬全軍覆沒,他身中十余箭尸身不倒,直到有人高喊劉鵬去矣,這才鐵槍墜地,死尸落馬。
戰(zhàn)后,周柏豪方知上當,他連忙親帥精兵沿路追趕。原本劉鵬等人已經(jīng)遁入山林脫離險境,可是由于道路不熟誤入野狼谷,野狼谷內(nèi)瘴氣迷漫,毒物橫行,周柏豪追到谷口未敢輕入,只好派人嚴防死守,單等天寒地凍毒物蟄伏再進入谷中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