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啟稟將軍,楊太卜到了?!?p> 金亭守將田邈聞言不覺一愣,口中自言自語道:“這個老神棍不在書呆子面前聽教,來我金亭做甚?”
片刻之后,楊儀在田邈的招呼下分賓主落座。
楊儀直奔主題道:“田將軍,軍師言及金亭要害之地,事關三軍生路,不容有失,將軍切要小心謹慎?!?p> “哈哈哈,勞煩楊太卜回報軍師,本將軍自幼亦飽讀兵書,熟諳戰(zhàn)法,金亭之重,重于泰山,本將軍自受命以來不敢有絲毫懈怠。若是有朝一日本將軍果真遇到劉鯤,管保讓他有來無回?!?p> 眼見田邈言語傲慢,神情無禮,楊儀知道多說無益,當即起身告辭,前往八公山隘口。
楊儀走后,田邈對副將陳續(xù)道:“哼!前有高關險阻,后有隘口守備,那劉鯤就算有天大的本事,難道還能飛過山來不成,那書呆子自己沒有本事退敵也就罷了,反倒杞人憂天,令人跑到我的地頭說教,實在是可惡至極?!?p> “將軍,話雖如此,可金亭重地的確要緊,更何況軍令如山吶!”
不等陳續(xù)把話說完,田邈突然怒聲打斷道:“呸!去他奶奶的狗屁軍令,也不知那酸儒到底給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湯,陛下居然拜他為軍師,狗戴帽子什么東西!”
田邈言畢,一如往常飲酒作樂,根本沒把張琦的提醒放在心上。
隔日晌午,田邈尚未起身,忽聽家仆惶惶來報,劉鯤大軍不知從何而來,現已蜂擁入城。
田邈聞言駭然失色,慌忙披衣提履,赤膊出門。
面對從天而降的劉鯤,田邈又驚又懼,連忙拜伏在劉鯤腳下,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末將田邈有心歸降久矣!今愿招城中百姓及本部軍馬,盡降元帥,任憑驅策?!?p> 劉鯤見狀點頭應允,恰在此時,城東火起,原來是副將陳續(xù)尋機點燃糧谷倉,以期報信求援。
正在收納降卒的傅弘瞥見火起,心中惱怒非常,當即催馬掄斧前去察看。剛巧迎面撞到欲往城門處竄逃的陳續(xù)。
兩人見面也不搭話,各擎兵刃上前廝殺,十余合后,傅弘斧攥一擰,將陳續(xù)挑落馬鞍,不等對方起身,傅弘調轉金雀開山斧將其人頭剁下。
十數里外,楊儀離了八公山,正要返回臨陘關復命,突然看到金亭方向火光沖天,不免目瞪口呆。失魂半晌,他才猛然醒悟,匆匆取出龜甲卜了一卦。
看明卦象后,楊儀來不及收拾,惶急上馬,向著臨陘關飛馳而去。
楊儀離開不久,徐寧獨領一彪軍馬往八公山方向疾走,劉鯤以田邈為向導,向臨陘關快速推進。
秋夜月明,燈火闌珊。此時此刻,劉裕正與唐志開懷暢飲,連日來戲耍敵軍,小將軍心情大好,再加上唐志從旁恭維逢迎,今夜不免又多貪了幾杯。
就在兩人推杯換盞,酒興正濃之際,一片濃云遮蔽月光,空曠的原野上,仿佛籠罩起一塊黑幕,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報,啟稟將軍,前軍營壘猝然遇襲,如今黃將軍身陷重圍,亟待救援?!?p> 劉裕聞言稍稍失神,隨后他甩了甩麻木的腦袋,晃晃悠悠起身,言語含糊道:“來的好!備馬,抬錘,小爺……。”
話未說完,就聽稀里嘩啦一陣雜亂,醉眼迷離的劉裕立身不穩(wěn),將面前桌椅撞翻在地。
唐志見劉裕大醉酩酊,心中叫苦不迭,大帥臨行前曾再三叮囑,黃童在明,劉裕在暗,兩軍彼此呼應,以防不測??墒碌饺缃?,這該如何是好?
就在唐志彷徨失措時,劉裕逞強上馬,奈何醉酒乏力,兩柄巨錘抓握不穩(wěn),轟然墜地。
“小將軍少歇,末將領軍前去破敵?!?p> 在劉裕迷離的眼神注視下,唐志催馬掄刀引領五千軍馬匆匆離去。
暗夜之中,黃童大刀在手奮力廝殺,奈何敵軍來勢洶洶,早已將寨中人馬沖得七零八落。
遠處土坡上,張琦見黃童悍勇,急令身旁眾將上前圍殺,面對四周不斷涌來的敵將,黃童退無可退,只好咬牙苦戰(zhàn),堪堪勢危。
恰在此時,斜后方忽有一支軍馬殺到,為首者手握九環(huán)大刀徑直沖到黃童身側。
“唐將軍,你可來了!”
黃童話音未落,就見眼前刀光電閃,緊接著身子一軟,無頭死尸栽落馬前。
“爾等聽著,江東賢王陛下才是真命天子,吾有心歸降久矣,爾等若隨我棄暗投明,皆不失榮華富貴,若是膽敢說個不字,這就是你們的下場?!?p> 眾軍聞言面面相覷,張琦見狀心中狂喜,一邊好言安撫人心,一邊示意眾將上前施壓。
眼看主將慘死,生機全無,大半兵將棄械投降,唯有周桓與劉鯤舊部千余人奮力死戰(zhàn),最終突圍生還者寥寥無幾。
張琦得唐平臂助順利剿滅黃童營寨,兩人本欲擒拿劉裕以為人質,奈何遍尋不見。
由于軍情緊迫張琦不敢久留,急令眾軍一路向南遁入深山。
“咚、咚、咚咚咚咚咚?!?p> 伴隨著陣陣急促的鼓響,一絲光亮劃破黑沉沉的夜幕。
“報,啟稟元帥,城頭之上只是虛設燈火,草人執(zhí)銳,未見敵軍一兵一卒?!?p> 劉鯤聞報神色立變,冷冽的晨風吹得他禁不住微微顫抖。
“元帥,末將等先行入關,一探究竟?!?p> “也好,二位將軍多加小心?!?p> 在劉鯤憂心忡忡的目光注視下,徐寧與傅弘飛馬入關,兩人見關中人影全無,只道張琦聞風遠遁,當即帶領手下軍馬穿城而過。
“嘶咴咴!”
約莫小半個時辰后,劉鯤猛地勒住坐騎,在他目光所及之處尸山血海觸目驚心。
“元帥!”
隨著一聲悲呼,周桓渾身浴血打馬而來,在他身后劉裕搖搖晃晃昏昏欲睡。
“周桓,這里出了何事?”
“元帥,昨夜張琦夜襲營壘,黃將軍被奸賊唐平偷襲慘死,我軍傷亡殆盡?!?p> “什么?”
“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就在劉鯤心神感傷之際,忽聽耳畔傳來陣陣鼾聲,與此同時一股酒氣隱約入鼻。
“裕兒?”
剛剛周桓到來,劉裕便被軍卒攙扶下馬,開始劉鯤還以為他受傷萎靡,并未在意,此刻聽到鼾聲不免疑心頓起。
“怎么回事?”
面對劉鯤嚴厲的喝問,周桓將頭深深低下,一語皆無。
劉鯤見狀眉頭緊皺,一雙虎目之中隱隱涌現森寒殺意。
“好個逆子,竟敢誤我大事,來人,給我綁了。”
眼見眾軍面面相覷,劉鯤勃然大怒。
“爾等還等什么?是要本帥親自動手嗎?”
眾軍聞言不敢怠慢,連忙取出繩索將尚在夢中的劉裕捆了個結結實實。
就在劉鯤欲要大義滅親,以正軍法時,忽然有軍卒來報,傅弘報仇心切,領軍深入山腹,徐寧規(guī)勸不住,只好緊緊跟隨。
劉鯤聞言暗道糟糕,張琦狡詐狠辣尤善因地設伏,此二人一去恐怕兇多吉少。
“來人,將這逆子押下嚴加看管,等本帥歸來再行論處?!?